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肺腑之言
候蔦心中一動,也不禁爲這些真人的魄力而擊節讚賞,也是對人心莫測的精微把控。
哪怕九名真人中有心向變化的,你讓他一個人站出來讓出名額他也不願意,意味着擔負太多的沉重;但如果九個人全讓,那就完全不同。
不存在丟面子的事,不需要給誰交代,不會成爲出頭鳥,就是和光同塵。
所以,就難易程度來說,讓這些真人讓出一個名額很難,但反而讓出九個就很有希望。
向他這樣的通天境小修都能看清楚的一些事,嬰變真人怎麼可能不清楚?對大勢的把握肯定還在他之上,之所以不做只不過是作爲既得利益者有太多的羈絆罷了。
如果九人同棄,那就是銳意改革,就是深明大義,就是高風亮節。
九人當中,就一定有心動的,多少而已。
他在利用真人們的影響力,真人們也在利用他的攪和力,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
“師叔運籌帷幄,足智多謀,深謀遠慮,高瞻遠矚,雄才大略……”
於正行‘哼’了一聲,“少給我來這套!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需要一個引子,一個引發中低層次弟子韜韜民意的爆發點,一個不容他們迴避退縮的場合,一個修真正確順應大勢的理由!
這一切,都需要在衆目睽睽之下揭開,不能暗箱操作,不能私下交易,不能你來我往……這樣名正言順的機會並不多,目前看來,你們三個通天境修士感言時就是最好的機會!”
面色沉靜,“三名通天境修士,按照傳統不僅要代表三府,也要代表通天境三個不同的境界,所以纔有通玄境的司馬府魚上江,感神境的司徒府蘭可成,以及自然境的司空府的伱!
就境界迫切性而言,宇外靈青對通玄感神兩境來說還暫時可有可無,他們肯定趕不上這一屆的宇外靈青,最多在下一屆獲利,所以,改革的心情有,卻遠沒有像你們這些自然境修士這樣急不可耐。
我想說的是,我們會努力勸說那兩名弟子,但最重要的發起點永遠是你。”
“誰受益,誰出力,很公平。”候蔦倒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他早就意識到了,所以在和朋友們喝酒談論那兩人時才顯得漫不經心,指望別人替你火中取粟,那就根本不現實。
於正行一改往日的玩笑,這一次很嚴肅,“相信你也能看出來,走到這一步,早已不是滿足你要求的問題,你沒這麼大的面子,我也沒這麼大的臉,四位賦閒真人出馬,如果不是因爲他們認爲值得,那是任誰也求不動的。
天地大變在即,他們認爲剡門再這麼因循守舊,不思進取,就一定會被時代所拋棄,正巧你也有這樣的要求,在通天三境弟子中算是一個很有競爭力的存在,於是纔有了由你來挑起議題,後續由四位真人把持方向的計劃,也算是,算是……”
“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於正行看着這個一臉滿不在乎的傢伙,真心不清楚這性格到底是怎麼養成的?按理說以他的智慧,不應該如此看不透徹啊。
本來,話點到爲止,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這可能是滿足了四位真人的期望,但同樣也順應了這小傢伙的夢想,就是雙贏的合作方……
但是,相處幾十年,他其實也沒幫這小傢伙多少,反倒是小傢伙助他很多次,尤其是在西北髕虛沙漠,沒這小傢伙的話,他一朝威名盡喪不說,西北局面又哪裡有現在這般順利?
稍微猶豫,還是決定透露一些東西,也算是對得起兩人的忘年交情,哪怕對他來說這樣做是有違規定的。
“候蔦,下面的話我只說一遍,你需謹慎作答,萬不可意氣行事。
所謂槍打出頭鳥,刀砍地頭蛇。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這世上之事,就沒有盡善盡美的,有所得則必有所失;不知你想過沒有,在改變真傳弟子選拔規則和你個人得到真傳弟子之間,可能並不能兩全?”
看候蔦低頭不語,於正行加重了語氣,“最聰明的做法其實是,躲在人堆裡等待,不顯山不露水,把實力深深隱藏起來,等規則改變之後再跳出來一鳴驚人!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不拉仇恨,不樹對立面,等真正站出來後自然就有各方勢力來拉攏你,如此安安穩穩的得到真傳位置,還能收穫某些勢力的支持。
我這可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我這些年對你們通天境弟子們的觀察,同樣天賦出色的劍修可不止你一個,真拉出來你也未必穩居首位。
這些人就是我口中的聰明人,蟄伏,等待,然後一擊必中。
他們也許就圍繞在你的身邊,大家一起鼓譟着把你推到臺前幕上,口中候師兄好候師兄妙的,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候蔦擡起頭,聲音平靜,“謝師叔提醒……”
於正行粗暴的打斷了他,“我提醒你個屁!我是在告訴你這其中的危險!不要以爲能和星座真傳掰腕子了剡門就一定有你真傳的位置!這是兩回事!
他們需要一個能代表自己利益訴求的人,如果你不是,他們憑什麼推舉你?
你告訴我,你特-釀的到底能代表誰?司馬府庸庸碌碌,司徒府有勇無謀,司空府上不了檯面,兩王府自私自利,其他四個真人不負責任……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別看你我接觸不算多,但老子看人一看一個準,你這東西在剡門就沒你能看上眼的,包括我在內!
你說,你這德行,誰會真心支持你?就靠你那幾個不成氣候的兄弟麼?
就連李初平都不敢回來,你以爲他是不忍和你作對?狗屁!他根本就是不忍見你悲慘的結局!
現在,你告訴老子,你還會在年會上胡咧咧麼?”
候蔦慢慢站起身,深深一揖,“您本來不應該和弟子說這些的,我知道這是您對弟子的關愛……但您想過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弟子本來就是爲剡門未來而不惜個人利益,對真傳弟子的位置也無所謂的?”
於正行怒極而起,這東西瘋了,無藥可救。
也不多話,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轉過身來扔出一角銀子在桌上。
顯然,他不想欠一個將死之人的人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