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駐守西山腳下的赤鱗軍將領,袁珞宇第一時間看到了從山上走下來的周知離一行人。
“六殿下贏了?”
袁珞宇心中一震。
周知離也看到了袁珞宇,吩咐道:“你帶赤鱗軍去山巔清掃一下那些屍體,把繳獲的物品全都收起來,送往漱石居。”1
清掃屍體!?
袁珞宇揣測到一種可能,內心都不禁顫慄起來。
而此時,當看到周知離一行人從山上走下來,場中的議論聲也隨之消失。
衆人紛紛停止交談,將目光齊齊看了過去。
“殿下,敢問此次茶話會孰勝孰負?”
有人壯着膽子問道。
聞言,周知離停頓腳步,目光從場中那來自袞州六郡的大人物臉上一一掃過。
而後,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這位大週六皇子微微一笑,指着身邊的穆鍾庭,道:
“介紹一下,自今日起,穆鍾庭穆大人便是這袞州城新一任總督。”
一石激起千層浪。
場中轟動,衆皆譁然。
誰還能不清楚,這場受盡矚目的茶話會上,六殿下成了最後的贏家?
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了在場大多數人的預料,以至於都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可週知離沒有再解釋什麼,撂下這句話後,便帶着穆鍾庭他們匆匆而去。
“我就知道,有蘇先生參與進來,六殿下想輸都難!”
袁珞兮高興說道。
袁武通則一陣心驚肉跳,他注意到,隨着周知離一行人離去,向天遒等人卻久久不曾出現。
“難道,那些傢伙都被蘇先生殺了?”
想到這,袁武通腦袋都有些懵,若真如此,這可等於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父親,爲何不見蘇先生出現?”
袁珞兮有些疑惑。
袁武通深呼吸一口氣,低聲道:“再等等,你二哥已經帶人前往山巔,相信待會就能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
袁珞兮一怔,難道那山巔之上,還另有隱情?
“向大人他們爲何沒有出現?”
這時候,場中也有許多人察覺到了異常,向天遒、俞白廷這些袞州城的頂尖大佬,竟無一人從山上走下來!
“這……他們該不會已經遭難了吧?”
有人艱難地吞了吞吐沫。
“諸位難道忘了,剛纔時候,名震天下的宗師五重境人物秦長山曾出手,看很顯然,秦長山也敗了,否則,六殿下哪可能得勝而去?”
有人眸光閃爍,“還有,剛纔曾出現在山巔的青鱗鷹,疑似是天元學宮宮主寧姒嫿的坐騎,這是否意味着,這位以神秘著稱的宮主大人,也摻合到了這一場紛爭中?”
“不必妄自揣測,等着赤鱗軍的人從山巔走下來,便可瞭解狀況。”
衆人議論,雖得知了茶話會的結果,可內心卻愈發疑惑了。
“小姐,你說會不會是寧姒嫿出手,擊敗了龍湖居士秦長山?”
鷹伯也有些看不透,眉頭緊鎖。1
“不可能。”
花顏毫不猶豫否定,“之前秦長山出手時,曾引發諸般天地奇觀,劍氣橫空,雲海沸騰,可直至這一切落幕之後,那青鱗鷹才姍姍來遲。這意味着,擊敗秦長山的,註定不可能是寧姒嫿。”
“那會是誰?”
鷹伯忍不住追問。
“蘇奕!”
花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剛纔觀察過,六殿下從山巔走下來時,身邊少了蘇奕和其侍女,而剛纔時候,所有人都看到,那青鱗鷹曾載着兩道身影離開,那定然是蘇奕和其侍女無疑。”
頓了頓,她繼續道:“而這也就意味着,六殿下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出現傷亡。而在這其中,只有蘇奕所擁有的戰力,纔有可能擊敗秦長山這等宗師五重存在。”
說到這,她美眸泛起一絲惘然,“只是,若說真的是他擊敗了秦長山,未免又顯得太匪夷所思了……”
鷹伯也一陣默然,他已明白了花顏話中的意思。
換做是他,也無法相信,一個聚氣境的少年能夠擊敗宗師五重境存在。
可偏偏地,這少年又是最有可能辦到這一步的。
這任誰能不惘然?
就在這議論和疑惑中,很快,袁珞宇帶着一行人從山巔走了下來。
“珞宇,情況如何?”
這時候,袁武通也按捺不住,第一時間問出聲。
“向大人他們……都死了……”
袁珞宇脣中輕輕吐出三個字,眉宇間兀自殘留震撼。1
都死了?
在場衆人先是一怔,緊跟着全都頭皮發麻,倒吸涼氣,徹底明白過來。
一時間,場中竟是詭異的死寂無比。
不管如何震驚,所有人皆有一個共同認知——
袞州城要亂了!
……
當天,有關西山之巔茶話會的消息就如一場颶風般擴散而開。
很快,整個袞州城隨之陷入莫大的轟動中!
俞家。
一座裝飾精緻華美的樓閣中。
俞霜凝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昨晚時候,她的父親俞白廷就笑呵呵告訴她,明天時候,那名叫蘇奕的傢伙就要從世上消失。
這讓俞霜凝頗爲期待。
她可不會忘了,那蘇奕的嘴臉有多可惡,挾恩自重不說,還狂妄之極。
“父親這都去了近兩個時辰了,也該回來了吧?”
俞霜凝剛想到這。
砰!
樓閣大門就被人從外邊踹開。
一個身影高大的青年帶着一衆扈從衝了進來。
“俞驍!你這是要做什麼?”
俞霜凝驚了一下,可當看清來人,頓時火冒三丈,厲聲喝斥。
俞驍,宗族二長老之子,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諾諾,見到她時就如老鼠見到貓似的。
可現在,俞驍卻竟帶人踹門而入!
俞驍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俞霜凝一番,這才笑呵呵道:“堂妹,我是來告訴你,族長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我父親便是族長,而我……自然就是少族長了!”
“什麼?你胡說!我父親哪可能會死?”
俞霜凝臉上大變,拔腿就要衝出樓閣。
啪!
一記火辣辣的耳光抽在她臉上,打得她身影一個趔趄,噗通蹲坐在地。
這自幼嬌生慣養的少女哪曾受過這等羞辱?
氣得都快要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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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俞霜凝剛要說什麼,俞驍已冷然喝道:“把她給我囚禁起來!”1
“是!”
那些扈從一擁而上。
這一瞬,俞霜凝都有崩潰的感覺,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父親真的不在了?
根本就不給她多思考的機會,那些扈從就將她擒下,以五花大綁的屈辱方式帶走。
這一天,隨着俞白廷的死訊傳回,俞家內部陷入莫大動盪中。
爲第一時間奪取族長之位,俞家一衆大人物之間爆發了激烈血腥的衝突。
屬於俞白廷這一系的人馬,皆成了待宰羊羔。
其女俞霜凝也在這一場內亂中淪爲階下囚徒。
羣龍無首,必會導致禍亂。
越是大的宗族,權力傾軋就越是嚴重。
和俞家相似的一幕幕,也是在趙家、白家、薛家上演。
天元學宮。
思過崖。
凜冽的煞風呼嘯,如刀鋒般凌厲。
向銘披頭散髮坐在其中一個洞穴內,形容枯槁,眼眸中寫滿了煩躁、憤怒和恨意。
“蘇奕,等我出去,定第一時間求我父親出手,不把你千刀萬剮,不足以宣泄心頭之恨!”
他咬牙切齒。
身爲總督之子,天元學宮的風雲人物,他還從不曾吃如此大的虧!
“向師兄,不好了!”
驀地,一道倉惶的聲音在洞穴外傳來。
這是一名體態肥胖的少年,衝到洞穴外時,已是滿頭大汗,臉上寫滿了慌張。
“淡定些!”
向銘不滿地瞪了這肥胖少年一眼,“跟你說多少次了,每逢大事有靜氣,再不好的消息,還能比我現在的處境更壞嗎?”
肥胖少年一邊擦汗,一邊喘息道:“不是,向師兄,這次真的有大事發生,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可如今學宮裡的同門都在傳……”
“究竟是什麼事?”
向銘皺眉問。
肥胖少年結結巴巴道:“師兄,我說了你可別傷心,也別生氣,這件事也不見得是真的……”
眼見他絮絮叨叨,向銘只覺煩躁無比,禁不住厲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肥胖少年被嚇了一跳,慌張之下,脫口而出道:“你爹死了!”
向銘一呆,震怒道:“你……你竟敢罵我?”1
肥胖少年哭喪着臉,連連道:“師兄,我不騙你,你爹真的死了,他們說你家還被人抄了,你爹那些小妾都趁亂卷着細軟跑了,連你養着的那些歌姬都被人霸佔了……”
向銘差點氣炸,噌地起身,怒吼道:“是哪個混蛋在傳播謠言,老子非把他全家殺了不可!!”
肥胖少年驚慌道:“向師兄,這件事整個天元學宮都知道了,那些大人物們都在議論呢,據說是在西山之巔的茶話會上,你爹被人砍掉了腦袋……”
“那些大人物都在議論……”
向銘腦袋如遭雷擊,傻眼了,手腳控制不住地發抖。
怎麼會這樣?
以父親的實力和權柄,在這袞州地界上,近乎是霸主般的存在,怎可能就這樣遭難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1
半響,那幽暗的洞穴中傳出向銘如若野獸嘶吼般的大叫,在天地間擴散,充滿崩潰失控的味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