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目光一掃四周,道:“尚有兩人。”
花信風瞳孔微凝,“誰?”
蘇奕當即把那兩人點出。
一個是坐在玄月觀太上長老顧青都身邊的金袍男子。
此人一襲明黃玉袍,膚色白皙,五官俊朗,笑起來時,眼角微挑,帶着一股狷狂桀驁的味道。
“大秦六皇子秦弗?”
花信風不禁一怔,露出意外之色。
秦弗,大秦皇帝膝下第六子,天潢貴胄,自幼在玄月觀修行,其人天賦卓絕,根骨絕佳,極受玄月觀一衆大人物器重。
如今的他,更是以先天武宗境的修爲,名列“大秦八秀”之首,被譽爲百年來最強先天武宗!
可花信風卻萬沒想到,以秦弗的尊貴身份,竟極可能早已被奪舍了!
大秦皇室是否知道此事?
玄月觀那些老傢伙呢,是否識破秦弗身上的蹊蹺?
花信風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他們十方閣雖然掌握着世間諸多機密,消息也靈通之極,可也根本不曾注意到,在大秦皇室內,竟還藏有這樣一個奪舍者。
“另一個呢?”
半響,花信風忍不住問。
“應該算半個。”
蘇奕說着,目光看向了東華劍宗的商洛語,此女一襲黑色紗裙,肌膚勝雪,眉眼清冷,揹負一把闊口巨劍,風姿絕代,氣息懾人。
“怎會……”
花信風徹底愣住了,在他們十方閣掌握的秘辛中,商洛語這位東華劍宗掌教親傳弟子,就和大周月詩蟬一樣,皆是年輕一代中如若傳奇般的角色,千百年難得一見。
據可靠消息,商洛語天賦異稟,擁有神秘的血脈力量,數年前,獲得東華劍宗天獬古劍的認可,一身修爲,已壓得東華劍宗不少老輩修士都擡不起頭。
這樣一個風姿絕代的女劍修,怎可能是奪舍者?
“對了,什麼叫半個奪舍者?”
花信風忍不住問。
“也就是還沒有被奪舍,但其體內,有着一股神秘的魂魄力量。”
蘇奕隨口道,“還記得奪舍蘇弘禮的那一條魔靈嗎,這商洛語的情況,就和蘇弘禮類似。若我沒看錯,其體內的那一股神秘神魂,當來自她揹着的那一柄巨劍。”
“天獬古劍!!”
花信風心中一震,頓時就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東華劍宗的天獬古劍,乃是其掌教在三十年前從亂靈海深處帶回,據說此劍來自一個名叫‘天獬靈宗’所留的古老遺蹟內。”
“如此看來,商洛語獲得此劍認可的同時,也被此劍內的一股神魂力量寄宿於體內!”
說到這,她不禁多看了蘇奕一眼,心中都不禁疑惑,這傢伙的目光也太毒了吧,一眼就看出這麼多玄機?
正自交談,忽地玉臺上議論聲消失,正自交談的大人物們,紛紛將目光看向同一個地方。
遠處,一個童顏鶴髮,大袖翩翩的紫袍老者,走上了玉臺,正是此次夜宴的東道主,大秦臥龍山二長老秦洞虛。
他滿面含笑,目光一掃在場衆人,抱拳見禮道:“讓諸位久等了,宴席這便開始。”
話畢,一衆妙齡侍女端着各色珍饈美味,一一擺放在一衆賓客面前的案牘上。
秦洞虛又寒暄了一番,敬了三輪酒水,這才笑着開口道:“秦某知道,在座各位,皆是爲那‘羣仙劍樓’的機緣而來,而秦某此次擺設這場宴席,也正是要和各位同道共商此事。”
衆人皆停下杯筷,目光齊齊看向秦洞虛。
氣氛也變得寂靜下來。
見此,秦洞虛也不再遮掩,坦言道:“不瞞各位,秦某手中掌握有一份古老的秘圖,疑似和羣仙劍樓所留遺蹟有關,若依照此秘圖探尋其中的機緣,當可避開諸多殺劫。”1
此話一出,全場震動,不少大人物皆動容。
誰也沒想到,秦洞虛竟還能得到這樣一份秘圖了。
花信風眸子發亮,傳音給蘇奕,道:“這次還真是來對了,若能看到那一副秘圖,對咱們接下來的行動,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用。”
蘇奕淡然道:“換做你擁有這樣一份秘圖,會公佈於衆嗎?”
花信風一怔,若有所思道:“這麼說的話,秦洞虛這老傢伙是另有圖謀啊。”
“秦道友此話當真?”
玄月觀太上長老顧青都問。
“斷無虛言。”
秦洞虛微微一笑,“秦某召集此次酒宴,便是想邀請一些同道聯手,一起去探尋這一樁大造化。”
場中一陣騷動,不少人心動。
“那敢問秦兄,若要和你們臥龍山聯手,可有什麼條件?”
顧青都再問。
“談條件可不是秦某的本意。”
秦洞虛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不過,若是諸位想要和秦某一起行動,就必須保證一件事。”
“何事?”
衆人皆露出關注之色。
秦洞虛目光一掃四周衆人,脣中輕輕吐出三個字:“殺蘇奕!”2
全場一寂。
蘇奕!
這個名字似有魔力,讓在座大人物們臉色皆微微一變。
也是這時候,他們才終於明白,秦洞虛爲何要拿出那一份秘圖了,核心就在於聯合一批厲害人物,去對付蘇奕!
花信風眼神微微有些古怪。
她之前打探到消息,說今晚的夜宴上,秦洞虛會宣佈一件大事,卻不曾想,這件事卻竟和對付蘇奕有關!
這……還真是巧了。
蘇奕坐在那,自顧自飲酒,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莫非這蘇奕也要前往亂靈海?”
有人不禁問。
“不錯。”
秦洞虛道,“據秦某得到的消息,兩天前,此子便從大周天元學宮離開,不出意外,他應當已經抵達大秦境內,甚至極可能就在這東孚郡城。”
此話一出,在座又是一陣騷動。
“對付蘇奕這件事,我玄月觀自不會袖手旁觀。”
顧青都沉聲開口,眸子中殺機涌動。
這等於是代玄月觀表態,要和秦洞虛合作,一起對付蘇奕!
“那蘇奕殺害我上林寺不知多少人,連寂河長老也慘遭其毒手,他若敢出現,我上林寺定不會置身事外。”
澄真旁邊,一個面目堅毅的中年僧人沉聲開口,表達必殺蘇奕的態度。
這一幕,也是讓場中大人物們愈發騷動。
“秦兄,算我一個。”
溫文爾雅,舉止雍容的遊長空淡然開口,“我也不瞞在座各位,此次前來,我遊長空不爲造化,只爲斬蘇奕此子之首級。”1
到目前爲止,已有玄月觀、上林寺、遊氏一族三大勢力一起表態,要聯手對付蘇奕!
這絕對是一個恐怖的陣容!
秦洞虛臉上笑意愈盛,道:“對了,秦某忘了說一件事,大周潛龍劍宗宗主聶行空聶道友,此次也會和我等一起聯手。”
全場譁然,目光紛紛看向聶行空,這位一宗之主坐在澄真旁邊,神色木然,面無表情,顯然,他早和秦洞虛接觸過。
“嘖,這奪舍者是要替使風流報仇麼?”
花信風挑眉。
“他這是找死。”
蘇奕飲了一杯酒。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陸續有大秦的修行之輩表態,願意和秦洞虛一起聯手。
像紅蓮劍府府主藺餘悲、以及一些蘇奕都沒聽說過的名字。
“還有哪位道友願意聯手?”
秦洞虛說話時,目光看向東華劍宗那邊。
大秦三大修行勢力中,有兩個已表態,就剩下東華劍宗了。
雲琅上人沒有開口,蘭娑則直接道:“我們對聯手沒興趣。”
此話一出,全場錯愕。
秦洞虛皺了皺眉。
遠處的顧青都、澄真、遊長空等人,都把目光看了過來。
這時候,更讓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商洛語黛眉微皺,聲音清冷道:“蘭娑師叔,我聽說在大周時,那蘇奕曾救過你的性命,莫非就是因爲這個緣故,你才拒絕的?”
場中氣氛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蘭娑是雲琅上人的親傳弟子,商洛語則是東華劍宗掌教親傳弟子,兩者相差了一個輩分。
故而,商洛語纔會稱呼蘭娑爲師叔。
可商洛語這番話,就毫不客氣了,明顯意有所指!
尤其當得知,蘇奕曾救過蘭娑這件事,讓得在座許多目光看向蘭娑時,皆帶上冷意。
蘭娑敏銳察覺到了宴席氣氛的變化,她卻並不在意般,淡然道:“商洛語,你想多了。”
商洛語搖頭道:“即便是我想多了,師叔你一個人的態度,可代表不了整個東華劍宗的態度。”
說着,她目光看向秦洞虛,道:“前輩,若您願將那一份秘圖讓我一觀,我可以答應一起對付那蘇奕!”
秦洞虛笑道:“這自然是可以的。”
蘭娑眉梢間涌現一抹怒色,“商洛語,你以前處處針對我,我也懶得和你計較,可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這般胡鬧,就不怕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
商洛語神色清冷道:“師叔,莫非在你眼中,我們這些要和秦前輩一起對付蘇奕的,都是在胡鬧不成?還殺身之禍,你不覺得這樣的說辭很可笑?”
眼見兩女之間劍拔弩張,雲琅上人不禁皺眉,喝斥道:“夠了,你們兩個莫要再爭執。”
他目光看向秦洞虛,道:“這件事,我和蘭娑皆不會摻合,這也是我符雲琅的態度!天色不早,符某先行一步。”1
說罷,他長身而起,帶着蘭娑就要離開。
至於商洛語,直接被他無視了。
商洛語臉色微變,忍不住道:“師叔祖,您這麼做,豈不是等於要和在座一衆同道爲敵?”8
此話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