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歷經太初天劫之後,周衍的靈魂毀滅之眼同樣可以看透虛妄,九竅玲瓏心結合觀氣術,已經不在無寂之下。
按照無寂的方法,周衍也看到了金色的線路、看到了前方的那一個人影,但這件事,他卻沒有說明。
“嗯,好的。”
周衍微微一笑,坦然的回答無寂。
隨後,無寂在前方帶路,周衍全心艹控黑棋守護衆人,一行人緩緩前行。
金色的曲線在不時變化,無寂卻對於這種變化認得非常準,如有神助一般。
如此一來,衆人危險立刻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壓力也就小了許多。
“浩氣凝神,這有點像是‘舉頭三尺有神明’的說法啊?”
周衍心中想道。
“血脈如果命格衝突纔會有厄難降臨,但無寂與周衍乃是親人關係,我倒是多想了。”
方弘心中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那未知的、他看不見的人影,卻讓他心中很不安。
不僅是方弘,面對未知的人影朝着衆人邪笑,所有人都沒法安定,心中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之意。
“無寂,那,那是個什麼人?”
空寂聖者有些凝重,聲音裡有着本能的恐懼之意,問道。
“那是一道迷糊的身影,看不真切,但他卻在天命悟道茶樹下方站着,揹負着雙手,似乎在觀看我們。”
“他又笑了,但是爲何目光有些悽然?”
“他容貌看不清,卻感覺很慈祥,我似乎很熟悉。鬍子花白,頭頂……頭頂有,有一柄金色的劍懸掛着。”
“嗯?他的背後,有九柄劍……劍光,劍陣……在變化。”
無寂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
衆人莫不心中悚然。
“嗯?”
無寂忽然停住了步伐。
他目光死死的看着前方,神情立刻發生了變化。
周衍一驚,立刻凝神,以觀氣術外加九竅玲瓏之心開啓,看向前方。
立刻,周衍也心神一震,整個人呆滯了一下。
“父親?父親你怎麼化道了?孩兒剛剛完成你的願望,你別離我而去啊——”
忽然,無寂如發瘋一般,竟是猛然衝向了前方。
“無寂——”
無虛仙子大吃一驚,此地兇險莫測,她時時刻刻關注着自己的兒子無寂。因爲以前不在乎,如今有心彌補,所以無比在乎。此時見到異常,立刻拼死衝了過去,想護衛兒子的安全。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隻異常強大的血色幽狐,這是一個女人,一個渾身血水染紅的女人。
她擡起巨大的狐爪,狐爪一拍,無寂、無虛仙子幾乎同時被籠罩其中。
此時,黑棋守護之光第一次失效了,“噗”的一聲破碎,黑光之中,邪王等所有人都臉色瞬間慘白。
“噗嗤——”
“噗嗤——”
剎那之間,無虛仙子的身體被幽狐爪子一把抽爛,爆碎成一片血霧。
氣運之體賈永恆、賈永恆身邊的離無恨以及月仙子三人,也同時被擊中,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瞬間身體崩碎,一縷靈魂都來不及飛出,便直接被當場擊殺。
……
周衍眼中,此時出現了炎炎的身影,炎炎正對他笑着,說道:“父王,你過來吧,炎炎等你很久了呢。”
炎炎在笑,但她身後卻出現了巨大的死亡殺機卻恍然不覺。
周衍本能的就要去救炎炎,卻猛然驚醒這是魔心幻境。
他剎那回過神來,卻發現那樹下的人從模糊生硬變成炎炎,又立刻化身一隻血色的幽狐女子,人頭狐身,十分兇戾可怕。
周衍幾乎立刻激發了黑棋的強大守護之力,剎那損耗了近十倍的靈魂之力,但黑棋的守護之光依然被那幽狐血魂狐爪剎那崩碎。
一瞬間,周衍親眼看着身邊的人慘死。
一縷縷靈魂的破碎能量逐漸逸散飛出,自主的沒入周衍的體內,化作他身體裡的魂能。
周衍死命的控制自己的吞噬本能,卻無法阻擋身體的本能自動吞沒天地四方能量的趨勢。
“斬魂尊道,對,斬魂尊道!本源魂力,涅盤重生之術,不滅重生之術!”
周衍心意一動,即刻從巨大的瘋狂和悲慟之中回過神來,立即施展這般手段。
但就在此時,那幽狐血魂又剎那間盯上了周衍,一隻血爪猛的拍了過來。
“滾!”
周衍怒意爆發,瞬間燃燒百倍魂能,摧動黑棋打出不朽一擊,殺向血狐幽魂,一舉崩碎了那巨大的血爪。
但血爪破碎又再次凝聚起來,根本打不散。
此物強大,遠超想象。
“快退!不要衝動!”
邪王一把拉過周衍,厲聲道。
“沒有退路了!線路沒有錯,但這裡的幽狐血魂已經變異了,形成了不死魔心,我們都完了。”
無寂聲音逐漸平靜,他恢復了過來,卻不再反抗,雙膝跪在了地上,目視着粉碎的無虛聖女血肉,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了下來。
他曾經被抽魂,廢棄天賦,他沒有哭。
他曾經被逼迫到了絕路,忍飢挨餓、忍辱負重十餘年,也沒有哭。
他曾經被人輕慢嘲笑,口水吐在臉上,被人踩在腳下凌辱,依然沒有哭。
今天,終於和母親冰釋前嫌,獲得了母親的母愛,擁有了難以想象的溫馨幸福感,母親卻離去了。
原本就無比卑微的被圈養如奴僕、肉豬般的卑微生命,就這樣殞落了。
人生,還有希望麼?
“父親,你答應我的,幸福的家呢?”
“家呢?”
……
無寂忽然站了起來,嘶聲咆哮。
他的聲音響徹四方,回想連連,就像是在歇斯底里的不斷質問。
“我不過是想要一個家,一個幸福的家……而已,我所有一切,都只爲換來母親的認可,換來家的安寧與幸福,換來他們超脫不再成爲‘肉豬’種子。但……家沒了。”
無寂眼中的淚水化作血水,忽然間他的身體全部變得一片通紅,一個人直接發狂,衝入了無盡的迷霧前方,消失了。
“無寂——”
空寂聖者大喝,驚怒恐懼等各種情緒變化,隨後竟是也發瘋一般衝了上去,也忽然被陣紋吞噬消失了。
“噗嗤——”
幽狐血魂狐爪拍下,虛空破碎,瑤池聖者一舉撞開了還準備強力抵抗的周衍,打出一方頂級聖器抵擋,卻被瞬間粉碎一切。
瑤池聖者的身體被打爛了一半,一身修爲立刻廢棄了一半。
他渾身血水橫流,慘不堪言。
“媽的,拼了!”
虛空震盪,方弘和劉瑾同時吐血。胖子一口噴出一道無量魂石!
“魂力無量,功德無量!鎮壓萬古!老子就不信打不碎你!”
劉瑾打出了那一方仿製的無量魂碑,以大量的本命精魂摧動,打出了絕世一擊。
他們本身的實力足有劍神五轉,被此地強壓至劍虛九變,但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能瞬間暴起恐怖殺機。
不過那種代價,和死也沒什麼兩樣。
可此時,胖子是真的怒了,因此不惜一切代價,不惜與死一般的代價。
周衍此時避開了這殺機,見親人朋友剎那歷經災劫,心中之痛已經無法形容,他同樣無比憤怒,因而直接衍化雷鷹劍魂,要召喚天劫毀滅此地。
但雷鷹劍魂召喚出來,天劫卻並不被召喚,此地已經是另外一方地方,不再可以掌控天劫。
最大的能力,竟是立刻喪失。
周衍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他幾乎立刻就想質問李靈,爲何要這麼做——儘管周衍心中知道,有些事情,其實是沒有辦法控制的。
果然,虛空忽然定格了一剎那,李靈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
“我的身體只是一方容器,衍化的無極冰宮等等都是表象,可真正的無極冰宮也在這裡,在我體內,各種兇險自然在不斷變化。面對這些狀況,我也不能干涉什麼,你要恨我,就恨我吧。這是太初時代的幻境,幻境裡有真實,經過這無盡歲月變化,到底誕生了什麼本土兇物,我也無法判斷。況且當年玉狐一脈結局之慘,有兇靈變異也實在正常。
我不過是一縷執念,連一縷靈魂都算不上唉。”
李靈的聲音頗爲無奈,這讓周衍也唯有沉默。
周衍知道,自己無能,反而怪罪別人不能好好保護他的朋友,卻沒有想過責怪自己守護不力,這真的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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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投無路之下,他也是無奈之舉。
周衍也希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但這也只是可笑的想法,生與死,有了九竅玲瓏之心,周衍已經完全可以看明白。
那些人死去,生命魂力都崩碎了。
哪怕是號稱生死人肉白骨的自己的魂力,都沒有辦法重聚他們的魂,因爲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
“你……好自爲之吧,此地被所有修士稱爲絕地,必然是有原因的。運氣在這裡,並不被太初時代的天地規則承認。沒有運氣,天才在這裡也是螻蟻。你如果殞落了,生命也將在這裡終結。”
“若是我定下的傳承失敗,傳承終結,那也沒有辦法,能讓千堯等人活到現在,除了無寂出力之外,我也已經盡力影響兇險的出現了,但最終他們還是沒有能逃脫,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幽狐兇魂降臨的連我都不知情,很突然。”
李靈的聲音漸漸消失,最終虛無。
天地恢復原樣,如時間定格了剎那。
幽狐殺機更強,瑤池受創,邪王和蝶仙子的情況也並不妙,連劉瑾方弘都被差點震死,兩人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但比瑤池卻好了許多。
胖子的殺招也沒有能有多大作用,打碎了一方狐爪,另一隻狐爪殺機又已經襲來。
所有人臉上呈現出了真正的絕望之色,這是完全不能力敵的兇殘存在。
“走!”
周衍臉色一沉,終於知道此地的兇險,和原來他歷經的那些險地完全不同,殘酷致命。
周衍再次掌控黑棋,打出一大片不朽黑光,靈魂之力又損耗了近乎一半,同時凝聚出大量的太初符文紫炎,環繞不朽黑光四周,然後捲起邪王、千堯、蝶仙子、瑤池聖者、劉瑾、方弘六人,猛力向着身側衝去。
那裡,有未知的太初符文古陣,無法判別具體是什麼陣道,但其中的一些符文,周衍推衍出,其與空間有關,有傳送效果,所以他判斷這是傳送陣。
“噗——”
一腳踏入,虛空爆炸一般,猛的爆發出一股強橫的衝擊之力,周衍七人幾乎被瞬間震成粉碎,但虛空猛的扭曲,七人一剎那被傳送了出去。
此時,幽狐血爪王虛空拍下,周衍七人先前所在的地方剎那崩碎,虛空都如被打穿了。
若是遲一步,七人都要被瞬間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