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鬼火幽幽,亡靈四下游蕩,寂靜而陰森。
這些亡靈奇形怪狀,一個個氣息陰邪兇厲,最弱都都堪比靈輪境角色。
而一些強大的,都足以去媲美玄照境皇者!
這也讓元琳寧深刻意識到,作爲枉死城最兇險的九大禁地之一,這小冥都是何等恐怖。
若非這次是和蘇奕一起同行,她斷不會前來冒險了。
不過,讓元琳寧安心的是,隨着她跟着蘇奕前行,一路上那些亡靈似感到畏懼般,紛紛退避,根本不敢靠近。
“這黑獄法則的力量,原來如此奇妙。”
元琳寧暗道。
很快,兩人抵達小冥都那古老巍峨的城門前。
城門足有百尺高,兩側各矗立着一座黑色石像,左邊是生有九顆頭顱的地獄魔犬、右邊是一隻巨大的三足蟾蜍。
僅僅那等猙獰的形象,就令人不寒而慄。
“小冥都出事了。”
蘇奕忽地出聲。
他目光掃視那兩座石像,眉頭皺起。
地獄魔犬那九顆頭顱眉心之地,皆出現一道裂痕。
三足蟾蜍的一對眼眸,則完全崩碎。
這兩座石像,溝通着小冥都地下的本源規則之力,能夠化作森嚴的防禦禁陣,阻止外人進入。
可現在,兩座石像皆被人破壞!
換而言之,在這等時候,沒有這兩座石像坐鎮,隨便誰都能出入小冥都。
“看來,在我們之前,有人已經提前闖入小冥都,一般的玄幽境皇者,可都無法破開此地覆蓋的規則力量,除非……動用極爲強大的秘寶。”
蘇奕眸光閃動,“奇怪,這究竟是誰做的?”
元琳寧聞言,也驚疑不已。
“走,進去看看。”
蘇奕說着,徑自進入城門。
元琳寧一怔,明知道此地有變故發生,怎麼還要前往?
這傢伙,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畏懼?
踟躕了一下,元琳寧還是一咬貝齒,跟了過去。
小冥都內,到處是坍圮傾塌的古老建築,荒無人煙,黑色的陰煞霧靄繚繞,平添一份詭異神秘的氛圍。
“果然和當年不一樣了。”
蘇奕喃喃。
遙想當初,小冥都匯聚着諸多擁有智慧的恐怖邪靈,每一個恐怖邪靈麾下,還附庸着規模龐大的妖邪之輩。
諸如亡靈、妖魂、魔靈等等。
這小冥都,也極爲熱鬧,就如一方真正的鬼域。
那時候,凡是進入枉死城闖蕩的皇者,幾乎無人敢來小冥都。
因爲此地匯聚的恐怖邪靈,實在太多,且實力一個比一個強大。
後來,蘇奕在闖蕩小冥都時,也僅僅只斬了三十三頭皇階邪靈,幫那一株通天妖藤霸佔了此城的核心重地“望天樓”。
自此以後,通天妖藤便成爲這小冥都的主宰。
可如今再來,小冥都內卻是滿目淒涼的景象!
別說那些恐怖邪靈了,連一隻小鬼都見不到。
蘇奕沒有停留,徑直朝小冥都深處掠去。
很快,一座足有百丈高的樓閣出現在視野中。
樓閣呈八角,通體漆黑如墨,在這小冥都內,直似鶴立雞羣般。
望天樓。
小冥都的核心腹地。
這座樓閣地下,勾連枉死城的一部分本源規則力量,常年受到九幽寒煞力量的浸潤。
以至於這座樓閣,也成爲邪修眼中第一流的“洞天福地”!
當年,蘇奕就是在此地斬殺了一尊被稱作“血魂之主”的恐怖邪靈,幫通天妖藤奪得望天樓。
可當如今抵達此地,蘇奕猛地發現,百丈高的望天樓表面,竟出現許多觸目驚心的裂痕,就彷彿曾遭受到嚴重的轟擊。
而在望天樓之下,百丈範圍之地,大地龜裂,散落着許許多多碎裂的屍骸,血漬到處都是。
蘇奕凝視那些碎裂屍骸片刻,眉頭皺得愈發厲害。
他一眼看出,那些屍骸來自皇階層次的邪修!
並且,看那地上血漬的色澤和氣息,這些邪修明顯是在昨晚才死去。
而後,蘇奕目光重新看向望天樓,很快便有了新發現——
這座古老的樓閣,被一股無形的法則力量封印了起來!
“焚寂法則,這是冥王九禁之一‘焚寂尺’所蘊生的大道之力……”
蘇奕眸光微凝,“難道說,是玄冥神庭的力量,在昨夜殺入了此地?”
思忖時,他已邁步朝望天樓走去。
……
望天樓底部,一座陰暗的殿宇中。
一盞青銅燈獨照,灑下昏暗的光。
地面血水瀰漫,大殿內的各種擺設早已被破壞,化作滿地狼藉。
一個身上染血的清秀少年跪伏在地,悲慟淚流,道:“師尊,我一定幫您奪回道軀和道行,一定!我還要殺了那些混賬,一個也不留!”
少年聲音沙啞,眼眶紅腫,滿臉的憤怒和擔憂,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在他面前,是一截焦糊破損的青藤。
青藤之上,幻化出一道虛幻的男子身影。
男子模樣清瘦,虛幻般的身影劇烈變幻,似隨時都會支離破碎,煙消雲散。
“都這麼大人了,哭什麼。”
男子有些無奈似的搖頭,眼神則泛起傷感之色。
少年狠狠擦掉眼淚,可當看到男子那接近崩潰的殘魂時,他悲從心來,眼眶又紅了。
男子深呼吸一口氣,道:“暮兒,時間不多,你且聽好了,待會我會拼盡最後的力量,送你從這望天樓逃走,等脫困之後,你帶着我所留的這一截藤條儘快離開小冥都,越快越好。”
少年搖頭道:“我不走!我要守在師尊身邊!”
“這是命令!”
男子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你活着,我才能死得安心一些,最近這段時間,外界進來了許多強大的修士,你若能見到他們,便求他們帶你從這枉死城離開,以後若不證道成皇,不許再踏入枉死城一步!”
少年神色變幻,眼神惘然,道:“可我走了,師尊您怎麼辦?”
看着眼前這個由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兒,男子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道:“暮兒,你從小不是希望去枉死城外的世界看一看麼?”
“這些年來,我已經幫你煉化了體內的‘邪祟’力量,再也不受枉死城規則力量的羈絆,以後去了外界,憑你的底蘊,足可以拜入一個強大的修行勢力中修行。”
“若是沒有哪個門派收你爲徒,你就去鬼蛇族,就說你是‘青藤’的弟子,他們肯定會收留你的。”
男子溫聲叮囑,聲音越來與虛弱,“還有,千萬不要想着爲我報仇,你便是證道爲皇,也註定不是那些傢伙的對手,除非……”
少年聽到這,焦急問道:“師尊,除非什麼?”
男子眼神複雜,喟嘆道:“除非,玄鈞劍主大人還活着,或許纔有機會阻止冥王重現世間。”
少年頓時失望,滿臉黯然。
前些年的時候,他就曾聽一些進入枉死城內闖蕩的強者說起過,那位在師尊心中宛如無上神明般的玄鈞劍主,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離世。
當初得知這個消息時,師尊都差點瘋掉,焦躁如狂,悲慟如瘋,也曾獨自枯坐了整整十天十夜,魂不守舍,一語不發。
沒有人知道,師尊當初是何等悲慟。
但從那一段時間開始,少年就發現師尊變了,變得喜歡喝酒,喜歡默默發呆,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大發雷霆。
也是從那時候,少年才知道,在師尊的心中,那位玄鈞劍主如師如父!
可他依舊不明白,當初師尊爲何會悲慟成那般模樣,生死之事,不是很正常嗎?
而現在,當看到師尊遭難,即將離自己而去,少年忽地懂得了師尊當初得知玄鈞劍主噩耗時的心情。
悲慟、焦灼、憤恨、狂躁……
就如內心被撕扯成無數塊,痛苦到崩潰的邊緣。
少年穩了穩心神,忽地想起什麼,道:“師尊,那些玄冥神庭的混賬昨夜忽然殺來,非要逼迫您說出,當年究竟是誰幫您佔據了這小冥都,您說……他們會否是打探到了和玄鈞劍主大人有關的消息,卻不敢確定真假,纔會在昨夜突然殺來,逼迫您說出當年的事情?”
男子沉默片刻,長嘆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暮兒,莫要再耽擱了,拿起那一截藤條,我送你離開。”
少年滿臉悲慟,很是不捨。
就在此時,一道輕嘆聲在這幽暗血腥的大殿內響起:
“小青藤,是我牽累了你。”1
少年渾身一僵,露出警惕之色,猛地起身,厲聲道:“誰!?”
男子則如遭雷擊般,神色恍惚,小青藤……這世上,只有蘇大人才會這般稱呼自己啊!
難道說……
男子渾身顫抖,艱難地擡頭,望向大殿入口。
就見青銅燈的光影映照下,一道峻拔的身影走進了這滿地狼藉的陰暗大殿。
這是個陌生的青袍少年,面容清俊,氣質淡然。
男子呆了呆,滿腔的激動化作烏有,頹然低頭,內心自嘲道,莫非自己即將逝去,也不可避免出現了幻覺嗎?
“站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而眼見蘇奕徑自邁步朝師尊走去,那少年不由厲聲喝斥,蓄勢待發。
蘇奕看着少年眉梢間的英勇之氣,不禁有些感慨,道:“這是你收的徒弟?這般性格,倒是和你當年很相似。”
一句話,讓男子不禁怔然,重新擡頭看向蘇奕,疑惑道:“你……究竟是誰?”5
——
ps:照舊2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