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觀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等到六十歲退休之後,就以錢老爲榜樣,每天悠然自得的享受生活,補償自己現在的辛苦奔波。
“回來了……”
此時,錢老擡頭微笑道:“出門一趟,收穫不少吧。”
“飛白回來沒有和您說嗎?”王觀笑問道,以俞飛白的性格,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東西,只要他看見過了,肯定少不了一番炫耀。
“別提了,他回來兩天,不知道忙什麼事情,又匆匆忙忙跑了。”錢老笑道:“他也學會弔人胃口了,只是說你得了幾件不得了的寶貝,卻根本沒有透露具體的細節。”
“哈哈,虧他也忍得住。”王觀笑了笑,也沒有急着把東西拿出來,而是先介紹喬玉:“這是我和貝葉的同學,跟着過來京城玩。”
“錢老您好。”喬玉適時問候起來。
“好,歡迎來我家作客。”錢老微微擺手,和顏悅色道:“不要拘束,隨便坐,來喝一杯黃山毛峰,解一解旅途的疲乏。”
茶很香,入口十分溫熱,但是出奇的卻十分清爽解暑。當然,喝茶只是點綴,雖說錢老不急,但王觀還是爽快的把自己在滬城的收穫拿了出來。
首先自然是黑定茶盞,純粹的漆黑之色,能夠映照出透亮的光澤來。尤其是盞內色彩斑斕的曜變斑紋,更是十分的絢爛漂亮,瑰麗神奇。
見此情形,錢老連茶也不喝了,立即拿起茶盞把玩,眼上盡是欣喜之色:“飛白說對了。果然是不得了的寶貝。黑定本來就稀少,更加不用說有曜變的黑定茶盞,說是稀世珍寶一點也不爲過。”
“呵呵,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在有生之年把定窯的其它品種,比如白定、粉定、紫定都收集起來,弄成一個窯系。”王觀笑道:“這算不算是野望?”
“得隴而望蜀,那是人之常情。”
錢老微笑道:“有目標是好事,努力的去實現。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其中過程的積累本身就是一種收穫。不過,你的目標不好實現呀,畢竟定窯名瓷本身就少,更加不用說粉定紫定了。那是和黑定一樣稀缺的品種,可遇而不可求。”
“我也是這樣想的。”
王觀點頭道:“不過我也不急,慢慢的來,有機緣的話總會碰到的。”
“要的就是這種心態……”錢老讚許道:“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你千方百計的去搜尋,怎麼也找不到,但是當你不去想它的時候。反而能夠有所發現,這叫隨緣!”
觀賞一會兒之後,錢老小心翼翼把茶盞放了下來,又笑問道:“還有什麼好東西。不要藏了,趕緊拿出來讓我鑑賞一下。”
“也沒什麼,就是一枚玉扳指。”王觀笑道,輕輕的一伸手。黃玉扳指赫然就戴在他的大拇指上,在陽光下散發出陣陣剔透光澤。
“黃玉?”
此時。錢老眼睛微眯,不確定的猜測起來。畢竟現在市場上的各種黃色石頭很多,雖然通過了國家相關機構的認定,成爲了寶石一類的東西。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說,石頭就是石頭,顏色再漂亮也改變不了石頭的本質,自然是不屑一顧。
不過錢老卻明白,能夠讓眼高於頂的俞飛白稱讚爲不得了的寶物,那麼王觀手中的玉扳指肯定不簡單,所以很自然的往珍稀黃玉上猜測。
“錢老的眼力一如既往那麼犀利。”王觀笑道,順手把玉扳指遞了過去。
“真是黃玉……”錢老接過玉扳指,稍微的感受一下質地,再打量溫潤而通透的光澤,馬上就肯定下來。
“百駿圖!”
接着錢老也注意到扳指面上的繪刻,他的反應可不像俞飛白那樣遲鈍,看見繪刻的剎那,立即意識到這枚玉扳指的來歷,臉上頓時浮現驚喜交集之色:“子岡玉,是真是假?”
“您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王觀笑着說道,多少有幾分自得。
“得了便宜又賣乖。”
錢老笑罵了一句,更加專注的觀察起來。過了片刻,也隨即發現在扳指孔眼之中的子岡名款,再對比扳指的形制,還有繪刻的刀法,確定這是明代中期的物件。
綜合起來完全可以斷定,這枚玉扳指絕對是出自陸子岡之手。
“不愧是治玉宗師,出手果然不凡。”
仔細觀賞了好久,錢老才擡頭笑道:“這樣的好東西,飛白就沒惦記着?”
“怎麼可能不惦記,如果不是有事耽擱了,肯定被他搶走了。”王觀笑道。
笑談兩句之後,錢老又觀賞了片刻,才繼續問道:“似乎還有另外的寶貝吧?一併拿出來讓我看個過癮。”
“真沒什麼了,最後就是一些珠子。由於數量比較多,我也不好全部擺出來,就挑一枚給您鑑賞好了。”
說話之間,王觀把一個裝了半杯清水的杯子擱在了錢老面前,然後笑眯眯道:“錢老,您覺得這枚珠子怎麼樣?”
“珠子在哪?”錢老自然愣了一愣。
“已經給你了呀,您沒有看見?”
王觀故作驚訝,同時轉頭問道:“你們應該看見了吧。”
此時,旁邊的貝葉和喬玉也是笑嘻嘻的表情,十分配合的點頭。喬玉更是眸光迷離道:“好漂亮的珠子,太美了……”
“是嗎?”錢老若有所思,忽然之間伸手進杯中清水一撩,一枚十分圓潤,又透發出青白光澤的枚子就輕易被夾了出來。
“錢老的反應好快啊。”王觀由衷讚道,一般人肯定以爲他是在故弄玄虛,根本不會考慮到清水之中真的藏有東西。
“不用拍馬屁,我也是看見你好像扔什麼東西進水中才想到的。”
錢老解釋了句,在觀看珠子的時候,眼中也多出了幾分驚奇。隨即他又輕輕的把珠子放到了杯中,只見珠子沒入清水中的一瞬間,馬上就融化似的消失不見了。
“鮫人淚!”
錢老考慮了下,不出意料的也聯想到這種寶珠。
“嗯。”
這個時候,王觀點頭笑道:“我們也是這樣覺得的,感覺這種珠子應該就是古籍上提到的奇妙鮫珠。”
“沒錯,肯定是鮫珠。”錢老有些驚歎道:“這種東西已經絕跡近千年了,沒有想到居然被你尋獲得到,在哪裡發現的?”
“一個巨蚌化石裡頭。”王觀慢慢解釋,順便談了談自己想要培養鮫珠的雄心壯志。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錢老微微點頭道:“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之前就有專家猜測,所謂的鮫珠肯定是某種海蚌的產物,並且猜測這種海蚌已經滅絕了,所以鮫珠也跟着失傳。”
“現在看來他只猜對了一半,或許鮫珠的產生,不僅是海蚌本身,更需要海蚌自然老死,然後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才逐漸把普通珍珠轉化成爲鮫珠。”
錢老揣測起來,然後笑道:“當然,不管怎麼說,你想拿去化驗的思路是對的,說不定真有什麼成效。認識人嗎?要不要我給你引見幾個……”
“最好不過了。”王觀忙不迭的答應。
“不過你也要考慮清楚了,真要研究的話,肯定會破壞珠子結構的。”錢老提醒起來,畢竟鮫珠十分寶貴,就這樣毀了那是很可惜的事情。
“錢老您不用擔心,他手頭上有一百多顆鮫珠,毀了也不心痛。”喬玉撇嘴道,語氣之中有一股怨氣,對於王觀寧願把鮫珠拿去化驗也不賣給自己的行爲深惡痛絕。
“對了……”
適時,聽到喬玉的聲音,王觀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在旁邊的行李袋之中把一個卷軸拿了出來,然後笑道:“錢老,我得了一幅畫,有些捏不準出處,請您幫忙掌眼。”
這畫自然就是陶老的贈畫,王觀最終還是與喬玉達成協議,拿鮫珠換了這幅畫像。不過與其說是交換,不如說是被喬玉纏得煩了,他才無奈答應下來。
“什麼畫?”
與此同時,錢老也有些好奇:“以你的眼力,也看不出來嗎?”
“錢老,鑑賞字畫的困難程度,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再厲害也有一個限度,看不出來也很正常。”王觀說道,不是在謙虛,而是陳述事實。
錢老也贊同點頭,看着王觀把畫卷鋪開,然後仔細打量起來。
乍看之下,錢老微不可察的皺眉,因爲畫卷的紙張太新了,哪怕已經有二十年的歷史,但是泛黃的紙中依然能夠看出絲絲白色,說明畫卷年代肯定不是很長。
不過,錢老也沒有先入爲主否定這畫,又繼續觀賞下去。等到看清楚畫中人物的時候,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一件真正的好東西,它到底好在哪裡?
估計每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最基本的判斷,還是要看它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就好比剛纔的三件寶物,稍微打量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現在錢老看到眼前這幅畫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感覺。
“好精妙的筆法……”看了一眼,錢老就忍不住稱讚起來:“線條張馳有度,顏色鮮明妍豔,肯定是名家的手筆。”
“錢老您說得很對,我也是這樣覺得的。”王觀微笑點頭道:“另外,我總是感覺這畫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了,沒有具體的印象。”
“嗯?”
錢老眯眼注視,突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