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公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上一口,潤潤嗓子,開口道:“那奸細一案已結,一舉剷除毒瘤,聖上十分高興,楊大人功不可沒,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我這個小小的西廠留不住棟樑之才,真是令人可惜啊”
聽他這麼說,定是萬通把自己跳出西廠的事情擺平了,楊海林心中暗自高興。“下官惶恐,即使下官在別處任職,只要汪公公能信得過我,下官願意爲千歲爺效犬馬之勞。”
“呵呵……那咱家先謝過了。”汪公公聽見楊海林表態,臉上的笑意似乎濃點。
只見汪公公慢慢起身,走到門前,看着院子中那顆茶花樹不言語。楊海林見汪公公起身,自己也忙站起來,走到他近前,聽教誨。
楊海林心裡明白,那萬通愣是把自己從他身邊調走,這死太監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手,怎麼地也得訓斥一通,出出心中的悶氣。
“你看那顆茶花樹……”
汪公公用手一指,慢聲道:“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它畢竟只是顆樹而已,即使花開之際很是豔麗奪目,吸引人前去納涼,但畢竟經不起寒風吹殘,終有落葉的時候,到那時樹下之人依然會暴曬於日下。”
楊海林聽見汪公公的話後,不以爲然,老子是納涼之人,你汪公公難道不是嗎?皇上與皇太子誰的壽命長,這還用算嗎?換句話說,即使落葉之時,那也是在冬天,炎熱已經過去,曬曬太陽更加溫暖,總比你這落葉枯萎強。
楊海林在心裡鄙視汪公公之際,就聽見汪公公又道:“楊五啊咱家只想告誡你一句,不要以爲你跑到萬通那裡,又有皇太子撐腰,咱家就動你不得,咱家是不想與他們撕破臉罷了。話句話說爲了你而不值,雖說這話難聽些,可總比你糊里糊塗送命強。咱家利用過你,想必萬通也是與咱家一個心思,咱家只想希望你能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萬通想要的,咱家也想要,你自己看着辦吧”
楊海林見汪公公突然把話挑明,懸着的心纔算放下,他不怕汪公公提要求,就怕他背地裡使壞。不過汪公公也讓自己監視皇太子,難道是當今皇上的意思?楊海林似乎感到自己又身處一個漩渦之中,這又是一個坑啊而且比以前的坑還深,可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跳。
“下官明白,請千歲爺放心。”楊海林沒有多費口舌,簡單的回答。
“哈哈……好。”汪公公轉回身,笑呵呵地看着楊海林,讚許道:“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皇太子等着楊大人去接旨,咱家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那千歲爺多保重,下官告辭。”楊海林向汪公公一施禮,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身後的汪公公看着楊海林的背影,嘴角裂出一絲冷笑,繼續站在屋檐下,看着那顆茶花樹沉思,片刻之後,開口道:“這顆樹已經死了,把它除掉。”說完,一甩袖子進屋。
等楊海林一走出汪公公的住處,金貢金財擔心地上前詢問。
“五哥,那老雜毛沒對你怎麼樣吧?”
楊海林一臉玩弄的笑意,拍拍金貢的肩膀道:“陰天了,可能真的要下雪,走吧”
金貢金財對楊海林無頭無尾的話,搞得一頭霧水,兩人擡起大腦袋,看看天空,日頭當空,哪裡陰天?
此時,楊海林有些預感,將有大事發生,不然萬通與汪公公不會讓自己同時做一件事情,難道皇太子會有不利的事情將要發生?現在自己的命運與皇太子息息相關,皇太子要出事,自己也好不了,估計萬通與汪公公同時剷除自己這個無用之人。
楊海林悶悶不樂地帶着金貢金財來到皇太子的書房,當楊海林進去之後,就瞧見皇太子半靠在椅子上發呆,當懷公公小聲提醒後,他才從失神中醒過來,忙起身相迎。
“五哥,來得正好,父皇的聖旨已到。”說着,皇太子向懷公公點點頭。
那懷公公就退了出去,取聖旨。
皇太子雖然有說有笑,但楊海林發現他眉宇間有一絲憂愁,忙問道:“太子殿下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可否說與下官聽聽。”
“呵呵……”皇太子一把拉住楊海林,坐在椅子上,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五哥的眼睛。”
皇太子正想說,突然有宮女進來奉茶,忙止住談話。等那宮女退下之後,皇太子朱佑樘嘆口氣道:“唉……京城有些風聲,父皇在我四皇弟百天之喜宴上,酒醉之際道出要冊封四皇弟爲王。”說完,皇太子端起茶杯抿上一口。
“封皇子爲王?這與太子殿下有何關係?”楊海林有些不解。
皇太子見楊海林不懂皇家之事,搖搖頭,放下茶杯,解釋道:“一般來說,皇帝在位只冊封一個親王做儲君,等儲君繼位後,才封其他皇弟皇兄爲王,以此來樹立威望,安撫天下,順利登基,江山一統。”
皇太子這麼一說,楊海林才恍然明白,隨後驚呼道:“皇上要廢……”他剛想說皇上要廢除太子,另立儲君,話到嘴邊,楊海林生生嚥下去了,額頭上已是一層冷汗。
皇太子見楊海林比他自己還緊張,忙笑道:“五哥不必過於擔心,父皇只是醉話而已。”
雖然是酒後的醉話,那也說明皇上有這個心思,不然不會說出口。皇太子一旦被廢,那可真是天塌下來了。
楊海林思索片刻,又冷靜下來。他可是對歷史軌跡相當清楚,下一屆皇帝就是現在的皇太子朱佑樘,歷史是不可能有大的變動的,估計這只是虛驚一場,不可能改變歷史。
他擡頭見皇太子滿臉憂色,忙安慰道:“太子殿下放心,我看此事就是一陣風,不可能動搖國本。眼下皇上年歲已高,四皇子太過年幼,只有殿下風華正茂。皇上不考慮這些,不代表那些內閣大臣不考慮,即使皇上有心另立儲君,那些大臣也會阻攔,這關乎到江山社稷,大明的安危。”
皇太子聽完楊海林的分析,點點頭,其實他心裡也是這麼分析的。“雖然是陣風聲,就怕有些人別有用心,藉此機會搬弄是非,看來我以後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哈哈……”
楊海林起身道:“下官雖然不才,但敢保證對太子殿下忠心不二,下官願與太子殿下共度難關,追隨天子殿下。”
楊海林心想,此時不表現下忠心,那還等待合適。
皇太子見楊海林如此擁護自己,心裡暖暖的,這要是其他人很有可能疏遠自己,怕受牽連,楊海林能夠這樣表態,那就是真心對自己,肝膽相照,兄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