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啓程。
路上,蘇奕和神梟妖祖相談甚歡,一如忘年交般。
小女孩已被他收入袖裡乾坤。
剛歷經一場慘烈大戰,小女孩軀體破碎,負傷嚴重,但也算因禍得福,獲得了三份血衣身影的本源力量。
當徹底煉化這些本源力量後,小女孩的實力必然會實現一場大突破。
王執無、綠娉妖皇跟在蘇奕後邊。
洪業、應龍妖皇則跟在最後邊。
唯獨陸釋至今還不見返回。
“可以斷定,那三道心魔身影皆是鹿蜀妖祖所留,但奇怪的是,那三道心魔就像被抹去了神智,很不正常。”
神梟妖祖談起剛纔的大戰。
蘇奕微微頷首,“的確如此。”
心魔,無不擁有智慧。
像第一世心魔、邪劍尊、小女孩無邪,都是如此。
按道理說,作爲鹿蜀妖祖的心魔,本該同樣擁有智慧纔對。
可在之前的大戰中,那化作鹿蜀妖祖模樣的三個心魔身影,全都不言不語,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這自然很反常。
“除此,這片天地分佈的心魔數目龐雜,明顯並非由鹿蜀妖祖一人的心境所生。”
神梟妖祖道,“我懷疑,洪荒時代的時候,在鹿蜀妖祖殞命後,他身上必然發生過某種變故!甚至不排除當年人曾進入此地。”
蘇奕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神梟妖祖的觀察竟會如此細緻入微。
“我倒是不擔心這些。”
想了想,蘇奕道,“我擔心的是,孔雀妖皇若沒死,又去了何處,還有那神秘的劫靈,至今還不曾出現。”
頓了頓,他繼續道,“道兄可還記得,之前那一道曾問詢今夕何夕的滄桑聲音?”
神梟妖祖眯了眯眼眸,“當然記得,他還說若咱們能活着抵達噬心嶺,就會和咱們見一見。”
蘇奕揉了揉眉心,“我可真沒想到,這入魔窟的變故會如此多。”
神梟妖祖不禁笑起來,“這算什麼,命運長河中有一些神秘禁區,遠比這裡更可怕。”
言辭間,盡是歷盡滄桑之後的從容。
忽地,神梟妖祖話鋒一轉,傳音道:“賢弟,我知道你心中對我還有提防,這不怪你,畢竟咱們初次見面時,彼此敵對,勢同水火,談不上愉快。”
“但到了現在,我可以跟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在你們這些人中,最讓我看重的,只有你一個。”
“我心中清楚,那陸釋身懷大殺器,從一開始就沒把我放在眼中,之前忍辱負重跟着咱們,無非是另有圖謀罷了。”
“王執無是你朋友,我對他的看法談不上好,但也不壞,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性情中人,願意爲你拼命,這樣的朋友,的確難得。”
“至於綠娉妖皇和洪業妖皇,前者以王執無馬首是瞻,後者對我言聽計從,他們反倒不會讓我太在意。”
說到這,他深深看了蘇奕一眼,“唯獨賢弟你,讓我既看重又忌憚,若能冰釋前嫌,真正的把臂言歡,對你對我,都是好事。”
蘇奕不禁怔住。
這是打算跟自己坦誠相待?
“我知道你很難一下子相信我的誠意。”
神梟妖祖負手於背,目光看着遠處,“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只要那陸釋敢出現,我必第一個殺了他,權當是老哥我的一番心意了。”
蘇奕正要說什麼。
神梟妖祖微微搖頭,笑道,“你心中明白就好,不必說什麼。我可不認爲,僅僅一番話,就能讓你真正相信。”
蘇奕笑道:“也好。”
神梟妖祖忽地道:“忘了說應龍妖皇,這傢伙城府深沉,看似對陸釋畢恭畢敬,實則一直在利用陸釋,如今陸釋不在,他心中必然忐忑之極。
“賢弟你信不信,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他就會跟我投誠。”
說着,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果然,僅僅片刻後,應龍妖皇忽地匆匆上前,來到神梟妖祖前,低聲道:“神梟大人,晚輩有話想跟您單獨聊一聊。”
神梟妖祖哦了一聲,目光看向蘇奕。
蘇奕笑起來,仿似在說道兄料事如神。
神梟妖祖頓時滿意,這才把目光看向應龍妖皇,“你擔心我殺了你,故而主動前來投誠?”
應龍妖皇額頭直冒冷汗,“在前輩面前,晚輩不敢撒謊,的確如此,還請前輩開恩,讓我有洗心革面,將功補過的機會!”
說着,在衆人驚詫目光注視下,應龍妖皇竟是直接朝神梟妖祖跪了下去!
蘇奕心中清楚,應龍妖皇也是被逼急了。
如今陸釋不在,應龍妖皇孤家寡人一個,在整個隊伍中顯得極爲多餘。
換做自己是神梟妖祖,也會藉機把這個“道不同不相爲謀”的外人除掉。
&nnbsp;應龍妖皇自己哪會不清楚這一點?
故而,他纔會主動投誠,爲的就是搏一個機會。
“你多慮了,你和猿祖有些關係,而我和猿祖也算老相識,怎會害你?”
神梟妖祖淡淡道,“快起來吧,別讓他人以爲,我神梟是一個殘暴無情之人。”
可應龍妖皇卻跪在那,苦澀道:“還請前輩開恩,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接下來路上,任憑前輩調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神梟妖祖想了想,問蘇奕,“賢弟覺得,該不該給他這個機會?”
衆人驚詫,都沒想到神梟妖祖竟然把蘇奕看重到這種地步,連這種事還主動問詢蘇奕的意見!
蘇奕則有些無奈。
這老傢伙明顯就是故意的,爲的就是展現他重視自己的誠意。
不得不說,神梟妖祖這一手玩得很高明!
蘇奕微微搖頭,“此等大事,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全憑道兄做主便是。”
神梟妖祖笑道:“賢弟謙虛了,在我心中,你一句話,頂得上猿祖親自爲他求情!”
衆人動容。
這是在告訴他們,蘇奕在他心中的地位,比猿祖還要高?
蘇奕則苦笑道:“道兄這可就是捧殺我了。”
神梟妖祖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讓賢弟爲難,這樣吧,我今天和賢弟冰釋前嫌,一見如故,心情頗爲不錯,姑且就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應龍妖皇頓時激動叩首,“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神梟妖祖道:“堂堂百萬裡水域的十三位至強妖皇之一,怎能這般作踐自己,快起來吧!”
“是!”
應龍妖皇這才起身。
衆人神色各異。
既感慨應龍妖皇爲了活命不顧尊嚴這一跪,也驚詫於神梟妖祖對待蘇奕時那毫不掩飾的重視和欣賞。
連蘇奕心中都不得不承認,能夠和天帝媲美的角色,手段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
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對其投誠了。
但,對蘇奕而言,他可不會放鬆對神梟妖祖的警惕。
“作爲妖祖,作威作福,就是不知道,自己殞命時,能否還如此高高在上。” ωωω. тt kan. C〇
冷不丁地,那一道熟悉的滄桑聲音再次響起。
衆人臉色微變,齊齊望去。
就見遠處天地間,山河忽地發生變化,仿似剎那間發生了滄海桑田的劇變。
天穹赤紅如血,大地更是冒出鮮紅的血水,不斷蔓延,虛空中都是濃稠的血腥霧靄。
一座黑色山嶺悄然拔地而起,山嶺寸草不生,通體漆黑,石縫中卻有鮮血像溪流般蜿蜒而出。
在那鮮血流淌的黑色山嶺之巔,矗立着一座形似道觀的古老殿宇。
殿宇前,靜悄悄地立着一道身影。
那同樣是一個和鹿蜀妖祖一模一樣的男子,身着血色長衣,面容如青年。
只不過他的氣息極端詭異,渾身繚繞着灰暗的劫光電弧,宛若無數灰色雷電長蛇在扭曲起舞。
蘇奕一眼看出,那身影四周的灰暗電弧,乃是命運之劫!
其他人也注意到這一幕,腦海中齊齊浮現出一個念頭——
那傢伙,極可能是個劫靈!
一種誕生於命運之劫中的靈體!只不過是化作了鹿蜀妖祖的模樣。
無疑,那身影腳下的黑色山嶺,便是“噬心嶺”了。
“剛纔裝神弄鬼的,就是閣下?”
神梟妖祖眼神淡漠開口。
“裝神弄鬼?”
那血衣男子冷笑起來,“從爾等進入這片天地那一刻,你們的所作所爲,就已被我盡收眼底,我何須裝神弄鬼?”
神梟妖祖皺眉,“你究竟是誰?”
血衣男子眼神中盡是譏諷,“既然認不出,就證明你們還不夠資格知道我是誰。”
說着,他忽地一甩袖袍。
轟!
天地頓變。
衆人腳下大地轟然塌陷,附近空間爆碎紊亂。
一瞬而已,還不等衆人反應,在他們四周,一座囚籠拔地而起,將他們困在其中!
囚籠接天通地,由無數粗大如石柱般的灰暗鎖鏈構建而成,彌散出厚重的劫難氣息。
衆人變色。
神梟妖祖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看,我若願意,心念一動,天地山河皆可化爲囚牢,讓爾等淪爲階下囚,生殺予奪,萬般由我。”
血衣男子臉龐上露出一抹詭秘的笑容,“這就是劫,命中已註定你們會遭此劫數!”說着,他轉身看向大殿內,“小孔雀,看到了嗎,命中註定發生的事情,你根本勸不住,與之對抗,必受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