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迪退房的態度比較堅決,宋影急中生智,說道:
“吳先生,鍾先生已經交了十天的房費,退起來很麻煩的!而且現在米蘭的酒店真的全滿了,我吃飯的時候已經打電話問過朋友了!”
“全滿?”
吳迪歪着頭看着宋影,笑容中有着一絲挪揄,他做業務出身,這種事沒見過也聽說過,哪還不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麼?
宋影被吳迪看的一陣心虛,連忙轉移話題,
“現在奢侈品大打折,吳先生不準備給女朋友買點紀念品嗎?”
有個美女導遊總比一個衰哥強,吳迪決定裝糊塗,反正決定權在他手裡,難不成他還擔心這小姑娘撲上來將他QJ了不成?
“女朋友?現在還在丈母孃家裡替我養着呢!走,像當年八國聯軍一樣,掃蕩他們的古玩去。”
宋影莞爾一笑,這個吳迪至少不讓人討厭,將就吧,不過,如果能再稍稍白一點就更好了。
“黃線地鐵的終點站聖多納託附近好像有幾個古董店,不過我也沒去過,不知道到底怎麼樣。其實真正的好東西都在拍賣會和古董博覽會上。佛羅倫薩到時候可以多待幾天。”
吳迪看到宋影逐漸進入了狀況,不禁也輕輕鬆了口氣,小姐,你演戲也專業點嘛,還需要我這個業餘的配角來引導你!他的語氣變得更加的輕鬆,
“丫頭,有個詞叫撿漏懂不懂?如果上拍賣會和別人去血拼,那叫炫富!我現在可還欠着好幾個億的外債呢!”
宋影吐了吐舌頭,無聲的抗議:
“敢叫我丫頭!信不信我扁你!幾個億外債?還有心思出來玩女人?騙鬼去吧!”
忽然想起似乎自己就是那個即將被他玩的女人,不禁又氣又急,一張白淨的小臉蛋瞬間變得緋紅!
米蘭的地鐵和京城的比起來,破舊了不少,但有一點好,不擠。在每個地鐵站都可以看到不少黃皮膚黑頭髮的人上下車。吳迪可以清楚地認出他們是不是中國人,但具體分清韓國人還是日本人,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
聖多納託的遊人並不多,但確實是有幾家古董店,聚集在一條小街上,店面有大有小,經營的都是歐洲的一些古董,珠寶、手錶、菸斗、服飾、盔甲、武器之類的,比起華夏古董店玲琅滿目的品種來說,實在是沒什麼看頭。
吳迪走馬觀花的看了幾個店,順便試驗了一下天書的能力,還好,對老外的古董一樣的能夠辨識。這裡的古董雖然品種較少,但真貨的比例比國內高多了,偶爾還可以看到來自華夏的瓷器和一些小件青銅器,但不是現代藝術品就是品相太差,沒有一個入得了吳迪的法眼。
宋影有些不好意思,她對古玩實在是不太瞭解。趁着吳迪打量一把長矛的空當,她用意大利語向一個古董店老闆打聽,哪裡可以看到更多的華夏古董。那個老闆倒是不介意,帶着她走到店門口,指着前邊說道:
“過了那條街,有一家專營華夏古董的小店,不過東西很貴,華夏人老闆,很狡猾的!”
吳迪跟着來到門口,宋影將老闆的話翻譯過來,吳迪聽了笑道:
“沒關係,錢在我們手裡,貴了不買就是,看看去。這古董啊,沒有了歷史背景和文化背景,實在是沒什麼看頭,華夏人還是玩自己老祖宗的東西比較好。”
那家小店其實並不小,相反比剛纔的幾家店都還要大些,老闆果然是一位華夏老人!不過似乎生意不太好,這個時間除了吳迪,竟沒有一個客人。那老闆穿着一件長衫,身形消瘦,見吳迪兩人進來,起身做了一個揖,吳迪連忙還禮,一時間,竟然有了一種逛潘家園的感覺。
“先生您先隨便看看,有看中的我們再談?”
老闆很乾脆,吳迪就喜歡這種,他買東西的時候最煩一直有人跟在身邊介紹。
看店先看佈局,靠牆一圈的展櫃,簡單的分爲瓷器區、雜項區兩塊,以瓷器爲主,足足佔了兩面牆壁還多!
吳迪粗粗瀏覽了一眼,好東西不少,而且似乎真東西也不少,但看了幾個價籤,這標價也確實不菲。大概的看了一圈,心裡有了底,他回到門口的地方,一個櫃檯一個櫃檯的細看。
那老闆站在一旁,一直打量着吳迪,這個年輕人是個行家,最少是學過,就是不知道眼力怎麼樣?
宋影無聊的東看看,西看看,這裡顯然沒有什麼能吸引她的東西,不過看吳迪看的專心,也不敢過去打擾他。老闆看了她的樣子,笑着拖了個條板凳過來,低聲道:
“姑娘請坐,這玩古玩的人,見了好東西就沒命,只怕你要等會了,我給你倒杯水去。”
吳迪確實沒空管宋影,這是他在二師兄那裡進修半個月後的第一次實戰,豈能馬虎?而且這家店裡似乎還有幾件好東西,若是能夠不靠天書就將它們找出來,豈不快哉?
古董和美女一樣,不耐細看。吳迪看了兩個貨架,就推翻了自己開始的判斷,這天下烏鴉一般黑,全世界古董也一般假啊!
老闆的瓷器大致按照年代擺放,第三個貨架上仍然是瓷器,不過朝代已經到了清朝,吳迪看了沒兩件,一件瓷器就吸引住了他的眼光,祭紅釉碗!一個和溫亞儒拿給他看的差不多大小的祭紅釉碗!
將小碗拿在手裡,吳迪更加的感慨,太像了,如果這裡不是意大利,他甚至會認爲就是溫亞儒那隻。他仔細的看了釉色、胎質和款識,問道:
“老闆,這件多少錢?”
“先生好眼光,這件是大清康熙朝仿製的宣德祭紅釉碗,做工精緻,品相完好,極具收藏價值!在我的店裡也算是一件精品了。”
“精品?精品也應該有個價格啊!”
吳迪暗道這老闆肯定在潘家園混過,這口吻和那兒的夥計簡直一模一樣!
老闆不說話,笑着朝貨架上一指,吳迪扭頭看去,二十萬,很便宜啊!他正準備開口,忽然醒悟這是在歐洲,那二十萬前邊的符號也是歐元的符號,二十萬就是二百萬!又看了看手上的小碗,他搖了搖頭,將碗放下,說道:
“如果是宣德年間的,這個價格就太值了,不過康熙年的,國內也沒賣到這個價。”
“我雖然很少回國,但是國內的古玩市場也瞭解一點。亂世黃金,盛世收藏,現在華夏正是盛世來臨,所以古玩市場越來越火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珍品古玩是一天一個價!而且這幾年歐洲的一些大藏家也頻頻出手,在拍賣會上炒高中國瓷器的價格,所以,這個價格真的不算貴。”
“那老闆真心想賣能讓到什麼價?”
“先生真心想買能出到什麼價?”
吳迪笑了,手一張,伸出五根指頭,說道:
“五萬,歐元!”
“噢,買糕的,先生你實在是太會侃價了,這個價格不可能。”
“那老闆您再說一個可能的價格?”
“八折,八折是最最優惠的價格。”
一百六十萬?吳迪默默的搖搖頭,說道:
“老闆,我再看看其他的,如果還有合適的,到時候我們再談。”
老闆點點頭,站到一邊去了。
片刻,吳迪又看上了一件影青瓷碟,瓷質極薄,暗雕龍花,表裡可以映見花紋,微返青色。底款四字兩行,永樂年制。
再看標價,五萬歐元。吳迪拿起碟子問道:
“老闆,這件怎麼賣?”
“這是永樂年間越州窯的青瓷,是不可多得的真品。唐詩人陸龜蒙用“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讚美越窯青瓷的典雅秀美,其釉色清澈碧綠、如冰似玉的光澤,給人以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被譽稱爲秘色瓷。18世紀,越窯青瓷傳到了法國,法國上流社會被這種精妙絕倫、如一泓清澈碧綠湖水釉色的瓷器所折服。當時巴黎劇場正上演《牧羊女》,法國人就用“雪蘭冬”的名字來稱呼越窯青瓷。”
既然你要賣弄學問,那我也就說兩句,看看誰的話真!吳迪接過老闆的話頭,說道:
“越窯的興盛期在唐及五代時期。宋初,北方諸窯定窯、耀州窯燒瓷的工藝已有了很大的進步,定窯白瓷刻花器的雅潔素淨、耀州窯青瓷刻花器比之越窯更是青出於藍,宮廷用瓷已無須越窯。所以,老闆你這款瓷器只怕是一件晚清時期的仿品,這個價格可出不了手。”
老闆將這件瓷器擺在清朝瓷器堆裡,顯然是也有這種想法,聞言也不爭辯,直接問道:
“那先生認爲它應該值多少錢?”
“一萬,一萬歐元。”
目前影青在國內的地位並不高,小件瓷器一般在二十萬左右,精品能到上百萬。但吳迪顯然沒有義務給老闆掃盲,既然他認爲是越州窯就當越州窯給他講好了。
老闆搖搖頭,顯然不太相信這個價格,吳迪也知道這件東西的價格不好講下去,也不在意,放下瓷碟,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