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林隨萬通回到萬府時,已經是中午,而那汪公公直接回宮。
對於這趟北山之行,汪公公沒有做任何表態,就好象他是在郊遊一般輕鬆。
可是萬通確實心事重重,一回到萬府,就開始大張旗鼓地張羅起來。就在他的書房之內,開個緊急會議,所有錦衣衛的頭目都必須到場,當衆宣佈由楊海林全力負責監視北山採石場動靜,所有的錦衣衛都聽從他的調遣。
這個決定讓某些人憤憤不平,可別是蕭卓,他看着挨着萬通而坐的楊海林,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恨不得上去狠狠咬幾口。
楊海林對下面的那幫小頭目的複雜神色,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誰讓你沒老子我有才華那,五爺就踩在你們頭上,有能耐你咬我胞坐在椅子上,牛氣從天,搖頭尾巴晃地向蕭卓挑釁,氣得蕭卓臉紅脖子粗,就是不跟吭聲。
散會後,萬通直接去萬祖母那裡辭行。老太太還是比較深明大義,好男兒應以事業爲重,讓萬通安心去做事,不要戀家。
萬通一陣感動之後,連午飯都沒有吃,直接帶着親隨,騎馬而去。
楊海林站在萬府門前,看着萬通帶着錦衣衛如狼一般,衝散街上的人羣,灰塵滾滾地消失在巷子口。他滿臉充滿崇拜的神情,心中羨慕道,何時老子也能如此飛揚跋扈?
“楊大人,如果沒什麼事情,屬下就回去了。”
蕭卓見楊海林揹着雙手,昂頭挺胸地站在臺階上,那吊樣極其趾高氣揚,看得他都有點反胃。倒不是噁心的,而是被楊海林給氣的。
他蕭卓跟隨萬通多年,雖算不上親信,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可這姓楊的小子纔來幾天,就被萬通提拔爲千戶之職,騎到他的頭上,心中實在是憋氣,再也不想看到這癟三得意的樣子。
“小蕭啊本官還有是問你,跟我進來。”說完,楊海林揹着雙手,邁起順撇的八字步,一步三搖地進去了。
小蕭?蕭卓聽見後鼻子差點沒氣掉落,看着楊海林的背影,腦門子上冒出黑線,最後一跺腳,還是老老實實地跟着進去。
二人來到萬府的廳房,楊海林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見蕭卓青着老臉,站在面前不吭聲,他嘴角裂出一絲壞笑。
他先讓下人上茶,慢慢地品上幾口,吧嗒幾下嘴兒,一邊像萬通那樣把玩茶杯,一邊向汪公公那樣,眯着眼睛,半躺在太師椅上,慢聲道:“小蕭啊幹了幾年錦衣衛了?”
“算起來,跟隨萬大人有七八年來吧”蕭卓昂頭挺胸道。
“哦?”楊海林驚奇道:“這麼久才混個百戶,沒啥長進嘛是不是平日裡只顧着斂財不認真做事啊?”
蕭卓聽完氣得氣血翻滾,嗓子眼發鹹,眼冒金星,強壓心中怒火道:“大人說的哪裡話,如果都像楊大人一樣節節高升,恐怕錦衣衛裡真的就沒有做事之人了。”
蕭卓心中大罵,你以爲升官發財是那麼容易嗎?也不知道這癟三走了什麼狗屁運,天老爺真是瞎眼了……
楊海林一點也不介意蕭卓的冷嘲熱諷,看着手裡的小茶杯把玩得不過意,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如是珍寶般地眯着眼睛欣賞。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嘿嘿……”楊海林看眼蕭卓,咧嘴一笑道:“這麼長的時間,想必你的油水沒少撈吧?。”
蕭卓聽見他的話裡有話,頓時從怒火衝頭中冷靜下來。這小子要幹嘛?難道趁着萬大人不在,想對自己開刀,查自己的老底?他心中合計,如果楊海林真的較真起來,那自己還真有點扛不住,身爲錦衣衛之人,哪個屁股乾淨……
“呵呵……大人您說笑了,屬下雖不是爲官清廉,可也沒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要不您問問下面之人,我蕭卓還算個務實之輩……”
此時蕭卓的態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呵呵地哈腰站在楊海林近前,那滿臉橫絲肉堆出來的笑容,怎麼看都不是出自真心。
“啊哈哈……”楊海林一聲奸笑,放下茶壺,起身看着蕭卓的熊樣,心裡十分痛快。他拍拍蕭卓的肩膀,把頭湊到其耳邊,沉聲道:“小蕭啊你好調皮啊”
楊海林的滿口臭氣吹得蕭卓耳孔發癢,可他又不敢躲閃,皺着眉頭,聽楊海林咬牙切齒的繼續道:“別的不說,當初在大同府之時,你可是狠狠地宰了五爺一刀啊讓我這顆幼小的心靈受到殘酷的傷害,至今都沒有癒合啊”說着,楊海林拍着蕭卓的肩膀,打着節拍,哭唱道:“你傷害了我,還他的一笑而過……”
“啊……哈哈……”蕭卓也是一聲乾笑,腦門子開始冒冷汗。“大人,這都是誤會,當初屬下是在跟您開玩笑,嘿嘿……玩笑……”
蕭卓把頭壓得更低,不敢看楊海林那吃人的眼神,心中預感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玩笑?啊哈哈……”楊海林大笑一聲,眯起眼睛盯着蕭卓,輕聲道:“玩笑好啊本大人最喜歡與人開玩笑,既然是玩笑,不知你何時還我那一千五百兩的穴銀啊不,不,不,放在你那裡也有幾個月來吧不知道蕭大人給多少利息啊?”
蕭卓就知道這小子記仇,不會善罷甘休,心裡有點後悔,不然趁早把他的那點小錢吐出來估計這回真要大出血了。
“呵呵……”蕭卓的笑聲都有些顫音,眼下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楊海林,開口小心道:“屬下願意雙倍奉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敞亮,蕭大人真夠意思。”楊海林瞪着眼睛,向蕭卓豎起大拇指,表揚道:“這才幾個月就翻倍,本官收銀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如這樣吧我那三千兩銀子再放你那幾年,到時候再連本帶利一起算如何?”
“不……不……不……”蕭卓聽完差點沒嚇趴在地上,趕緊擺手,哀求道:“大人饒命啊我願意出三倍,不,我一次給大人紋銀五千兩如何?”
蕭卓真的要吐血了,就連褲襠裡的老2都被嚇得短一截,恨不得給面前活祖宗下跪。
“成交,掏錢……”楊海林眼瞪如牛,伸手要銀子。
“啊?”蕭卓見楊海林說要就要,看着那如狼似虎的貪婪之色,心相當的憔悴,哭腔道:“大人啊屬下出門哪能帶那麼多銀子,要不這樣,我馬上回去給你拿。”說萬,他逃一般地繞過面前的惡魔,撒腿就要往外跑,突然聽見楊海林提醒道:“蕭大人,今天又抓了幾個人啊?生意很好嘛”
“噗通……”蕭卓腳絆到門檻上,整個人飛了出去。
楊海林一閉眼,不敢再看,可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外面有人哼唧他緊走兩步,向外探頭看,哪裡還有蕭卓的人影啊人早就逃出萬府。
楊海林一拍雙手,邁步走出廳房,哼着小曲,向自己的跨院走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中午飯還喝了幾盅酒。不過他沒敢多喝,因爲下午還有事情,那就是想皇太子稟報今天查北山採石場的結果。
就當楊海林剛放下筷子之時,就瞧見蕭卓滿頭大汗地來到他的跨院。楊海林透過開着的房門,就瞧見那可憐的傢伙正在向下人詢問。
“蕭大人,本官在這兒那。”楊海林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蕭卓進來。
金貢金財見這混蛋上面,頓時瞪起眼珠子,怒氣衝衝地盯着仇人,這哥涼記上次那檔子事情。
“見過大人。”蕭卓見禮完,擦擦額頭上的汗,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戀戀不捨地放到桌子上。
那哥倆雖然很蕭卓,但可不跟銀子過不去,見這小夥上門送銀子,頓時看仇人也不那麼可恨了,兩個人瞪着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銀票,雙手不自主地抓動着,就等着楊海林發話,好一把將銀票揣入懷中。
“啊哈哈……”見到銀票,楊海林的態度也熱情起來,忙起身道:“蕭大人,還沒吃飯吧快請坐,一起喝點?”
“大人太客氣了,屬下還有功夫,就不當務大人休息了,屬下告辭。”蕭卓臉上的橫絲肉突突直跳,低頭看眼滿桌子的殘羹剩飯,還有那疊嶄新的銀票,含淚而去。
“啊哈哈……”
還沒等他走出院子,就聽見屋內楊海林一聲長長的奸笑,蕭卓雙拳緊握,眼冒火花,停留片刻,一甩袖子走出跨院。
“啊……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都怪屬下魯莽,請萬秀贖罪……”
原來這蕭卓含恨而走,剛出楊海林的跨院,就與前來的萬思依撞個正懷,心中暗道,今天黃曆不吉,趕緊給小魔頭賠罪。
“哼……”萬思依狠狠地瞪眼蕭卓,推開他,丟下一句話,就進了楊海林的跨院。
“看什麼看,趕緊跟上。”
蕭卓正納悶萬思依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時,突見身旁一個大肉球,掛上風聲,飛進楊海林的院子。
“堂妹稍等,爲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