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劍意,削骨入髓。
如淵一般的遠古浩瀚氣息,忽然在周衍衍化出自己的劍心之後,盪漾了起來,使得天地震盪。
便如這個冰雪劍元池空間,如要崩裂。
一股寒意,忽然間強盛了起來,北風嗚嗚咽咽吹過,周衍黑髮近一丈長,被風吹得嗚嗚作響。
“按照頭髮的生長速度,只怕是過了三年有餘。”
周衍喃喃自語,隨後,他拿起了銀雪劍,仔細的以劍心交流着,卻依然感應不到任何氣息的存在。
銀雪劍雖然被帶進來了,似乎依然被一種強大的能力禁錮了,這大概便是獨特的空間裡的獨特的規則了。
抑或者,這裡,其實只是劍陣裡被衍化出來的空間。
周衍仔細的觀看着周圍的天地,一種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逐漸的呈現了出來。
他忽然發現,複雜無比的世界,是一個凝實的真實空間,是一個高級的劍之幻境!
“原來如此,這便和自己的靈魂虛空,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師傅曾經也將意識空間,衍化出了日月星辰一般的宇宙狀態,眼下這裡只是其雛形。那麼,這如深淵一般的遠古氣息,就是這個創立這裡的老祖的純淨的靈魂氣息了?”
周衍若有所思,很快的便了解了這裡的許多知識。
因爲他有着大量的閱歷,甚至連怎麼打造兵器、煉丹、符陣也都知道一些,儘管不能在這裡適用,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各種類比之下,這些知識,便可以很快成爲周衍自己的閱歷與認知。
此時,便也是這樣的一份經歷,讓他對於這個環境,終於不是那麼一抹黑的完全無知了。
只是,此時這片天地如要崩裂一般,若是再去吸納或者是感悟了那靈魂氣息,只怕是大周家族的劍元池,會徹底的毀滅了。
這樣的事情,對於家族而言,是莫大的毀滅性的打擊,周衍固然想去參悟那遠古的靈魂氣息,想去了解遠古時代的秘辛,可他卻在知道了這樣做的後果之後,捨棄了這種衝動。
……
“過了三年期限……肯定過了,那麼他們便以爲我已經死了吧……只是,人心複雜,也不知周孤城他們過得還好嗎?我親自帶了他們過來,卻沒有能照顧到他們……
也不知道,屏兒和凝兒,如今,境界如何了……也不知道,去了寒冰劍宗的曦兒,如今還好嗎?”
周衍放棄了與那股浩瀚的遠古氣息接觸的念頭,儘管他感應到了一絲呼喚一般的氣息,但他不想毀了大周家族的根基。
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周衍知道自己在這裡獲得了莫大的機緣,不說給家族什麼貢獻,但也不能雁過拔毛,把這裡給毀滅了。
所以,在回顧過去之後,他便擡起了腳步,走向了這片天地的一處古陣之處。
周衍如今對於陣法,也是知曉一二的,他便也知道,要出去,便只能從這枯寂的古陣裡傳送出去了。
……
古陣在冰雪的深淵裡,裡面漆黑一片,溫度極低。
但這裡並無危險,只是環境有些瘮人而已。
周衍來到了這裡,藉着皚皚冰雪的反光以及自身的夜視能力,他清晰的看到了這裡的古陣的情況,頓時,周衍臉上也露出了一抹苦笑之意。
古陣,都已經枯竭了,這時間,怕是已經不短了。
不得已,他只能以靈魂能量,灌注能量到古陣之中,讓古陣重新亮起。
古陣煥發生機,便有規則之力阻擋,只是那種莫名的桎梏,如今卻並不存在。
周衍知道,這是他的師傅將這裡的‘三年’桎梏抹除了,不然三年期限一到,無論他領悟了多少,都會被規則傳送到這裡,然後被傳出去。而一旦超過三年,要麼古陣和虛空崩塌,要麼,他會被古陣殺死。
但,他如今卻沒有什麼問題發生,這除了他的師傅的本事,誰人可以改變這裡的規則?!
這些,倒是很容易想到。
古陣,在巨大的靈魂能量裡,逐漸的凝聚了起來,然後,乾枯的劍元池外圍,也在這一刻,異彩紛呈,各種法則霞光,陣陣閃爍!
這樣的轟動,一舉驚動了無數的修士,荒古墓山有不世神物出世、大周家族古地有神光徵兆預示之類的消息,也在這荒古墓山即將開啓的時間裡,傳得沸沸揚揚。
……
劍魂殿。
周蒼木與周家坐鎮護族太長老正在商議着古陣離奇變化的事情。
而此時,周穎、周茜茜、周孤城、周雲天、周婷、周元、周怡等三代天才人物,也都站在了這個大殿之中。
除了這些人之外,周穎的父親周寒,周衍的父親周忘塵也在這裡。
周忘塵的身邊,有一個臉色淡漠的白衣女子,她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她骨子裡,都有一股高潔的氣息流露。
這個女子身邊不遠,還有一名白衣女子,這個女子,便是那投效大李家族的李煙雲。
她此時,反而很安靜的默默站在周忘塵身邊的白衣女子身後。
“風姑娘,荒古墓山之行,我大周家族願意全力協助,但你所說的風凌清這個女子……實在,我大周家族族人,從未見過此人。”
周蒼木有些歉意的說道。
“罷了,那我便等離家一衆弟子到來再說吧。這次的事情,若不是周忘塵……少爺太無能,也不至於如此。
你們說這周衍天賦極其了得雙氣柱,你們可知,離家小姐懷着他的時候,他近乎都廢了?他的身體有嚴重弊病,去了劍元池這樣的遠古血脈覺醒劍陣,這是要他死啊!”
這個女子,語氣輕嘆一聲說道。
這句話一出現,所有人都呆了!
“這……他,他真的是離家大小姐的孩子?那當時不是說只是離家大小姐身邊的侍女私通嗎?還只是在青樓……”
周蒼木有些驚疑不定的道。
“這其中的事情,說來話長,如今家主知道對不住她,便想補償給她的孩子,只是不想,周衍如今怕是生命堪憂了。”
這女子淡淡的說道。
“我的兒子,不會這麼就死了!這次劍元池異變,定是他鬧出的動靜,他要出來了!”
周忘塵又喝了一口酒,同樣冷聲道。
“哼,你算什麼?你若是這麼有本事,連小姐都保不住?到現在還是廢物境界,虧了小姐分了你一半的天賦!我勸你,還是不要出現在離家這次來人的面前,不然,可能會給大周家族帶來滅門之禍。”
這白衣女子話語冰冷,一點都不客氣。
她說話間,還有一股深深的不屑之意,似乎和周忘塵說話,已經很給面子一般。
“哈哈,說得不錯,連定情之物天邪劍,都輸給了我!不過奈何我與那周衍有過約定,他要親自自我手中奪回天邪劍,所以……這位風姑娘,我周雲天便不好現在就還你天邪劍了。
但我保證,只要周衍可以確切判定已經死了,這天邪劍,我周雲天絕不貪墨,一定雙手奉上。”
周雲天此時也站了出來,幸災樂禍般的說道。
這白衣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眼中有些驚訝之色,道:“你倒是大周家族一難得人才,竟有雙氣柱各四氣節,看來傳言周穎是第一天才之說還是有些不實啊!”
“嘿嘿,過獎了,這也是近期纔有所突破,僥倖而已。”周雲天得這白衣女子誇讚,頓時心情也是大好。
“沒有僥倖,天賦、能力,都是實打實的東西,不可能有什麼僥倖,你這天賦,可以保持下去的話,超越姬家第一天才大少爺姬太虛少爺,也並非不可能。至於天邪劍,既然你得到了,這周忘塵少爺也沒能力拿回去,那你便好好拿着。”
這白衣女子說道。
“風凌竹,你不過是離雲錦身邊的一個丫鬟,你就這麼和你主人的夫君忘塵哥哥說話?你這是以下犯上!你以爲你很厲害嗎?別人都怕你,我李煙雲,卻不怕你!”
李煙雲這個時候,卻走了出來。似乎因爲看不慣這女子咄咄逼人的態度,因此斥責道。
“離雲錦也是你可以喊的名字?該殺!”
這女子一個‘殺’字剛出口,便有一股劍魂陡然殺出,如一道兇靈,要瞬間吞噬掉李煙雲的靈魂。
李煙雲毫無反抗之力,身體陡然便要炸開。
“手下留情!”
周忘塵臉色微微一沉,一股死亡之氣豁然間瀰漫了開來,直接侵蝕了那一股劍魂一般的氣息,李煙雲嬌軀顫慄,連噴鮮血,臉色已經極盡慘白,但總算不至於這樣被抹殺。
“就你,與大小姐的一根頭髮都無法相比,也配談什麼怕不怕?你即便是劍心境界,也只是強大一點的螻蟻而已,但螻蟻就是螻蟻!
還有,周忘塵,看在小姐的份上,我當你還是個少爺,不然,我早已經一道劍魂,讓你死無數次!
你那點死亡之道,連門檻都沒有摸到!不是小姐憐憫,你依然就是個廢物!可你,太讓小姐失望了!”
這女子說話,很難聽,可週忘塵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怔怔的看着李煙雲。
“何必呢,你知,你這樣會死的!”周忘塵喃喃道。
“那你不是爲我出手了嗎?只要證明你心裡有我,死又如何?”李煙雲露出了一絲蒼白的微笑,她嘴角不斷流出大量血水,殷紅一片,鮮豔奪目。
“離家與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終其一生努力,哪怕是因此認賊作父、哪怕是甘願受辱,也磨礪不出無盡的劍心,衝刺劍魂之道。
只是,苦了你了。”周忘塵話語痛苦。
“呵呵,有忘塵哥哥這句話,又哪裡有什麼苦楚呢?不過忘塵哥哥,我並不後悔。我知道,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我們其實是會很幸福的……”
李煙雲話語喃喃,露出一絲哀傷的苦笑。
“唉,成也劍心酒,敗也劍心酒,雲錦是個好女子,卻因爲受傷,而我又在那一次,第一次喝了烈焰劍心酒,稀裡糊塗的奪了她的貞潔……以至於她身敗名裂,連他的孩子,都要被人追殺,因爲她們認爲,那孩子,是個野種。”
“我若不死,他們哪裡可以消恨?就如這丫鬟,不過一個丫鬟,也敢如此欺我。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人生莫不如此,看淡紅塵,不過一醉方休。”
周忘塵說着,又仰頭喝酒,又劇烈咳嗽着。
這個時候,許多人才發現,儘管多了五百年的壽命,他依然老了,眼角那一片片的皺紋,深深寫滿了人生的不幸與哀傷。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白衣女子風凌竹冷聲說道。
“開始,想隱瞞事實,才說那孩子是丫鬟的孩子,還說她是青樓女子,還故意佈置了一些東西以掩蓋。
可望川府姬家少爺,是一個明理之人,拒絕了這樣的一個道侶,並澄清了一個事實。
離家惱羞成怒,作出的一系列事情,呵呵。”
周忘塵喝着酒,說出了當年的一幕。
這個時候,許多人,才終於明悟,原來,當年的事情,竟然有這樣的隱情。
即便是此時的周雲天,對於周忘塵的過去的事情,也有些驚疑不定的感觸了——他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