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心有桎梏,道不前行

無盡的星空,依然陰冷而黑暗。

幽冥的氣息不斷呈現,然後破滅。

幽冥神女穆清顏徒步星空,她如一陣清風,在宇宙吹拂而過。

“心有桎梏,道不前行。”

穆清顏心中喃喃自語。她目光凝視着前方,前方,那是一方秘境,破碎的秘境。

那個秘境,名爲‘天心秘境’,那是她曾經拋棄的一個殘破秘境。

秘境,本沒有名字,但她卻爲秘境命名爲‘天心’。

因爲她的道,是天心之道。

天心之道,天心難測。

天心之道,也註定不會是魔心劍體的魔心之道。

“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讓我時常惦記這一方殘破秘境,但這裡,應該有屬於我的東西,我需要收回。”

“這裡,是真有東西一直在呼喚我,儘管我對於這樣的圈養地世界,從來沒有認同過。”

穆清顏輕嘆一聲,隨後凝聚起幽冥天心之道,掌控了一方領域,籠罩向了天心秘境。

下一刻,其中有一道血光沖天而起,迅速消失,卻留下了一方明鏡。

這是一方被血水染紅的明鏡。

被血水染紅,明鏡變得污穢不堪,散發出陣陣無比邪惡污臭的氣息。

“這是‘風月寶鏡’,只是爲何,我熟悉卻記不得那些過去?”

穆清顏那一霎,顯出了迷茫之色。

迷茫是短暫的,因爲以她的心性與天賦,絕不會長時間的迷茫。

能被稱爲萬界‘奇女子’,她絕不會因爲一點點的事情而被撼動心神。

穆清顏以一股柔和的幽冥之力,抹去了風月寶鏡上的令她有些熟悉感的血氣和污穢,隨後將鏡子席捲了過來。

下意識的,她熟練的掌控了鏡子,一舉摧動了其中的某個功能——本能而毫不遲疑的,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等這般出手之後,穆清顏嬌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而不可思議之色。

因爲,她也並不記得自己曾有操控過這枚鏡子。

但,鏡子在她操控之後,忽然閃現出一團莫名的神光。

神光,衍化出了一方幻境。

幻境呈現之初,顯化出了幾行符文文字——心有桎梏,到不前行。自斬而懺悔,特鐫刻時空天劍道,孕育劍之幻境以記述,以此銘記千秋萬世,自我責罰……

這幾行符文文字之後,幻境纔開始衍化。

幻境之中,有兩個人影對立。

其中一人,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看不清輪廓,只能看到一道虛影。

他在喝酒。

他的身邊有很多酒水,似乎是以乾坤空間裝載,裝載的器物已經擺得密密麻麻,多不勝數。

酒水是漆黑色的,似乎有着劇毒。

這麼多的毒酒,足以讓任何強者完全麻木、頹廢。

可那個黑影沒有麻木,更沒有頹廢,只有無盡的痛苦。

不但有痛苦,還有恐懼。

他在恐懼他眼前的那個身材凸凹有致、身影神秘的虛影女子。

“我曾敗於你手。我曾對你傾心一片,但爲此而被踐踏自尊,被奚落嘲笑,棄如敝屐。”

“後來,發現了我的作用,可爲你孕育完美的下一代,你便將我當作生育工具。”

“你有你的驕傲,但我有我的尊嚴。”

“一切如你所願,孩子完美,你更是再無遺憾。”

“但,當你對我棄如敝屐的時候,我已經立志報復。當你再次糟蹋我的時候,我已經記下了這份恨意。”

“你或許知道,只有因愛生恨的仇恨,纔是最強烈,也最可怕的。”

“爲了達到目的,我已經不惜一切的犧牲!”

“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但看到這個孩子,我沒有當母親的幸福與快樂,只想讓孩子生不如死!”

“孩子是完美的,但我要詛咒她生生世世,不得完美,讓你生生世世爲自己犯下的錯而懺悔!”

“我用盡了一切的方法,讓你達到了人生最得意的境界,讓你稱霸寰宇,威勢無敵,讓你在天道、器道、丹道等各方面,全部站立巔峰,然後再讓你在巔峰的時候發現,你踏上巔峰,腳下都是你最在意人的鮮血。

他們的鮮血,爲你鋪上了道路。

他們的人頭,祭典着你的巔峰。

他們的血肉,填充着你的飢餓。

他們的修爲,壯大着你的生機。

……

這些,我想,你現在一定想通了。”

虛影男子似乎已經醉了,已經快要倒下,似乎變得已經無比麻木。

虛影女子的話,他如沒有聽到一般。

可是虛影男子沒有倒下,而那些話,顯然他也聽在了耳中。

他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量,顫聲道:“那你,爲什麼還要將真相告訴我?”

虛影女子笑了,聲音冰冷、慘厲:“因爲殺靈神道對你的折磨還不夠!我要讓你清楚的知道,讓你痛苦,讓你知道你這種人,活該在無盡的痛苦與折磨之中,生不如死,生死不能!”

說着,虛影女子笑了,聲音溫柔,道:“夫君,這是噬魂煉心酒,劇毒無比,可以讓痛苦放大九萬九千倍!你喜歡喝酒,就好好的喝下這人生最後的酒水吧,這也許是你生命之中最後的歡樂,也是最後的痛苦了!”

虛影女子的容貌看不清。

但穆清顏忽然覺得靈魂都有些冰冷刺骨,一股股痛苦的感覺啃噬着她的心。

她清楚的看到幻境之中,虛影女子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溫柔,目光是那麼的癡情,說出的話語語氣也是那麼的癡情與溫柔,但是那些字句,卻讓人心中寒意凜凜。

虛影女子沒有再等虛影男子說話,已經絕然的轉過身,向着遠方走去。

眼看,虛影女子就要消失,虛影男子,卻還身體抽搐,如中劇毒一般,已經近乎無法站立了。

那種痛苦,無法言喻。

忽然,虛影女子的身體定格了,她又露出了更加溫柔的笑容,更加癡情的目光,道:“我們的孩子,天賦真的很好呢,我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個混蛋,是個廢物,是個大邪魔。害死了很多很多她的親人和朋友。然後,強大的孩子,代替我,爲母親出戰你的很多在乎的親人,朋友,將他們以無比狠辣的手段鎮壓,生不如死。

現在,我要讓你看看,你以爲的他們的美好生活吧。實際上,他們的生活一點都不比你好,甚至……比你都不如。

因爲,你還可以是一個人,獲得像是一個人。

而他們,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因爲連畜生,都比他們活得有尊嚴。”

女子說着,拿出了一枚鏡子。

鏡子,似乎可以反射出某個空間點的一切。

男子沒有擡頭,道:“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的,但又並不是我做的。魔心劍體,你其實從來沒有了解過。如果你瞭解過,知道那個魔心劍體不斷自殘,痛苦數十年生不如死,只是爲了不讓你再受一絲委屈的話,你或許就知道,自己錯了。

魔心是天心,天心纔是魔心。

可,已經沒用了。

一切,都完了。

我活該如此。

這就是我的終結。”

虛影男子嘆息了一聲,眼中落下了血淚。

虛影女子嬌軀一震,不可相信。

“不,這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女子瘋狂嘶喊。

她手中的鏡子隨即碎裂,其中走出一個俊逸的青年人影。

那人影看了看四方,點了點頭,道:“很好,你很聽話,一切完成的很好。”

虛影女子臉色一變,顫聲道:“你不是說,一切都是‘真虛幻境’嗎?不是可以挽回‘他’的心嗎?”

“是真虛幻境,但真與虛,不過是完成了調換而已,不如此,如何再次抽走他的完美靈魂?如何截取你的萬界命魂?哈,這一次,比之當初那完美靈魂,更加玄妙,實在好極。”

這青年身影快意的道。

只是,他剛得意之極,虛空卻出現了一道巨拳虛影,虛影被無盡不朽雷劫包裹,忽然破碎了年輕男子的身體。

一切,湮滅。

幻境也在此時破碎。

……

幻境,消失了。

穆清顏手中的風月寶鏡,忽然失去了光澤,再次枯寂了起來。

穆清顏神秘的面紗不知何時消失了,她臉上掛着莫名的淚珠兒,心痛得如要窒息。

但她沒有記憶。

沒有這幻境裡的一切記憶。

那就像是一場噩夢,而她就像是噩夢之中,被人擺佈的玩偶。

穆清顏嬌軀顫慄,輕輕抽泣着,完全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她是萬界奇女子,從來不曾、也不會迷茫,但她現在迷茫了。

“那個虛影女子,是我嗎?應該是,因爲我們同樣是天心劍體!但又應該不是,因爲我從來不曾如此狠毒過!即便我有掌控一個嬰兒,那也只是爲幽冥界爭取一個天才而已,幽冥界入侵真神位面的一個圈養地,入侵之後,那一個圈養地的一切,只會更好,不會變差。”

“那個虛影女子,還有過孩子,而我,至今單身,仍然是完璧之身,更不會有孩子……所以,那不是我。”

“可……我爲何還如此心痛難耐?”

“天心劍體,原來纔是魔心劍體嗎?”

“魔心劍體,其實才是真正的天心劍體?”

穆清顏心中喃喃自語。

她呆立這裡許久,竟是沒法再動作一步。

直到,一個黑衣戰甲、臉色冷漠的男子虛空穿行,經過了她的身邊,她才忽然清醒了過來。

她擡起目光,看向了那個冷漠的男子。

而那個男子,也在此時,以淡漠的目光迎上了她的目光。

然後,兩人幾乎是同時心中一顫,一種莫名的‘相見恨晚’的感覺,竟是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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