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識擡舉

“你們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們蕭家。”

周衍笑了笑,‘周公子’這個稱呼,深深的觸動了他的心絃。

他是個念舊的人,如對古曦一般,蕭琳兒和蕭嬋兒在他心中是很有地位的,便如妹妹一般。

可如今,那‘周公子’幾個字,讓他的心,也忽然冷了。

他很豪氣的笑着,隨手拿出一壺酒,仰頭喝了起來。

這下意識的動作,便如周忘塵一模一樣,喝酒,然後咳嗽。

然後,咳嗽得慘白的臉色有些病態的殷紅,如靈魂與血肉都被酒水在無情焚燒一般。

此時,周衍也下意識的以九陰九陽心經之法隱匿了自己體內劍氣波動,既然推測到這婦人和周家有牽連,他便在奪取到大周家族的名額之前,不想暴露了自己。

也因爲隱藏了修爲,沒有能量壓制,這酒水的力量,讓他與他的父親喝酒後的表現,一模一樣。

可以說,此時站立這裡的周衍,在這一個瞬間,就如周忘塵再世一般。

因爲當年,即便是意氣風發之時,每每愁緒難解,周忘塵都會有這樣的一幕呈現出來。

那個時候,看到這一幕的,都是周忘塵身邊的人,如蕭家當初的蕭戰、蕭嵐,如古曦的父親古硯等人。

如今,這個蕭嵐,已經忘記了當年的一切,睜着眼睛說瞎話,不斷刺激、侮辱他。

可他此時的做法,卻讓現場一舉陷入了死寂之中。

“周……周忘塵……”

謝家家主,那個中年人謝席坤,似乎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驚疑不定的驚顫道。

隨後,他感覺到他的話一舉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他纔有些訕訕的笑了笑,以掩飾自己忽然驚慌失措的尷尬。

“周公子,對不起……”

蕭嬋兒繼續道歉。

周衍卻已經沒有理會。

這個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的導購少女有些猶豫的道:“周公子,您定下的風靈避塵甲,還,還要嗎?”

“要,當然要,你幫忙挑兩套這兩位姑娘比較搭配的靈性吧,另外那件,就白色的冰雪靈性,就好。”

周衍咳嗽了幾聲,顯得有些‘虛弱’,這卻是故意的了。

以他宗師的心性,知道目前自己該怎麼做。

“不……不用了,我們進入煉獄劍宗後,以後會有的。”

蕭嬋兒滿臉愧疚之色的道。

反而是蕭琳兒,似乎作出決定之後,她便也看開了。

“周公子,這東西太貴重,你既然不是我的周衍哥哥,我也不想要你的東西。”

蕭琳兒言語平靜,已經開始不帶多少感情了。

蕭嬋兒眼中有些不忍之色,但聽到蕭琳兒的話之後,卻也沒有解釋什麼。

古曦看着這一幕,臉色發白,卻緊緊的抱着周衍的手臂,也沒有說話。

周衍可以感覺到她的失望、憤怒之意,因爲他被不公的對待,因爲他如被‘拋棄’,古曦俏臉冰冷無比。

“你們要不要,已經關係不大,我周衍說出的話,卻總是會算數的。你們不要,那就拿去扔了賣了,也無關緊要。”

周衍平靜的說道。

本來,他以爲這次出門來購買一些靈衣,讓曾經的兩小無猜的少女可以開開心心一番,忘記煩惱,不至於還對他有隔閡之心,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不是念在蕭戰叔叔的收養、照顧好幾年的情分上,他估計會直接甩手就走人了。

“既然這位先前的周家少爺願意充大頭,你們又何必推卻別人的一片好心呢?”

蕭琳兒和蕭嬋兒身邊的那個中年美婦蕭嵐,此時面帶着幾分戲謔的笑意,這個時候,便是那個很囂張的謝家少爺謝峰,此時都有些聽出來了一絲異樣的東西——似乎,這個蕭嵐,在故意激怒周衍?

他心中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先前見到蕭琳兒和蕭嬋兒竟然和這樣的一個被家族‘通緝’的廢物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裡也是大爲憤怒的!就是爲了幫周家人暗中擊殺這個廢物,自己家族的一位長老無意觸犯了一位絕世強者,直接被屠殺而死——這件事,他心中是非常的清楚的。

以至於,見到周衍的第一眼,他便已經有些雙眼冒火,恨不能立刻使出煉獄劍氣,將這個廢物狠狠殺死!

他本已經心中憤怒,又見到自己內定的道侶竟是和這樣一個廢物東西在一起說說笑笑的,他便越發的惱羞成怒了。

此時,感覺到周衍又被這蕭家人針對了,他心裡那真是別提有多爽了。

“姑姑,這樣怎麼可以?”

蕭嬋兒還在掙扎,她眼中已經有些不忍之色。

蕭琳兒已經恢復了平靜。

“姑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就這樣你還想出人頭地?你不想要靈級中品的劍術了?你不想要領悟劍意的機緣了?哼!不會選擇,那就註定一輩子就是個當人鼎爐材料的賠錢貨!

至於他?一個野種而已,又沒天賦,能有什麼成就?更別說還是一個修爲盡廢的廢物,裝的再了得,也改變不了廢物的本性!”

蕭嵐說話有些諷刺,同時她冷笑的看着古曦,意思不言而喻。

這話前句是指桑罵槐罵她,後句是挑釁激怒周衍,古曦如何不知道?可此時,她的心思不在這上,而只是放在了周衍的身上。

她擔心周衍爆發,因爲如果周衍爆發的話,那麼後面的事情,就絕對不會那麼輕鬆了,特別了二十天之後的周家校場大比,周衍估計也就再沒有機會混進去了。

也是考慮到這件事,再加上自己的父親說琳兒嬋兒有些異常變化讓她暫時靜觀其變,她先前幾天裡纔沒有將周衍的任何事情說出去,只是說周衍到了她家、在密室修養這樣的話語……

如今,回想起來,古曦也才覺得,自己這件事,真的是做對了。

……

蕭嵐的話,讓蕭嬋兒也說不出話來了。

爲了將來,現在的有些東西,她必須得捨去。

至於說蕭琳兒,似乎想到了煉獄劍宗的前景,她便早已經作出了選擇。

周衍見她們似乎有所忌憚和猶豫,還是說了最後一句挽留的話:“你們,也可以選擇跟着我,我現在能送你們凌風避塵甲,將來也可以送你們更多意想不到的東西。如果,你們只是因爲這個原因的話。”

“我……”

嬋兒有些苦澀、囁囁嚅嚅的苦笑道:“周公子……煉獄劍宗已經答應了全力培養我和妹妹。”

“那就算了,就這樣吧。”

周衍意興索然,又喝了一口酒,他已經不再爲這樣的兩個女子感慨或者傷心,而只是,爲了蕭戰遺憾。

蕭戰這樣一個英雄一般的人物,卻有這樣的兩個女兒,和古曦相比,她們欠缺了基本的仁義。

可週衍知道,這個世界便是如此,只有無情,方可走得更遠。

有情與無情,是劍道修煉的兩個比較籠統的劃分,無論任何道,在這裡,都劃分爲了這兩個部分,所以,這是最爲讓修士執念的東西。

而很明顯,在選擇方面,這兩個女孩子,選擇了她們自己的路,她們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盲目的只會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而是兩個已經有着自己看法的少女了。

“對不起……”

蕭嬋兒繼續道歉,聲音喃喃,目光也有些黯然。

蕭琳兒的表情冷冷的,也看不出悲喜。

“不用說對不起,你們不欠我的。你們有自己的追求,而我不過是仗着父親留下的一點兒家產暫時充充大頭罷了。以我這個性子,估計過不了幾天也就敗光了。我確實比不得大宗門,沒有辦法給你們更好的資源。”

周衍淡然道。

這個時候,那離開的紫衣少女已經拿着三枚乾坤戒指走了過來。

這種乾坤戒指很精巧,但是空間很有限,裡面恰恰只放一套靈甲,相當於是一種包裝盒一般。

“這兩位姐姐,是孿生姐妹……適合淺綠色的靈性,所以我便做主給她們選了草木靈性。而這位……便依照周公子的要求,拿的是寒冰屬性的靈性靈甲。”

那少女說着,很聰穎的先將寒冰屬性的靈甲交給古曦,其次纔將另外兩件靈甲交給蕭琳兒和蕭嬋兒。

古曦沒有猶豫的接了下來,而蕭琳兒也只是微微遲疑就拿了戒指,反而是蕭嬋兒,猶豫了好一會兒,纔有些於心不忍的接下了戒指。

“好了,從此,我們便兩清了,這靈甲,就當是小時候,蕭戰叔叔對我的養育之恩吧,我們,兩清了。”

周衍語氣冰冷,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表現的太沉穩和淡定,因爲如果他依然那麼‘低調’的話,反而不合情理,會被人注意。

“你——”

這個時候,蕭琳兒卻有些皺眉,她酥胸起伏,高聳的酥挺有些顫慄,良久,她卻是平靜了下來:“算了,周公子,隨便你怎麼想了,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們也有我們的打算,你已經無法修煉,你是不會明白一名修士的難處的。就當我們沒有相逢過吧,這樣,小時候的記憶,還可以美好一點——如果你真是那個周衍哥哥的話。”

周衍聽到蕭琳兒這麼說,卻也只是冷笑了一聲,眼中多了幾分不屑,但他沒有說什麼。

“不識擡舉的東西,就你也想有資格成爲周忘塵的兒子?不過是周家家主隨意撿來的一個棄嬰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蕭嵐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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