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
村東頭的空地上,架起了幾盞鎢絲燈。
一口大鐵鍋,裡面頓時豬肉白菜粉條,香味撲鼻。
村民們都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氣氛如同過年似的。
“大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董欣擡起頭來,大眼睛裡滿是不捨的意味。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回去了。”
林晨微微一笑。
“我,我不想讓你走。”
董欣鼓起勇氣,眼眶裡已經存滿了淚水。
黝黑的小臉更是輕輕抽動。
雖說林晨只來了短短兩天時間,但她心裡,已經非常依戀這位大哥哥了。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放心,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
林晨輕輕地抱住了她。
董欣趴在林晨的肩頭,癟着小嘴,泣不成聲。
“大哥哥,等我長大後,一定會去找你的。”
“不管你在哪,我都要去找你。”
“你,你不會不認欣兒吧。”
林晨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怎麼會呢,我就在魔都,一家叫千百度的拍賣行。”
“你有時間就過去找我,我帶你去吃大餐。”
董欣漸漸止住了哭聲,心裡反覆默唸三個字。
千百度。
第二天一早。
兩輛豪車駛了過來。
“那汝窯水仙盆呢?”
楚然穿着一件卡其色長款風衣,一出現在村口,就遭遇了衆人圍觀。
“小林啊,這是你女朋友嗎?真是俊俏。”
“郎才女貌,挺好,挺好。”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們可等着吃喜糖呢。”
村民們的熱情,讓楚然有些侷促,小臉紅撲撲的。
好在林晨及時解圍,帶着她來到了董欣家。
看着那件瑰麗絢爛的汝窯水仙盆,楚然都呼吸急促起來。
汝窯,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印記!
雖說眼前這件只是清乾隆仿品,但價格也不在少數。
“現在市面上,這種汝窯水仙盆非常受歡迎。”
“我大概瞭解了一下,應該在二百萬到二百三十萬之間。”
她鄭重其事地道:“這可是一筆鉅款,你聯繫小董的家人沒有?”
“已經打過電話了,晌午到。”
林晨點點頭,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村子有好東西的?之前來過?”
“這倒沒有。”
楚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家族一個長者告訴我,曾經在這邊撿過一個大漏。”
“後來,我專門查證了一下,這村叫東墩村,源遠流長,足足有五百年的歷史。”
“附近,還有一座古戰場,這裡也曾經落過不少大戶,後來因爲種種原因,才就此沒落。”
聽到這番話,林晨這才釋然。
不一會。
又一波人趕到。
倒不是小董的父母,而是李武山李館長。
剛下車,他就哄得一下跑了過來。
緊緊地拽着林晨的胳膊,“那金絲楠木呢?在哪?快帶我去!”
林晨疼的呲牙咧嘴,趕緊帶着他往院子那邊跑。
“汝窯水仙盆?好東西,好東西啊!”
他當即激動的跳了起來,愛不釋手。
“這水仙盆我們千百度收了。”
林晨輕咳兩聲,適時地提醒了一句。
“呃好,好。”
說完,李武山風馳電掣進了屋,擡頭一看。
“我的媽媽呀,金絲成線,金絲成線,妥妥地金絲楠木啊!”
“大料中的大料啊!”
“國寶,當之無愧的國寶,林賢侄啊,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倒也怪不得他失態,如同保存完整的金絲楠木,在全國範圍內也極爲罕見。
他就搞不懂了,林晨這傢伙,難道自帶聚寶盆屬性?
前不久發現了一處墓穴,好東西倒也不少,目前正在開採中。
現在又發現兩根金絲楠木房樑……
何等令人嫉妒的狗屎運啊。
“這兩根金絲楠木,價值多少錢?”
林晨忽然問了一句。
李武山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眉頭緊皺,“多少錢……多少錢……”
“等我查下資料……”
他掏出手機看了半天,又打了好幾個電話。
最後,回給林晨一句話,無價。
對,就是無價。
古玩店定價,都是互相參照的,但如此大根的金絲楠木,全國都找不出來……
他也抓瞎。
林晨無語了,“那怎麼辦?這可是人家的東西,你想白嫖?”
“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李武山鄙視地瞪了一眼林晨,尋摸半晌,“這樣,我可以找找關係,給他們一家四口在魔都落戶的資格,順便幫兩個孩子聯繫學校。”
“這樣總成了吧?”
林晨滿意地點點頭,“好辦法!”
魔都的落戶政策,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擠不進來。
看來李武山確實是豁出去了。
當得知自己可能會去魔都上學,董欣激動地跳了起來,黑黢黢的小臉泛紅。
當然,在這個小女孩心裡,對於魔都這座國際化大都市,是沒有什麼概念的。
唯一讓她欣喜若狂的地方是,千百度就在魔都。
大哥哥就在魔都。
商量好之後,等了一個鐘,董欣和董事的父母才匆匆趕了過來。
兩口子還穿着電子廠的服飾,見到李武山等人後,侷促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這輩子接觸過最大的官,就是村長了,去打工也是歸廠長管。
這和李武山的博物館館長頭銜,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這還不算完。
當聽說家裡那件貓盆,價值二百多萬的時候,兩口子直接懵了,恍恍惚惚。
緊跟着,李武山又拋出落戶的大地雷,更是讓兩人激動地語無倫次,抱着兩孩子痛苦流淚。
當父母的,一輩子苦慣了,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孩子有點出息,見見世面,別走他們的老路。
現在,機會來了。
能進魔都,一生的命運就此改變。
“林晨,我想個人出資一部分資金,把這邊的道路,好好修繕一下。”
“另外,再建造幾座老人活動中心,希望小學。”
“我剛纔轉了一圈,這裡還有不少留守兒童,到了上學的年紀,卻沒有上學的條件。”
“他們太苦了,應該給他們更多的機會。”
楚然深呼吸一口,眼眶有些泛紅。
錦衣玉食的她,哪裡來過這種地方,一路所行所見,完全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好啊。”
林晨站在歪脖樹下,嘴裡叼着根狗尾草。
“要想富,先修路,以後渠道商想來這邊進貨,也方便了不少。”
“另外,我再投點錢,建個廠房,把年版畫工藝流程化,簡單化,高效產出,豐厚回報。”
“會好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