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陽侯孫博見對方來救兵來,心裡有些沒底。尤其是見到來的錦衣衛與應天府的錦衣衛服飾不同,一眼就認出,這是北直隸錦衣衛,萬通的手下,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萬通是誰啊那是萬貴妃的弟弟,就連王爺見着他都得點頭哈腰,何況自己只是個駙馬,雖說身爲侯爺,可自己心裡比誰都明白,那是依仗家裡的母老虎,可這母老虎在萬貴妃面前也就是隻小綿羊。
富陽侯孫博並不認識萬思依與蕭卓,因爲她們常住北京,應天府也就是每年能來幾次而已。雖然富陽侯孫博心裡抓狂,可畢竟不能丟了面子,鼻孔朝天,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
楊海林見萬思依關切地詢問,忙小聲向她解釋,蕭卓也在身邊,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皺下眉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萬思依聽完明白後,回過身子,狠狠地瞪眼富陽侯孫博,滿臉怒色。
富陽侯孫博心中一哆嗦,這娘們的表情怎麼與自家的母老虎一個樣,見自己在外面受欺負,就出面護犢子,爲自己出氣,難道這姓楊的與自己同命相連?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就聽見萬思依怒道:“你身爲駙馬爺,貴爲富陽侯,難道連一點枉法都不懂嗎?楊大人是在辦案,你爲何要無理取鬧?”
富陽侯孫博聽完,有些臉紅,可他還楊海林臉紅得厲害。楊海林見沒想讓萬思依爲自己出頭,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娘們爲自己撐腰,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沒想到剛跟她說明情況,這暴脾氣的丫頭就開口質問對方,搞得楊海林無地自容。
蕭卓在一旁有意無意地瞟眼楊海林,又冷眼看看富陽侯孫博,嘴角裂出一絲冷笑。
富陽侯孫博見萬思依質問自己,聽着她的語氣很蠻橫,心裡不免有點惱怒,一個娘們也敢在老子頭上撒野,真當你孫二爺好欺負。
“只要他把人放了,我就不爲難他。”
“放人?那孫德利是殺人兇手,你說放就放,誰給你的權利?”萬思依最看不上這樣飛揚跋扈的無賴相,雖然她自己偶爾也犯這個毛病,但她自因爲理所應當的。
“呦呵……我沒權利讓他放人,你一個死娘們也沒權利在本侯面前指手劃腳,識相點,滾開……”富陽侯孫博心想,就算萬通親自來,也不可能這麼蠻橫,總得給自己幾分面子,這不知從來跳出來的不男不女死妖人,也敢與自己耍橫。
“你個混蛋,敢罵我……”萬思依騰地怒火上頭,二話不說,她離富陽侯孫博比較近,擡腿一腳就踹出去了。
“噗通……”
別看富陽侯孫饞身軍戶世襲之家,可他卻不會武功,天天養尊處優,哪能躲過萬思依的神來一腳,整個人就飛出去了。
由於他的塊頭太大,足有三百來斤,他身旁的家兵打手,就是有心出手相救,也怕被他一下給砸死。
見他被人踢飛,忙爲他閃開一塊空地,人就敦敦實實地來個四腳朝天,狠狠地摔在地上,差點沒背過氣去,摔得實在不輕。
楊海林一看,得,這五奶奶把事情鬧大了。不過他偷眼看見蕭卓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裡就有底了,他不怕,那老子怕啥啊何況萬思依出手,就相當於萬通出手。
“思依,休得無禮。”楊海林裝作責備的樣子,做上前,看眼躺在幾個呲牙咧嘴家兵懷裡,哼唧着的富陽侯孫博,向萬思依訓斥道:“胡鬧,你怎麼可出手打富陽侯?”
“什麼出手,本秀是出腳,用手打他?哼……我還嫌弄髒了我的手。”萬思依滿不在乎,哼鼻子道:“他就是一個吃軟飯的駙馬爺,有什麼了不起的,竟敢阻撓錦衣衛辦案,不知死活的東西,呸……今天非讓他嚐嚐錦衣衛大牢裡的滋味不可。”說着,她就對身邊冷眼旁觀的蕭卓道:“蕭卓,把這個混蛋抓起來,關進大牢裡,好好款待下。”
“秀,這恐怕不合乎規矩吧?。”
蕭卓露出爲難之色,對方只是出口傷人,無理取鬧罷了,要是尋常之人早就動手拿下,可此人畢竟是駙馬爺,總得香簫公主點面子,鬧到皇上那裡也不好收場。
他一邊勸說萬思依,一邊給楊海林使眼色,那意思是萬秀不懂事,難道你楊五還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嘛
楊海林見蕭卓的哀求之色,心中無比鄙視,這傢伙就是怕攤責任,不過事情還是別搞得動靜太大,否則還真不好收場。
“思依,他罵你,你也踢他一腳,我看就算了吧”楊海林偷偷給萬思依也使個眼色。
萬思依見楊海林發話,只是‘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她不追究可以,可是富陽侯孫博不敢了,此時他已經緩過來以口氣。當他神智剛剛清醒,就聽見楊海林的話,頓時大發雷霆,踢了老子你說算了就算了?奶奶個熊,沒完。
“不行,老子不答應。”大喊一聲,他想試着自己起來,可是半拉身邊都被摔得失去知覺,加上身體又胖,當要起來,支持不住,又狠狠地摔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直哼唧。
錦衣衛的官差見到後,哈哈大笑,就連富陽侯所帶來的家兵打手,也有個別的在低頭偷笑着。
“他的,一羣沒用的狗東西,快扶我起來……”富陽侯孫博極其惱怒,大罵不停。
那些家兵打手趕緊上前扶起他。
富陽侯孫博起身後,指着萬思依。“你他……”‘媽’字還沒有罵出來,就看見萬思依瞪起眼珠子,拿着手裡的寶劍,躍躍欲試。嚇得他緊忙改口。“你敢打我,那倒沒有枉法了嗎?我可是富陽侯,你打我?來人,將這幫人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能放走。”
一聲令下,卻沒人敢動手,那些家兵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怎麼辦?現在是敵衆我寡,人家可是正牌的錦衣衛,心裡都打憷。
富陽侯孫博見自己的人不聽命令,氣得他哇哇大叫。
“你們這幫飯桶,廢物,給老子上……”左踢右打,氣得他壓根直癢癢,可是這幫手下就知道躲閃,不敢與人出手。
楊海林端着肩膀看熱鬧,心想,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老子是無所謂了,萬家的秀出手打人,難道你蕭卓只會看熱鬧嗎?
楊海林的心思早就被蕭卓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罵這小子惹完事,拍拍屁股不管了,還得讓老子給他擦屁股真倒黴,幹嘛非得今天去萬府,被人拉來當槍使。
蕭卓一甩袖子,走上前。
“下官錦衣衛百戶蕭卓,參見富陽侯爺,還請侯爺息怒,可否進步說話。”蕭卓對這種無賴也是極其厭惡,不過沒法子,只能硬着頭皮,堆起笑臉,不過從那張陰森的老臉上,所擠出來的笑意,總給人感覺不是很自然。
富陽侯孫博見對方有人說話,還是個錦衣衛的百戶,強壓心中的惡氣,‘哼’了一聲。
此時,手下人不聽使喚,他憋氣又窩火,見有人出面,趕緊順個臺階下來。
“蕭大人,咱們之間還有何話可說,她竟敢打我,拋棄王爺的身份不說,我好歹是個駙馬爺,打我,那就是打香簫公主,聖上的龍顏何在?朝廷的臉面何在?”
“侯爺息怒,只怕您要知道這位秀是誰,你也就會氣消了。”蕭卓見富陽侯孫勃始上綱上線,扣起大帽子來,臉色有些不悅。
別看你是位侯爺,死在老子手裡的王爺也有幾個,別不知好歹。
他強壓心中怒火,走上前去,在富陽侯孫博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最後見富陽侯孫博臉色有點發白,開始吃驚不已,最後看萬思依的顏色都有些懼意。
壞了,踢到鐵板上了,敢情這個妖人是萬通的女兒,難怪如此強橫,看來今天這一腳是白捱了,真他孃的倒黴。
富陽侯孫博眼珠子轉動幾下,最後似乎想到什麼,自己的侄兒可被他們抓走了,這要是下了錦衣衛的大牢還有個好。今天的臉是丟大發了,最後這富陽侯孫博也很光棍,一甩袖子,二話不說,直接進來了賭坊。
那些家兵打手,一見主子沒有人家根子硬,自己先撤離,他們也別傻子着,趕緊扯呼吧,搞不好來個擦槍走火,那可就不好玩了。
“呼啦……”圍在四周的家兵打手,一窩蜂散去。
蕭卓見事情了結,那富陽侯孫博很知趣,主動讓步,也生得自己費口舌,還算滿意。一回身,就瞧見楊海林滿臉壞笑地走過來。
“這次多虧蕭大人出手相救,這份恩情,楊某一定報答,謝謝了。”楊海林象徵性地與蕭卓親熱一番。
“楊大人客氣了,這都是本官份內之事。”蕭卓纔不領情,自己出手,那是看在萬秀的面子,與你這癟三有何干系。
蕭卓客套幾句,邊改口問道:“楊大人,那個孫德利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可是孫翰的兒子。”
“怎麼處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一刀宰了,給小甜七報仇。”萬思依在一旁冷聲道,手中的寶劍不停地顫動。
楊海林聽到小甜七的名字,心情頓時沉痛起來,臉上的氣色很不好看。
“蕭大人,此地不可久留,咱們先回去再說。”
“好。”
蕭卓答應一聲,向錦衣衛一擺手,收兵。
楊海林就帶着衆人離開鴨子巷。
他們前腳剛走沒多久,孫翰騎着馬,帶着幾個隨從,急急忙忙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