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內,一車的血腥味,還有一車的沉悶。
蕭蕭默不作聲的爲可兒綁好胳膊止血,默默的計算着時間。可兒說過,每過半個時辰胳膊上的止血帶就要鬆開三分鐘。
“疼嗎?”藍王冷冷的問。明明是關心的話,卻好像在責難。
“你說呢?”可兒靠在蕭蕭的肩膀上,淡淡道。失血有點多,她現在覺得頭暈。
藍王一把將可兒攬在懷中,扯開她胸前的衣衫。
可兒像個小蛆一樣的扭動了一會,無效,遂放棄了,頭很沉,覺得很累,只想好好的休息。
滾燙的大掌伸進了可兒的衣衫,貼上她的肌膚,卻沒有不安分的四處亂動,只是牢牢的貼上她的胸膛。
不一會兒,可以立即感覺有一股熱流順着他的掌心源源不斷的進入體內。
可兒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還是疲憊異常,吃力的擡起眼簾,看着藍王的臉,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腦海中凌亂異常,當天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閃過,最後失聲笑道,“今天狀態不佳啊……居然被人奪了鞭子……覺得很丟臉吧?”
藍王沉眸不語,看着淡笑着的可兒,不禁更緊的摟着她嬌小的身軀,好像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是的,她在他的懷裡,才讓他真正的安心。
儘管她是那麼沒心沒肺。
可是,還是想牢牢擁着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爲什麼一會兒是這樣一個嬌弱異常自大到可笑急需保護的女子,一會又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殺人於無形的甚至對自己也毫不留情的狠絕女子?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什麼時候她才能如現在這般安靜的如同小鹿般的躺在他的懷裡,不再耍什麼陰謀詭計,不再和他猜心猜忌?
朝政太繁重,軍務太沉重,每天面臨的這些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什麼時候才能一回府就看到她的笑靨如花,什麼時候才能等到一身柔軟的等他寵幸的她?
她會爲他下廚麼?
她會爲他落淚麼?
她會爲他心疼麼?
她會爲他捨生忘死麼?
算了,這條不算了,她不管爲了哪個阿貓阿狗的都能捨生忘死……
這個傻女人……
輕輕的撫着她蒼白的臉頰,忽然覺得她好像一個嬰孩一樣純淨透明,忍不住低下頭吻上她的脣。
冰冷而柔軟,帶着絲絲的甘甜。
“唔……”可兒覺得呼吸受限,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藍王從可兒口中撤出,轉眼看到可兒胸口的衣衫半敞着,露出了胸口豐滿的春光。一陣悸動。
如果在以前,他八成會讓車上的另外兩個人下車步行,然後不顧一切的發泄自己。
可是這次,藍王只是輕輕的幫可兒扣好了胸前的扣子,理了理她額邊的碎髮,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而後在眼前一男一女詫異的目光中,問道,“半個時辰到了沒有?”
蕭蕭搖搖頭,低頭不語。
鶴鳴也將目光投向窗外,不想破壞這份安靜和美好。
可兒仍是覺得四肢無力,手腳冰冷,但是經過一路的顛簸,腦袋卻異常清晰了起來,想起了今日藍王在大殿上的責難,扭動着掙脫了藍王的懷抱,歪着頭看着藍王,憤憤道,“今天我要和木莎調換位置,你爲什麼抓住我的手不放?”
藍王仍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淡淡道,“本王沒放麼?”
確實是放了,不過害的她在衆人面前丟盡了臉!
“你是不是就想看着古國公主顏面盡失,你纔會高興?”
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位高權重的王爺,隨手就可以翻雲覆雨,心裡卻這麼陰暗?而且在這麼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上佔了便宜,有意義嗎?
“對!”藍王冷冷道,毫不避諱的點頭承認!
可兒無語。
怎麼說來着?
見過不要臉的,但是絕對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他的心眼,簡直是比針尖還小!
記仇,比化石還要永恆!
這真是一個極品男……
上窮碧落下黃泉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你想說什麼?”藍王開始整理他被可兒壓皺的衣袖,冷冷的問。
“沒有!”可兒雙手一攤,“我,我無話可說!”
“好!”藍王抖了抖袖子,“那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本王閉嘴!不許再多說一句話!”轉而站了起來,對着外面喊道,“鳳雛,停車!”
馬車急急的停下,甩的可兒七暈八素。
再一看,藍王已經撩起簾子,跳下了馬車。
就聽見鳳雛高聲叫着,“王爺,屬下爲王爺備轎!”
半晌沒了聲音。
不一會,馬車重新啓動,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車廂裡少了一個人!
馬車吱吱呀呀的駛向了藍王府,遠遠的,可兒就看到杜澤正站在王府的大門口,焦急的張望着。
可兒心中一緊,莫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杜澤原本清秀的臉上有幾道抓痕,瀟灑飄逸的長髮有些林亂,潔白乾淨的袍子上還有點點血漬,宛若和別人打過架一般。
車剛剛停下,杜澤焦急的臉就擠了過來。
一看到杜澤那張花了臉,可兒原本昏昏沉沉的頭霎時就清醒了起來,看着滿臉委屈和焦慮的杜澤,不禁失聲笑道,“杜澤,你莫不是被人非禮了?”怎麼衣服被撕扯成這樣?
杜澤一臉的悲催無奈對着可兒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給月夫人下了那麼重的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後果……”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不堪設想!
可兒聞言,心一沉。今天光忙着想要逃了,把吳月完全徹底的忘了。看着杜澤的樣子,心中不禁升騰出幾許擔憂來,問道,“她怎麼了,沒什麼事情吧?”
“你說呢?”杜澤沒好氣的反問。
可兒忽然覺得無限頭暈,於是撫着頭,整理着混亂的思緒。
耳邊傳來蕭蕭關切的詢問,“怎麼回事?”
可兒看着面色凝重的蕭蕭,心中沉的更甚。
要是藍王成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估計不會放過自己的吧?
“怎麼回事?”看到可兒的異樣,鶴鳴也詫異的開口問道。
杜澤看着可兒,漆黑的眸子裡透露着濃濃的責怪。
半晌無言,今天,就因爲這個女人,他受委屈受大發了!
可兒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絕對是。以前,吳月只是嚷着她要殺她,藍王便狠狠的打了她一百棍,打的她***開花。如今她犯得錯是既成事實,容不得她狡辯,他還不得氣炸了?
不過,幸運的是,藍王現在不在,所以懲罰不會來的這麼快。
只是想想真他媽的冤啊,她招誰惹誰了?如果吳月不來招惹她,她會主動去挑釁嗎?只可惜藍王是不講理的,所以說不說都一樣……
“她死了嗎?”可兒的心情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沒有!”杜澤看着可兒的臉色沉了下去,愈發的鬱悶,“不過,差不多了!”
“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有?還是快要死了,你說清楚好不好?”可兒看着杜澤悻悻的臉,追問道。
“你自己去看!”杜澤眸子一沉,滿心的不樂意。
“好!”可兒猛的站起來,起來的過猛,不小心碰到了頭,腰一彎,沒站穩,跌靠到了馬車的門上,剛好壓着剛纔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止血的傷口,立即就流出了血。
可兒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右手牢牢的捂住傷口,跳下了車。
“胳膊怎麼了?”杜澤的目光這才轉移到可兒受傷的手臂上。跟着藍王出去,居然也會受傷?藍王這護花使者不合格。跟着他杜澤的女人無數,從來沒有有過閃失……
“受傷了!”可兒淡淡的拋下三個字,邊說邊向吳月的別院走去。
廢話,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可兒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不想搭理他?虧他還好心的幫她做的破事善後擦***,她居然絲毫不領情不感激?
朝着可兒的背影,大聲問,“怎麼會受傷的?”
可兒頭也不回道,“摔了一跤!”
杜澤心想,這女人真夠笨的,走路也能摔跤?要知道這可是宮裡平坦的陽光大道啊,可不是什麼山裡的崎嶇小路!
再一看看,可兒手臂的紗布泛出點點的紅暈,摔倒,應該不會出這麼多血吧?大面積擦傷,頂多了……
“你騙人!”杜澤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了可兒,和可兒一同邁進了月夫人的別院,“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可兒猛的停下,讓只顧着跟着她的跑的杜澤差點撞上了她。
而後,專注的看着杜澤,一字一句的認真道,“如果你是個成年人的話,就應該分得清輕重,而不是在這裡聒噪!你看看你的行爲,不像三歲小孩像什麼?”
“我關心你嘛!”杜澤被可兒罵的悻悻然,於是嘟囔着冒出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只是隨意的一句話,可兒卻覺得心頭驀地一痛。
關心?
好溫情的詞!多久沒有聽到了?
如果沒有傷害,她就已經要燒高香了,哪裡還會奢望有什麼關心?
強行嚥下心頭的不是,可兒走近了月夫人的臥室。她的丫鬟正在牀邊低低的抽泣着,看見了可兒,也不行禮,反而哭的更加大聲,邊哭邊喊,“夫人……您這樣昏睡不醒,王爺……王爺該多傷心啊……”
可兒的心猛的一縮……
心愛的女人昏迷不醒,藍王成應該會怒極攻心吧?
腦袋裡一片混亂,可兒走到了吳月的牀前,撩起了紗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而浮腫的臉,沒有一絲血色,頭髮凌亂,嘴脣灰白,哪裡還是早晨的嬌媚動人和逼人的氣勢磅礴?
“怎麼會這樣?”可兒轉身去問杜澤。
杜澤本來還想好好責備可兒一番來着,可是看到可兒那也不好的臉色,突然就沒了脾氣。
早上他經過可兒的聽雨閣時,忽然聽到裡面傳來女人隱隱嗚嗚的聲音,好像藏的無限的痛苦,他杜澤是最聽不得的女人求救的,一時心軟,就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
這一看,真是嚇了一跳,只見吳月滿臉通紅,豐滿的腰肢不停的扭動的,儘管被綁住了手腳,但是還是蹭的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劇烈的喘息……
房間裡豔光四射,無比旖旎。
“你沒事吧?”杜澤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前去幫助月夫人鬆了綁。
這綁的這麼緊,月夫人又掙扎的厲害,手都磨破了。
本是懷着惜花護花的情懷來做件好事,卻不料剛剛將月夫人鬆了綁,她就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牢牢的貼了上來,緊緊的抱住他,貪婪的找尋他的脣,吐出的熱氣灼燒着他的胸膛。一雙火熱的小手在他的身上上下摸索着。
一下子,一身的武功竟然沒處使,只能張皇的迴避着,不停的說,“月夫人……請你……月夫人……請你自重……哎……你別摸……哎……鬆手鬆手……我讓你別摸,別摸……”
吳月哪裡能聽得進他的話,水蛇一樣的牢牢的纏住杜澤,小手嫺熟的在他身上拉扯,撕的他衣衫不整……
杜澤驚慌的幾乎是全身僵硬,幾乎抵擋不了吳月的全面進攻!
“要我……求你……要我……快要不行了……啊……”吳月痛苦的低吟着,沙啞的聲音挑撥着杜澤的神經,簡直讓人發瘋。
看着吳月充滿情慾的眼眸和粗重的呼吸,杜澤忽然意識到她是不是中了媚藥了……可是藍王不在……怎麼辦?
對了……寒潭……寒潭……帶她去寒潭……
來不及多想,杜澤背起吳月就去了寒潭,在裡面整整泡了四個時辰,吳月體溫才漸漸的下降,某種情慾逐漸散去,只剩下精疲力竭的虛脫。
而後,吳月就開始全身冰冷,陷入昏迷,久久不醒……
聽了杜澤簡短的解釋,可兒有些回不過神來,反問,“你說,你把她扔進了寒潭?”
“對啊!”杜澤進一步確認,“就是上次王爺把你扔進去的那個……真遠,害的我好找……”
“那個冷的地方,你讓她泡了四個時辰,你怎麼不下去試試啊?”可兒摸摸吳月的手,真冷。探探脈搏,細微的幾乎快要斷掉。
一聽可兒說這話,杜澤來氣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這王爺不在,總不能讓我獻身吧?”
“我是說,爲什麼不給她吃解藥!”說罷,可兒同情的看了杜澤一眼,“就你那樣兒,你行嗎?”
杜澤再度抓狂……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僅懷疑他的智力,甚至在懷疑他作爲一個男人的能力……
“算了,不說了!”就在杜澤想要開口的時候可兒忽然一揮手轉了身,“禍是我闖的,我來解決!”
“你有什麼辦法?大夫都束手無策!”杜澤無奈的搖着頭,這次月夫人,凶多吉少啊!
“我要出府!”可兒淡淡道。
“什麼?”杜澤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送我出府!”
不會吧?杜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送她出府?這要是被藍王知道了,還不得把他的皮剝了?
“不行!”斷然拒絕。
“杜澤,那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好了!”可兒嘆了口氣,“吳月這樣,藍王一定不會放過我。與其在這裡擔驚受怕的等死,還不如你給我來個痛快的!”
“你出府做什麼?”杜澤想,除了逃跑,她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麼?女人就是這樣,平時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一到關鍵時刻就甩手走人,啥也不問,沒有大丈夫的敢作敢當。這古可兒雖然是公主,但終究也還是個女人……
“我不會趁着這個時候逃跑!”可兒一眼就看出了杜澤的鄙夷,解釋,“就算我再恨留在藍王府,我也有我的原則!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送我出府!”
碰上古可兒,杜澤只能自認倒黴。
他也說不出他爲什麼要相信她。
這吳月死了,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這放走了古可兒,藍王肯定不會放過他。他爲什麼要冒着被藍王責罰的風險去爲古可兒做事呢?
難道是……
“送你出去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杜澤想了想,終於遲疑着說。
可兒一笑,點點頭道,“好,我答應!”
杜澤鬱悶的翻了白眼,“答應什麼,我說了嗎?”
可兒笑道,“可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而且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說完補充道,“你應該看得出來!”
杜澤微微的點頭,探尋的看着可兒,道,“當真?”
可兒催促道,“好了,別浪費時間了,成交成交了。你快點,馬上吳月都快沒氣了!”
杜澤拉起可兒就往外走,剛走了一步,又停下,“我要知道,你到底要去哪?”
可兒直視着杜澤清秀可人的面孔,也無心隱瞞,“我要去找黑木崖!”
聞言,杜澤睜大了眼睛看着可兒,嘴巴也張的老大,呆了半晌,忽然瞭然大悟的表情,道,“虧你想的出!”而後,定了定神,拉着可兒大步流星的走向門外。
罷了罷了,賭這麼一會吧!救人一命,也能滿足自己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