二十四 最後一夜 008.信仰
“其實...他不用死的！”
杜凡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一側的菲舍皇子看着大皇子死去的地方，臉色十分的複雜，他聽到了杜凡的這句話，才淡淡，道：“你說什麼？”
杜凡苦笑了一聲，道：“我說，大皇子其實不必死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如果統合手中的軍隊，和我們這邊匯合在一起的話，雖然不一定能夠對付得了紫荊花王朝的餘孽，但是，至少也能夠多幾分勝算。”
菲舍皇子搖頭，道：“不...他一定要死...杜凡，你不是皇族，所以你不會明白......對於皇族來說，尊嚴，甚至比皇位還重要......貝林傑公爵說出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想必也算到了，大哥他必定會自絕，因爲，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而且，我想他心中還有幾分愧疚，所以纔會死得如此壯烈，他無法是要激起他的軍隊的一點勇氣，好給我們這邊多幾分勝算......”
頓了頓，菲舍皇子又苦笑了一聲，道：“說真的，我還挺羨慕他的......他死了也就死了......無論如何，他最後的舉動已經得到了雙方的尊重，他日後絕對可以得到國葬，而我們...雖然活着，卻還必須要面對他的所作所爲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你說，我能不羨慕他麼？”
杜凡默然，此刻雖然大皇子死了，但是現在的狀況比起之前的時候，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着，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殿下，我想問你......我看你步步計算，一直都把大皇子吃得死死的，想必你早就料到了他政變了...那麼，如果你知道了今日的政變會變成如此情況的話，你還會不會讓大皇子發動呢？”
菲舍皇子淡淡的看了杜凡一眼，突然冷笑一聲，道：“你既然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我？”
杜凡一聲苦笑，心中已經明白了過來，就算是到了如此地步，菲舍皇子也沒有哪怕一分的後悔......就算是他明知會有這種結局，也絕對會如此做......
因爲，如果大皇子不政變的話，他如何名正言順的解決他？如果不解決了大皇子的話，他有如何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
自古以來，帝王之家，無親情啊！
從大皇子和菲舍皇子作爲兄弟的那一刻開始，早就已經註定了這個你死我活的結局了！
想到這裡，杜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我選擇做一個教士，還真是不錯呢......”
一時間兩人心中各有所思，雖然眼前的局勢越發的緊張，但是兩人卻彷彿都沒有看到一般。
過了片刻之後，菲舍皇子才淡淡道：“好了，杜凡，此刻還是不要想太多了，紫荊花王朝的餘孽既然逼死了我大哥，我想這裡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如果我大哥活着逃出去的話，他們的計劃就會失敗...所以，如果我估算得沒錯的話，在皇城之中的軍隊，就是他們所有的人馬......他們害怕我大哥活着出去的話，會帶着兵馬殺回來，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因爲，帝都雖亂，但是卻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中，爲今之計......就是想辦法拖延時間，只要撐到天明的話，總會有人發現異狀的。”
杜凡突然吸了一口氣，在這種地步之下，這位菲舍皇子還能夠如此冷靜......在這一點之上，自己遠遠不及他，就算是自己此生見到的絕世強者之流的人物，在心機這一點之上，恐怕也不是沒有人比得上他的。
想着，杜凡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發現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有金伯利宰相等少數幾個人臉色不變之外，其他的人臉上都已經有了幾分古怪。
但是這些大人物的這種鎮定是用一生的經歷磨練出來的，但是這位菲舍皇子卻...還這麼年輕......
恐怕真的如同那個奧斯卡說的一樣，再給他數十年的時間，恐怕這個加文帝國就會再一次煥發出色彩了。
杜凡正思索間，菲舍皇子卻已經對着身邊的亞倫主教低聲道：“主教大人，教廷那邊還有什麼後手麼？”
亞倫主教此刻臉色也有幾分難看，他微微的搖頭道：“殿下，不是沒有後手，而是......此刻沒有方法聯絡，況且魔法師工會那邊肯定也準備了後手，但是多半卻是針對神聖教廷的......就算是我們這邊聯絡上了，我們的人一動，恐怕魔法師工會的人也會趁機而動，以我們兩家的關係來說的話，恐怕話是沒說完，雙方就打了起來了......所以......”
菲舍皇子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也就是說，我此刻只能夠靠着手底的這些人撐下去了嗎？”
想着，他看了看底下的軍隊，雖然此刻不管是菲舍皇子的軍隊，還是原來大皇子的人，都下意識的向着高臺這邊縮回了回來，但是這些人滿打滿算，也就一萬不到......而且，廝殺了一夜之後，很多人都已經精疲力盡了......
精疲力盡的步兵想要和數倍的騎兵動手？那成功率真是無限接近於零啊......
至於此刻爲什麼對方還不動手，菲舍皇子也心知肚明。
他們是在等待，等待到自己這邊的軍隊收縮完畢，留下給騎兵衝殺的空間來。
但是自己明知道自己這邊退軍，無非就是在給對方製造機會，但是卻不得不退，因爲軍隊集結起來的話，自己或許還有幾分機會，而軍隊分散的話，那麼只要對方狠狠心，讓騎兵步戰的話，那麼自己就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而此刻，決定一切無非就是時間罷了。
似乎很多人都明白了這個道理，原本屬於大皇子那邊的貴族在大皇子剩下的親兵的保衛下，卻緩緩的退到了高臺邊上，只是依然和菲舍皇子一系的貴族壁壘分明，而步兵大部分都集結在了高臺的兩翼，唯有聖殿騎士團的騎士，和黑克斯的黑甲軍集結在了高臺之前。
只是雙方剛纔還在廝殺，此刻集結在了一起，有摩擦卻是難免的。
菲舍皇子在高臺之上看得暗暗皺眉，心中更是明白，對方已經猜到了自己原本兩個陣營的的軍隊集結在一起的話，軍心肯定不穩......
再加上自己沒有時間撫慰士兵和武將，那麼那些叛軍擔心戰後還會受到處罰，作戰肯定不力......
但是這些問題，卻是絕對沒辦法在一瞬間就解決的。
菲舍皇子輕聲的把這些說了出來，然後才一嘆道：“杜凡，你看......奧斯卡肯定算準了我們的這些情況，所以他不怕我們集結，甚至不怕我們休息......因爲他要做的，是一鼓作氣解決我們......杜凡，你認爲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壯軍心？撫慰我的人麼？大哥那邊的人會害怕，撫慰大哥那邊的人麼......我這邊的人會失心......哼，如果給我一天，不...哪怕半天的時間，我都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現在的話......”
杜凡突然笑了一聲，道：“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除了皇子，哦不，應該是帝王這個身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呢？”
菲舍皇子皺眉道：“什麼？”
杜凡輕輕一笑，道：“教皇教子...同時也是神賜之子啊......殿下，想必你也清楚，士兵絕大多數是信徒，武將則幾乎個個都是，這句話雖然由我來說不妥，但是殿下啊......信仰和盲從一般，自古以來都是最容易利用的東西啊！”
杜凡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壓低到了極點，唯有菲舍皇子一人才能夠聽到......
這信仰和盲從......
堂堂史上第一虔誠的白衣教士說出此等話來......實在是褻瀆到了極點啊！
......
帝都的北門，此刻大門再次洞開，那個守門的軍官已經幾乎麻木了，他的身邊站在幾個侍衛警惕的看着他，恐怕他有幾分異動，腦袋就會落地了。
一匹快馬迅速的從北門的大門之中衝了出去，但是守門的士兵沒有一個人膽敢阻攔，因爲在駿馬之上的騎士，他的手裡卻持着一柄大旗——格林家族的蒼鷹旗！
他的臉色堅毅，雖然面容有幾分蒼白，但是卻帶着幾分肅穆還有狂熱的神色，此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日前被奧斯卡放生的費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