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韌虎軀一震,肅然抱拳道:“張某替我家侯爺,多謝公子仗義出手!”
他這些天本就一直在擔憂武靈侯陳徵的安危。
若能有蘇奕他們前往血荼妖山幫忙,那無疑再好不過了。
接下來,張毅韌將武靈侯陳徵五天前離開時的細節一一說出,包括時間、地點、前往路線等等。
“道友覺得,我們何時出發爲好?”
這時候,寧姒嫿也看過了那一幅獸皮地圖,輕聲問道。
“事不宜遲,明天清晨便啓程。”
蘇奕做出決斷。
雖說按照日期推算,距離此次獸潮爆發還有四天時間。
可若能在獸潮爆發前,便抵達血荼妖山深處那一片兇險之地,無疑更好。
寧姒嫿和申九嵩皆答應下來。
兩者在得知廬陽學宮、崆峒學宮、星崖學宮等大周頂尖勢力也參與進來後,也明白越早前往血荼妖山越好。
當夜,張毅韌爲蘇奕他們各自安排了住宿之地。
蘇奕的房間。
“有什麼修煉上的困惑,你現在便可以問我。”
蘇奕隨意坐在那,看着立在那的黃乾峻,輕聲開口。
今天的事情,也讓蘇奕內心微微有些自責,似乎……自己一直沒有真正在修行上給予黃乾峻多少幫助。
否則的話,黃乾峻哪可能會被一個宗師一重的角色欺辱成這樣?1
故而,趁着今晚,蘇奕打算好好指點一下黃乾峻。
黃乾峻深呼吸一口氣,想了想,便開始虛心請教起來。
當初在雲河郡城,蘇奕曾贈予他一部“大星元術”的修煉秘法,這一段時間以來,讓得他修爲突飛猛進,獲益匪淺。
可僅憑他的悟性,還無法真正吃透大星元術的全部奧秘。
眼見由此機會,黃乾峻哪會錯過了。
“蘇哥,何謂‘諸竅成靈’?”
這是黃乾峻的第一個問題。
蘇奕並不奇怪,如今的黃乾峻已是聚氣境初期修爲,又修煉的是大星元術,自然早已和這世俗中武者不一樣。
起碼,諸竅成靈這等底蘊,就不是其他武者能夠知道的。
當即,蘇奕一一爲之闡述講解,言簡意賅,通俗易懂,卻又妙趣橫生。
黃乾峻聽罷,大有撥雲見日,豁然開朗之感。
他按捺住內心的喜悅,再次請教一個問題。
就這樣,兩者一問一答,如若師徒之間的授業解惑。
直至一個時辰後。
蘇奕道:“我已經把聚氣境中的修行訣竅都一一講授給你,若三個月內再打不過那麻山威,你以後就別說認識我。”
黃乾峻尷尬地撓了撓頭,而後莊肅抱拳道:“蘇哥,你放心便是!”
便在此時,忽地一陣奇怪的呻吟聲從夜色中傳來,斷斷續續,若隱若現。1
蘇奕一怔,起身來到窗前,朝外望去,就見遠處一座籠罩在夜色中的殿宇前,排着一隊人。
而那奇怪的呻吟聲就是從那座殿宇內傳出。
“這是?”
蘇奕眼神古怪,隱約猜出什麼。
黃乾峻臉上露出曖昧之色,嘿嘿笑道:“蘇哥,你還記得那陰煞門的‘屍夫人’柳湘藍嗎?”
蘇奕恍然道:“是她?”
他哪會不記得,當初在雲河郡城拙安小居,武靈侯陳徵把柳湘藍活捉,帶回了青甲軍,說是青甲軍的士卒血氣方剛,晚上難免無處宣泄多餘的精力……
“不錯,就是她。”
黃乾峻嘆道,“你都不知道,在這軍伍之地,女人是多稀缺的存在,自打柳湘藍來了之後,上萬青甲軍將士都沸騰了,只要不打仗的時候,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人排着隊去玩……”
蘇奕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該是何等荒唐的場景?
千人騎,萬人跨,一點朱脣萬人嘗?6
也太變態了!2
蘇奕收回目光,關上窗戶,忽地問道:“你該不會也和他們一樣……”
黃乾峻連忙否認:“蘇哥,我怎可能是那種飢不擇食的人?”
蘇奕哦了一聲。
黃乾峻本打算再待片刻,好好跟蘇奕聊聊,可眼見蘇奕心不在焉,便識趣的告辭離開。
蘇奕沒有再耽擱時間,盤膝坐在鋪着獸皮的牀榻上,一邊修煉一邊思忖。
“我如今煉化出的道罡纔不足一成,此次前往血荼妖山,註定不會缺戰鬥廝殺的機會了。”
“若能借戰鬥將一身真元皆淬鍊出道罡,我的修爲便可臻至聚氣境大圓滿地步。”
“若能臻至這一步,突破宗師之境對我而言,易如反掌!”
武道四境,搬血、聚氣、養爐、無漏。1
養爐境被稱作宗師之境。
無漏境又被稱作先天武宗之境,意味着一步邁入先天層次,能夠得到伐毛洗髓、脫胎換骨般的生命蛻變。
“若我踏入宗師之境,以諸竅成靈、隱脈、道罡這三種萬古罕見的底蘊,根本不愁無法在五臟之爐中淬鍊出‘五蘊性靈’……”3
“對了,對神魂的修煉不能鬆懈了,在宗師之境,神魂力量越強大,淬鍊出的五蘊性靈品相就越高,戰鬥時,所釋放出的威能就越大……”1
“除此,還要蒐集一些鑄劍所需的靈材。”
……
翌日一早。
天色晦暗陰沉。
在張毅韌目送下,蘇奕、寧姒嫿、申九嵩三人的身影離開營地,朝遠處的血荼妖山掠去。
血荼妖山綿延千里之地,山勢蜿蜒,蒼莽原始,自古以來,便被視作大凶之地。
山中常年盤踞着數不勝數的妖獸,更有煞氣、毒霧繚繞,別說尋常人,就是武者也不敢輕易涉足其中。
尤其最近一段時間,隨着十年一度的獸潮爆發時間即將來臨,血荼妖山深處,頻頻出現一些極爲反常詭異的異象。
到如今,在血荼妖山上空,完全被濃郁的血色霧靄遮蔽,久久不散。
一眼望去,恰似一方血穹,觸目驚心。
剛一進入血荼妖山所覆蓋的範圍,蘇奕就察覺到,虛空中瀰漫着一股濃重的煞氣,讓人心煩意悶。
不過,對蘇奕他們而言,自然不受影響。
“當初武靈侯陳徵應當就是從這條路徑進入山中。”
申九嵩一指不遠處,那裡是一座峽谷,兩側崖壁料峭,寸草不生。
“也不知爲何,我忽然有一種預感,這次我們說不準能碰到一樁大機緣。”
寧姒嫿抿嘴一笑。1
她一襲乾脆利落的戎裝,長髮梳成辮子,手握青焰殘月戟,英姿颯爽。
“走吧。”
蘇奕徑直邁步,率先朝前行去。
他依舊一襲青袍,長髮盤成道髻,蕭疏軒舉,淡然出塵。
寧姒嫿和申九嵩跟隨其後。
一路上,盡是崎嶇料峭的石徑小路,天穹如血殷紅,空氣中煞氣繚繞,沉悶壓抑。
僅僅片刻,他們一行人就遭遇到一羣妖獸的攻擊。
皆是一階、二階的尋常妖獸,可每一頭妖獸皆眼睛發紅,狀若瘋狂,似完全失去理智,不顧一切般衝殺上前。
根本無須蘇奕和寧姒嫿出手,申九嵩一人便將這羣妖獸輕鬆解決掉。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在接下來的路上,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成羣的妖獸衝出,全都像癲狂般,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畏懼和害怕。
雖然蘇奕他們無懼這些,可被這般一次次阻截,卻也不勝其煩。
“這些妖獸明顯是遭受了天地間的血煞侵染,變得嗜血、狂躁和瘋癲,根本不知畏懼,若這樣下去,我們一天之內,怕是根本無法抵達這血荼妖山深處。”
寧姒嫿黛眉微皺。
從他們進入血荼妖山至今,已過去兩個時辰,才僅僅只行進了不到百里之地。
原因就是,這一路上頻頻遭遇妖獸襲擊,有的能避開,有的根本就避不開,只能殺過去。
“不着急,我們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妖獸,品階越來越高,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到如今,纔不到百里之地,就已經遇到了五階妖獸,這可是個好兆頭。”
蘇奕隨口道,眉宇間隱隱有些期待,“我倒是希望,接下來的路上,可以出現一些更強大的妖獸,若能有八階、九階的妖獸,那就更好了。”
寧姒嫿和申九嵩面面相覷,完全無法明白,蘇奕說出這番話時,是怎樣一種心情。
申九嵩笑問道:“蘇公子,你這是想找一些妖獸練練手?”
蘇奕點了點頭,道:“以戰養戰,方纔能夠真正淬鍊自身的實力,若這血荼妖山不夠危險,爲何要來?”
申九嵩呃了一聲,頗有些汗顏。
他和寧姒嫿是奔着機緣來的。
可很顯然,蘇奕和他們的心思不一樣,竟似是奔着廝殺戰鬥來的……
寧姒嫿脣角微掀,笑道:“這麼說的話,接下來遇到的那些高階妖獸怕是要倒黴了。”
剛說到這,忽地,一陣若有若無的呢喃聲在天地間響起。3
仿似鬼神的竊竊私語。
有似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勾魂之音。
寧姒嫿笑容一僵,脣中驀地發出悶哼聲,眉宇間浮現一抹痛苦之色。
幾乎同時,申九嵩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如被刀尖絞在神魂中,產生撕裂般的劇痛,讓得他堅毅的臉龐都抽搐扭曲起來。
再看蘇奕,身影微微一晃,便恢復如初,只是那淡然深邃的眸中,泛起一抹異色。
這似乎是……禁制力量的波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