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段飛換下原先一身血污的破舊青衣,真正穿上了若蘭帶來的一身白衣。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此刻一身嶄新白衣的段飛,與先前還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哇,段飛,你好帥,好瀟灑!”
“真是大變樣吶,如果不是已經認識你很久了,我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你……”
若蘭的反應很快,在段飛換好衣衫的瞬間,這靚麗女孩即刻轉過身來,睜着大大眼睛,連聲驚呼。
也難怪,若蘭會生出這樣的反應,如果說先前的段飛是一身土氣泥孩子樣的話,那麼此刻的段飛,白衣勝雪,青絲如墨,再加上其原本就有幾分清秀的樣貌,如今看來,真真是整個人都透着一種飄逸灑脫的氣質。
靜靜聽完,若蘭一番讚歎後,段飛將手中拳頭緊了緊,沉聲道:“瀟灑,帥?有什麼用,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只想變得更強!”
沒錯!
變強!
變得更強!
這永遠是段飛不能忘記的事情,在這片狂亂的天地,也只有強者方纔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也只有強者方纔可以踏千山,特立獨行而被不被任何力量所左右!
“阿飛,你怎麼了……”
望着一臉狂熱的段飛,若蘭長長的睫毛不停拂動,此刻,這位絕色佳人臉上全然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
聽聞若蘭言語的剎那,段飛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在一個女兒家跟前提什麼強不強的,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很快。
段飛狂熱眼神,瞬間變得無限溫柔,旋即,段飛微微一笑道:“額,若蘭沒什麼,我是太開心了。”
講到此處,段飛話鋒一轉,繼續道:“對了,若蘭你今天這麼早來找我,又送新衣服給我穿,會不會有什麼事情啊?”
不得不說,段飛是相當機敏的,窺一斑而知全豹,今天的若蘭與往常有些不一樣,所以,段飛推測若蘭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說。
果不其然,在聽完段飛言語後,若蘭變得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吧,無論何事,只要你肯講,我必定是你最忠實的聽衆。”
敏感地察覺到若蘭的變化,段飛暖暖一笑,出言詢問。
詢問是詢問,但,不知爲何,冥冥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段飛心間揮之不去。
“阿飛……”
若蘭在開口回答的一瞬間,變得有些遲疑。
這種遲疑,令段飛心中那抹不祥,愈加濃重。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我想知道。”
面對若蘭的遲疑,段飛用一種不可逃避的目光追問。
避無所避,若蘭貝齒輕顫,吐露令人心碎的言語:“是這樣的,阿飛,今天只怕是你我之間的最後一面了,你知道的,我爹爹一直希望我嫁一個有權勢的人,兩月後,父親大人將會爲我舉辦一場烈陽鎮最爲濃重的武道招親大會來確定我未來的相公。”
講到此處,若蘭把嬌豔欲滴的紅脣,狠狠一咬,決絕道:“另外,這次武道招親大會,我不希望你參加!”
“爲了你,也爲了我的前程,我希望你不要來!”
聽到此處。
段飛清澈眼眸急劇泛動,腦海中“轟”的一聲巨響,思維全然混亂一片。
段飛這番表現,若蘭早有幾分預料。
雖然,段飛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但,今時不同往日,若蘭必須要在此刻給段飛一個了結。
一邊仔細觀察着怔立當場的段飛,若蘭緊緊咬住雙脣,一道洶涌的思緒劃過:“阿飛,其實你真的不明白,這世界女人想要活得更加精彩的慾望,有時候真的一點也不遜色於男人,爲了我的將來,我必須與你完全決裂!”
想及此處,若蘭再無不忍,果決開口道:“往日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日子,阿飛,我希望你可以全部忘記。”
“你不要怪我的絕情,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因爲,你的實力真的太弱小,如果你要強行參加武道招親大會的話,只能是白白葬送掉自己性命,不要說弱小如你,就算是強過你許多的少年俊傑,這次也統統要折戟沉沙,因爲,最後的贏家,早已內定,而且那個人是絕對的超凡脫俗,我覺得沒有任何少年可以比得上他……”
這章若蘭,還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擬,一番話說來滴水不露,不但明明白白表達了要與段飛決裂的意願,更是令段飛不能對她有絲毫怨恨。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世間之事,絕少可以撼動這條鐵律。
就像今日絕情的若蘭一般,忘卻往日情誼,只在彈指間。
“若蘭,難道你忘了麼,自我十歲起,流浪到這烈陽鎮,便與你相知相識,其間有過多少歡樂的時光,你真的已全部忘記?”
“還記得那年初識時候,你爲我盛上的第一碗熱粥麼,還記得那年盛夏,我爲你摘下的第一朵薔薇麼?”
“幾近四年的情誼,這麼多年來,我爲你爬過的山,淌過的河,捱過的打,難道你真的可以盡數忘記,一切不留?”
段飛並沒有放棄,他試圖挽回,死,他並不懼怕,最怕的是自己心愛之人,變得完全冷漠!
“夠了!”
“段飛,我告訴你,你最好接受我的勸告,不然吃虧的絕對是你,還有,往日情分對於我而言,就有如過眼雲煙,煙雲有聚就有散,你應該看淡一切,就好像我一樣。”
“最後,我希望你可以一生平淡無憂地活下去,平淡是福,以你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不該有太多奢望。”
面對段飛的挽回,若蘭並沒有絲毫心軟,但見此女微微一笑,道出絕情的言語。
言罷,章若蘭不再停留,大袖一拂,冷冷離去。
走到小木屋門口處,若蘭凝眉回身一望道:“對了,段飛,這裡有百兩紋銀,多了我也拿不出,你和爺爺都是節儉的人,省着點用,不要被人騙去了,我走了。”
若蘭一邊說話,一邊掏出紋銀放在破舊的門檻處,旋即,她走入無盡風雪中,再不有回頭。
若蘭離去後,向來剛強的段飛,不禁淚染衣襟!
站立原處許久,這傷心少年,不曾跨出一步。
三炷香時間後,淚已風乾,段飛不禁長笑一聲道:“哈哈,真可笑,我段飛活到今日,竟然要靠女人的憐憫度日?”
“在若蘭眼中,難道曾經的我,就真的如此不堪麼?”
“她這明明是在看不起我的同時,又出於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而同情我……”
哭罷,笑罷,段飛眼神漸漸冷卻。
沒錯,漸漸冷卻,直至冰凍!
那眼神,透出一種絕情的意境,令任何人看了都會生出一種傷心的情愫。
又是一炷香時間後,段飛走到門檻處,彎腰拾起若蘭留下的百兩紋銀,他仔細看了看,那足夠自己十年用度的閃着銀色光輝的銀子。
不過,段飛倒是沒有要將這些紋銀,納入口袋的意思。
不但沒有將紋銀納入自己口袋,段飛更是出人意料地揚手而起,狠狠一擲,頓時,風中白銀與飄雪齊飛,很快便消散不見。
這還不算完,目送着片片白銀飄遠後,段飛乾脆利落地撕爛剛剛換上的新衣,赤着胸膛,走入漫天風雪中,放聲一喊道:
“不屬於我的東西,我絕對不要,從今天起,我段飛,要憑藉自己的一雙手,在烈陽鎮中州城乃至整個無盡大陸,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言罷,段飛於無情風雪之中,盤腿而坐。
此刻,風烈雪冷,然而段飛的心,卻是有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