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對原界憧憬已久。
若不是之前要解決青寒洲的一些麻煩，他早已前往原界，斷不會拖延到此時。
“接下來，我倒要看看，這原界是一個怎樣奇異的地方……”
蘇奕思忖時，已運轉一身修爲，掌心的混元錢隨之融化爲一股奇異的力量，消失在其體內。
一瞬，蘇奕只覺自己的一股性命本源不受控制地掠出，像被捲入時空亂流中。
一切感知都變得模糊昏沉起來。
也不知多久，蘇奕眼前忽地看到一片茫茫混沌，混沌中隱隱映現出一抹亮光。
“這是？”
幾乎同時，蘇奕那模糊昏沉的意識恢復清晰，這才發現，自己被一股奇異的時空流光裹挾着，正在朝那茫茫混沌中掠去。
“有意思，這就是由我的一股性命本源所凝聚出的‘法體’了。”
蘇奕眸泛異色。
他清楚感受到，自己眼下的道軀和本尊幾乎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身上沒有任何外物罷了。
像九獄劍、命書、宿命鼎、稱心如意等等寶物，皆不在。
蘇奕倒也不奇怪。
他早了解到，無論是誰，無論修爲高低，在進入原界時，皆無法攜帶任何外物。
還不等蘇奕多想，他整個人就掠入那一片茫茫混沌之中，旋即一切的感知再次消失。
也不知多久，隨着感知恢復，蘇奕這才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古老的道場內。
道場足有萬丈範圍，極爲廣袤，籠罩在一層厚重的混沌霧靄中。
只隱隱約約能看到，在這道場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一些身影。
而在道場外，同樣分佈着許多身影。
由於混沌霧靄太過濃厚，無法辨認出太多東西。
“這裡就是原界的‘起始地’，當走出這裡時，就等於開啓了自己的試煉之路。”
混沌霧靄籠罩的道場中，忽地響起一道沉渾的嗓音，“只有征戰到第四十九天時，才能再次返回起始地，從而離開原界。”
“若法體在此期間遭難，一切都將成空，本尊也會遭受到嚴重反噬。”
“故而，爾等務必要當心！”
“走，你們跟在我後邊，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亂動！”
……伴隨聲音，遠處的混沌霧靄中，一羣強者身影朝道臺外行去。
同一時間，蘇奕注意到，這道場上陸續也有其他身影在行動。
各種聲音，也是此起彼伏地在這被稱作“起始地”的巨大道場中響起：
“據說原界有大大小小的試煉之地上千處，分佈的機緣和造化數之不盡，可我就奇怪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中，前來原界試煉的強者不知有多少個，那些機緣和造化爲何不曾被挖掘乾淨？”
“這就是原界的神秘之處，據說此地早在混沌紀元最初時，就已是天下皆知的第一試煉地！”
“一些只存在於古老神話中的混沌初祖在年輕時，都曾在原界中試煉！”
“當真？”
“千真萬確，據說在那最神秘的試煉之地‘問祖心碑’中，就能感悟到這一切。”
……議論聲不斷響起。
蘇奕一邊靜靜聆聽，一邊施展秘法，模樣和一身氣質悄然發生變化。
他是以自己的一股性命本源凝聚出法體來到原界，自然無法再動用“君渡”這個身份。
也不能動用。
畢竟一旦表現太惹眼，只會讓“君渡”這個身份更早暴露。
“還真是奇妙，在這原界中，修爲、神魂、肉身、心境、大道……每一種力量都在，並且和本尊一模一樣。”
蘇奕沒有再猶豫，朝道場外行去。
在原界，他根本不怕暴露身份，故而哪怕被識破僞裝，也不算什麼。
之所以僞裝，只是不想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畢竟，如今這命河起源天下，或許沒多少人親眼見過自己，但大多數人絕對見過自己的畫像。
走出道場，混沌霧靄消失，眼前景象驟然一變，映現出一座古老的城池來！
整座城池並不大，圍繞着起始地修建，街巷交錯，各種建築鱗次櫛比，有藥鋪、酒樓、商行……
還有不少隨意在路邊擺攤的！
修道者的身影密密麻麻，到處可見，喧囂熱鬧。
蘇奕不由一怔，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這原界……竟還有城池？
他一眼掃過去，都差點懷疑自己來的不是原界，而是一座世俗古城中。
但，蘇奕還是看出了區別。
城中的修道者，最弱的也是永恆道途上的角色，而一些強大之輩，則已踏足成祖之路！
可以說，在這城中隨便拎出一人，都足以讓世間芸芸衆生仰望，讓大多數修道者望塵莫及！
“這位前輩，鄙人皮文山，來自命運天域貔貅古族，熟悉我的，皆喚我皮老五。”
一個灰衣中年笑着走上前，一團和氣地向蘇奕見禮，“恕鄙人冒昧，敢問前輩可是第一次前來？”
這自稱皮文山的灰衣中年乃是永恆道途“逍遙境”修爲，算是永恆道途上最弱的。
在原界，也屬於墊底。
但他舉止得體，落落大方，很是不俗。
“不錯。”
蘇奕點了點頭。
心中則在思忖，貔貅古族可不是一般的族羣可比，乃是命運天域屈指可數的頂級大勢力之一。
此族精通商賈之道，擅長聚財之術，是命河起源響噹噹的“財神爺”。
有傳言說，論底蘊，貔貅古族或許遠遠無法和五大天譴神族相比，可若比財富，貔貅古族足可和任何一個天譴神族一較高低！
可想而知，此族是何等財大氣粗。
“那前輩可需要嚮導？”
皮文山笑着問詢，儀態依舊很謙虛，不卑不亢。
蘇奕略一琢磨，道，“需要付出什麼？”
皮文山笑道：“在原界交易，可以用原界的方式來進行，一切有價值的事物，皆可以交易。”
作爲一個閱歷豐富的貔貅古族強者，他早看出，眼前這個身影消瘦，一身長衣，膚色白皙，模樣並不出衆的男子，是第一次前來原界！
在別人看來，這個不起眼的消瘦男子並無出奇之處。
可在皮文山眼中，眼前之人，必然非尋常之輩。
很簡單，對方是孤身一人前來原界！
敢於獨自前來原界的強者，且不談身份和來歷，只說對方有能力耗費一枚混元錢前來，就已遠遠不是一般的修道者可比！
正因如此，皮文山纔會主動上前。
“可我身上，現在可什麼也沒有。”
蘇奕笑着迴應。
皮文山道，“交易之道，貴在一個誠信，前輩纔剛抵達原界，現在或許身無分文，但鄙人相信，前輩以後必能收穫連連，滿載而歸！”
蘇奕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可以先賒賬，再還錢？”
皮文山笑道：“正是。”
蘇奕想了想，就答應下來。
從應盧那瞭解到的和原界有關的消息，終究發生在很多年以前，早已過時。
有着貔貅古族的皮文山當嚮導，自然解決了蘇奕的燃眉之急，讓他可以儘快瞭解原界的一切。
“前輩，在商言商，在原界最值錢的，自然是和各種機緣有關的線索。”
皮文山飛快道，“除此，您若想了解一些和試煉之地有關的秘密，鄙人也可以盡己所能地提供，但同樣也需要付出對應的薪酬。”
他取出一個玉簡，遞給蘇奕，“這其中，是一份價目表，還請前輩過目。”
蘇奕拿過玉簡略一打量，不由挑了挑眉。
這價目表中的報價，都是以命河起源中流通的大道貨幣來換算。
有永恆道途上的“命玉錢”，也有成祖道途上的“大道源石”。
讓蘇奕意外的是，這價目表上的每一項內容都很貴。
不，是貴得離譜！
比如，僅僅只是最基礎的嚮導費，就需要上百顆命玉錢，換做成大道源石，則相當於十塊！
而一些和機緣有關的線索，多少命玉錢都不夠換的，需要拿出一大筆大道源石才行。
皮文山在一側解釋道：“前輩放心，鄙人可以保證，這樣的價格保證童叟無欺，我貔貅古族和尋常的黑心商販不一樣，一向以信譽爲重。”
蘇奕微微頷首，問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你就不怕我欠下的賬還不上？”
皮文山笑道：“大道路上，福禍相依，商賈之道，同樣也有得有失。我貔貅古族從不計較一時之得失，求的是細水長流。即便在一筆買賣中出一些差池，鄙人也能承擔得起。”
聽完，蘇奕忽地想起一個傳聞。
傳聞中，貔貅古族的始祖有一句唸叨了一輩子的話，“做買賣，吃虧是福”。
可事實證明，把“吃虧是福”掛在嘴邊的這位貔貅始祖，卻是命河起源首屈一指的財神爺！
不過，也有傳聞說，貔貅始祖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蘇奕把玉簡遞給皮文山，“接下來，你先帶我熟悉一下這座城池，順便把你認爲該講的事情講一講便可。”
皮文山精神一振，知道這次極可能碰到了一個大主顧，當即道：“前輩請！”
說着，他當先行動，帶着蘇奕走進那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
直至兩人身影消失。
不遠處街巷上，忽地響起一道嘲笑聲，“瞧，又被那黑心的皮老五逮住一隻大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