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沒有像辛汗算的那樣下了一個星期,但也零零落落地下了有五天,等路上的雪凍實,也差不多十天了。
雖說冬天的俾魯彎省行人稀少,不過路還是被壓得光可鑑人,異常難行,回撤到維多城,一百五十公里路讓六個人走了三天。
途經維多城的時候,楚雲飛的手機又響了,是短信。
巴基斯坦的通信實在是很落後,但維多這樣的城市,還是有移動通訊基站的,楚雲飛在不忙的時候總是開機,萬一琳琳打電話呢?
短信是多尼發來的,搞得楚雲飛異常地納悶,他又出什麼事了,着急找我?
回電話過去,居然是對方關機,楚雲飛又打了另一個號,多尼接起了電話。
天太冷,空氣似乎都凝成了固體,楚雲飛的聲音傳得很遠,“喂,多尼,什麼事啊?不知道我很忙麼?”
多尼的聲音有點恍惚,似乎還沒有睡醒,“你還問我呢,我的一張卡快給你的朋友打爆了……哦,寶貝,別這樣,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聽筒內傳出女人嬉鬧的聲音。
楚雲飛搖搖頭,這傢伙,事一了,就又露出那好色風流的死相了,“我說,我會有朋友給你打電話?班克斯知道你的電話號碼麼?”
“廢話,當然是你朋友。”多尼抱怨了起來,“你還記得不記得,在法國你救過一箇中國人質?”
原來,是那個國家安全局的肖逅呀,“他有什麼事麼?”
這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想必肖逅把那張多尼的卡當做楚雲飛的卡了,想通過那個號碼來聯繫楚雲飛。
多尼手裡好幾張卡,有天爲避個纏人的小姑娘,無意中把這張卡放到手機裡,卻意外地收到了肖逅的好幾條短信,短信中說有重要事,卻沒說是什麼事。
多尼把電話打回去,對方已經關機了,這很正常,因爲短信可以在系統保留一段時間的,時間長短在運營商的設定上。
然後,居然是中國駐法國大使館打來了電話,問多尼是否知道楚雲飛的去向。
多尼倒是沒感到什麼意外,因爲,他壓根就不知道楚雲飛他們和中國政府之間還有什麼糾葛,這點上,總釋放含混信息的楚雲飛難辭其咎。
所以多尼很友善地接聽了這個電話,並承諾幫他們聯繫到楚雲飛,由於對方似乎懷疑楚雲飛就在他身邊而不接電話,奸猾的多尼就沒告訴對方楚雲飛的手機號。
講義氣的代價就是:多尼的手機就像上了鬧鐘一般,每隔一小時定期響起,對方似乎真的很着急。
這時的楚雲飛早混到俾魯彎這裡了,多尼用盡辦法,死活聯繫不上他們,實在不堪騷擾,只能換卡了事。
確定了多尼確實不知道大使館找自己什麼事,楚雲飛又寒暄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劉寧和成樹國早就聽到了“大使館”這敏感的字眼,湊了過來,大家相互看着發起呆來。
最後還是劉寧發話了,“要不,雲飛,回個電話吧?”
楚雲飛對肖逅的印象確實不錯,抿抿嘴點點頭,“好吧。”
成樹國可以被直接忽視了,不過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也覺得該回個電話,英國那裡就在找咱們,法國這裡也這麼着急,看來真的有事。”
楚雲飛按着多尼留的電話,撥通了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甜美的女聲,說得是法語,楚雲飛沒管那麼多,直接用漢語,“我是楚雲飛,聽說你們在找我?”
電話那邊沉默一陣,有個男人接過了話筒,“你好,楚雲飛同志,聯繫上你們,很不容易。”
同志?楚雲飛搖搖頭,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上心頭,沉吟一下,才苦笑着說,“我們都叛國了,還說什麼的同志?”
那男子似乎早對這個答案有準備,在電話那頭輕輕地笑了一聲,“呵呵,你們的情況,我們都是瞭解的,事實上,在你們脫離開部隊的日子裡,沒有做什麼傷害祖國的事情,我們很高興。”
嘖嘖,這話說得很有水平啊——“脫離開部隊的日子。”
楚雲飛又是一聲苦笑,聲音越發地乾澀,“多謝你這麼說,事實上,我們已經是索度國的公民了。”
那男子又是輕快地一笑,“你們的情況,有些特殊,不過,祖國並沒有忘記你們。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姓彭,是肖逅的同事,你可以叫我老彭。”
好話一句接一句,不問可之,對方確實是有事情來求這三個人的。
楚雲飛和戰友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說話不再客氣,我們這裡還有事呢,“肖逅呢?怎麼他電話關機?”
男子沉吟一下,不再笑了,“這個事我們等等再說,對了,楚雲飛同志,你是要找馬哈蘇德報父仇麼?”
報仇這話,楚雲飛甚至沒跟肖逅提過,不過,以一個國家的力量,查出這點事似乎也沒什麼意外,楚雲飛點點頭,儘管對方看不到他。
“是的,否則的話,你們早就聯繫上我了。”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我們不會阻攔,我還可以向你提供個重要情報,馬哈蘇德不在沙特,他回巴基斯坦了。”
這算哪年的重要情報?楚雲飛實在是有點受不了,所以不打算領情,“謝謝你的情報,事實上,我們已經在巴基斯坦俾魯彎省呆了一個多月了。”
“哦?”聽起來,那男子似乎有點意外,不過聲音馬上就恢復常態,“看來你已經找到兇手了,怎麼樣,事情還算順利麼?”
“不算順利。”楚雲飛覺得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還沒有找到人,而且,我們還有人受傷了。”
有個克努蒂的穆斯林受傷了,楚雲飛這話不算假話,正好也可以試探一下對方反應。
男子的聲音急切起來,聽得出來,他是比較願意表達自己的關心的,“哦?是誰?成樹國還是劉寧,傷得厲害麼?”
楚雲飛很平淡地做了回答,“謝謝你的關心,還好,不要緊。”
“哦,那就好。”男子顯然不計較楚雲飛的粗略回答,“其實,我還見過劉寧的父親劉羣。”
楚雲飛還沒想出來要說什麼,對方又開始了關心,“克普塞部落也有跟我們國家關係密切的人,你需要他們的幫助麼?”
楚雲飛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這樣的語氣,很難引起他的反感,儘管,看來對方真的有重要事所求。
當然,他也不想讓對方因此而小看自己的智商,“這事等等再說吧,你先說說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