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阿清的牀真的可以睡下三個人
灑進窗戶的月光,宛似一派銀輝。
“德川家主和我之間的約定,除了讓母親領養你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小雪嗓音輕柔,臉色微紅。
聽她說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橘清顯也不知道是不是睏意上頭了,有些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小雪啊,我把你當姐姐,你卻想着睡我,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小雪微紅的臉蹭一下紅透了。
她緊盯着橘清顯,發現他只是慣性地打趣自己,並沒有真正的生氣後,吊着的心纔算放了下來。她伸出手,捏捏橘清顯的小鼻子,輕聲恐嚇道:“都說了,我是八尺大人,專吃小孩的……”
“我有個問題啊……”被捏鼻子的清寶,語氣含糊,“我和伱大十二歲呢,你怎麼肯答應那麼過分的條件哦?”
“是我要她答應的。”橘夫人接過話,伸出雪白的手臂抱緊橘清顯,“我去八幡宮給你們求了姻緣籤,每一卦都是大吉,而且都得到了緣結神的祝福……這說明你們是命中註定的一對呀。所以我才讓小雪去接你回來的。”
“迷信的歐巴桑!”
橘清顯吐槽彌生小姐一句。
“小雪你呢?”他看向橘清雪,“你怎麼想的?真的要嫁給一個小十二歲的男人?”
小雪的神色有點呆,好似在想什麼。
聽到橘清顯的話,她恍然回過神來,表情嬌憨:“看你啊。當初的協定,我特意添加了一條由你自己做主的協定。你長大後願意娶我就願意嫁咯,不過那時候我也是歐巴桑了,阿清估計看不上了。”
“我喜歡老女人!”橘清顯表情認真。
“呵~”
橘清雪啞然一笑,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倒是彌生小姐心裡甜甜的,好感度又漲了20,順帶給了橘清顯一個香吻。
“好了,現在是不是輪到你要說點什麼了?”橘清雪看着弟弟,神色緊張又期待。
橘清顯表情一怔。
窗簾微微掀起,長途卡車行駛的動靜搖顫着周圍的空氣。
“我,我的童年,是一場晦澀灰暗的風暴……”
※
清:
我走了。
原諒我沒親口與你告別。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我正在回憶你剛來到家裡的場景。
“真可愛呀。”父親說。
旁邊的母親,安詳微笑着,父親的臉頰線條比平日柔和許多。
我覺得這真是一幅幸福的情景。
不是看起來很幸福,而是真的很幸福。
房間裡堆堆放滿了祝賀的鮮花,各式禮物,相框,等色彩鮮豔的物品。
熱鬧中,帶着溫馨祥和的氣氛。
那時的我們家,還沒有一絲陰霾。
我從大人中間擠到牀邊,看着小小的你。
小小的新生命確實惹人疼愛,讓人想要保護。
那時候的你身體軟趴趴的,眼睛轉來轉去,像個小天使。
那時候的我,也在想着怎麼樣疼愛這個可愛的弟弟。
父親是個老實人,很重視家庭,爲了兼顧工作與家庭,也相當勉強自己。
他不曾吐苦水,也不埋怨,雖然不常笑,但也不會動怒。
他總是安靜斯文地,默默地忙着什麼。
母親是個賢內助,性情和善,我們家的氣氛總是祥和而舒適,是個沒有任何煩心事的幸福家庭。
然而不知爲何。
一抹不安總是與我如影隨形。
——自從你到來後。
後來……
厄運終於降臨了。
在你到來的第八個月,母親在帶你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意外身亡。
事故現場,有些人和父親說了什麼。
父親額冒青筋,卻硬是擠出了笑容。
母親的事最後不了了之。
在我看來,父親是個偉大的人。
爲了這個家他可以傾盡全力。
但是什麼讓他不再追究母親身亡背後的原因呢?
我想應該是年幼的我吧。
母親下葬那天的夜裡,我看到父親掐着你的脖子,他和你的表情都異常猙獰可怕。最後你活了下來,我想,也是因爲年幼的我吧。
父親離開後,我進了房間。
藉着月亮的微光,我凝視你那張小小的臉蛋。
那是一張因窒息而瀕死的臉,出現在一個還不滿週歲的嬰兒身上。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着你,哽咽地抹着眼淚。
爲什麼父親會想殺死弟弟呢?
我閉上眼睛,心中波濤洶涌,被痛苦所充滿。
淚水從閉着的眼中衝出來,我連忙用毛毯矇住頭,倒在牀單上。我感覺到神志正要從我的體內離開,似乎是要飛往天上去,去和媽媽團聚……
是嬰兒的小手把我攥回來的。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的你,小小的掌心攥緊了我的手指。
我睜開眼後,看到的是你那雙小眼睛,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邪惡的東西。我們相隔一尺左右的距離,我凝視了你六十秒,或許更久。
最後,我笑着問:“你想活着是嗎……”
你當然沒法回答我。
甚至就連回應,你都給不了我。
你只是大聲哭了起來。
我聞到了一股臭味。
原來是你拉屎了。
我覺得尿布好髒,不過讓你就那樣髒髒的躺着沒人管,應該會很不舒服,那樣就太可憐了。
得有人幫你換尿布才行。
當時我就認爲,我應該,不,我必須要照顧好這個弟弟。
人有活着的權利。
想活下去的人,會用盡一切方法,努力地生存下去;還沒有意識的你,用你的小手緊緊攥緊我的手指,向我傳遞出了強烈的求生慾望,這是我那時候察覺到的。
你就像一株孱弱的小草,很難在這塵世間的空氣和陽光裡生長。
在任何時代,像你這種體弱多病,存在缺陷的小草,恐怕只有自生自滅的份吧。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追隨母親的腳步離開我,可只要你還在一天,我就會照顧好你。
隨着年月漸長,你越來越可愛了。
你聽話乖巧,跟我很親,我喜歡你這個弟弟,絕對不討厭,這是肺腑之言。
我們兩個總是玩在一起,經常兩個人笑成一團,可即便關係如此好,可我的心中依然會涌出一股無法言喻的陰沉——不,漆黑的感情。
父親對你的冷漠,就像跑進眼睛的沙子一樣困擾着我。
爲什麼呢?
我無從得知。
我只能懷着難以理解的焦慮,散漫而普通地過着每一天,看着你慢慢長大,上小學。
直到有一天。
“他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父親這樣和我說道。
這是你八歲生日的那晚。
你還記得嗎,那晚在客廳裡,父親從刀架取下大刀,倏地拔出,舉在你的眼前。
你沒擡頭,只是注視着榻榻米。
可即便不看,我也知道,你能感知到父親拔刀了。
那刀鋒幾乎觸及你的額頭了。
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汗水倏地收住,體溫驟降,我覺得你要沒命了。
可你卻紋絲不動。
甚至就連微微的顫抖,你都沒沒有。
父親同樣凝然不動,刀鋒靜止,整個房間就彷彿凍結般凝固了起來。
“你——好膽量。”
最後,父親這麼說道。
他將刀收回刀鞘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時候的你,才倒在地上,汗水泉涌而出。
父親的背影朦朧不清。
你深深地垂着頭,額頭幾乎要貼在榻榻米上,問父親:“還有下一次嗎?”
父親沒有說話。
他直接出了家門。
那天換上新的裙子我,來到你的面前。
你馬上收起了面對父親的冷漠,用那張可愛的笑臉仰望着我。
可愛極了。
那天晚上,我找到父親,問出了這麼多年來最大的疑惑。
而父親給的答案,徹底讓我陷入了迷惘中。
請原諒我沒法詳細和你說明其中的緣由,那有可能導致你情緒劇烈波動,從而引發身上的詛咒,導致你直接喪命。你都已經努力活了那麼多年,不要前功盡棄啊。
你應該也能察覺到,你八歲生日後,我對你的態度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你健康地成長,還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我也在努力地照顧你。
我還是會疼愛你,努力讓你有一個正常的成長環境,雖然說這個環境佈滿了看不見的、像渣滓般的東西。
總覺得——
好假。
我和你都好虛假。
在我們這個家裡,只有父親的憎惡是最真實的。
我時常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讓我們這個家陷入如此的不幸之中呢?
當然不能怪你。
因爲你只是個嬰兒,你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在外人的眼中,你錦衣玉食,可你爲了擺脫與生俱來的陰影,又有多卑微呢?
我思考了許久許久。
我在想,導致這種不幸的,會不會是我們的貴族身份呢?
倘若不是貴族身份,你根本就不需要揹負這種詛咒。
倘若不是貴族身份,我們家也容不下你的到來。
可我們到底何罪之有?
生爲舊時代的殘留物,這是我們在新時代的原罪嗎?
生在這樣的家庭裡,我們便要恐懼、痛苦、艱辛地活着嗎?
我想,即便幼小如你,也大概明白,很多東西只能默默將它藏在心底了吧……還記得我們練字那天的下午嗎,我問你,假如有天我消失了,你會怎樣?
那天傍晚的我,其實已經有了強烈的預感。
分離的嘆息聲從四面八方襲來,我們這個殘破的家,也快要到破碎的臨界點了。
我其實在那第二天就該離開了。
可我還放不下幼小的你,我對你的感情很複雜,但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愛並沒有因此減少。如今你十二歲了,父親也爲你找好了下一個家,我們之間的緣分,也正式走到盡頭了。
你不是最喜歡我的頭髮嗎,我把它們全都給你了。
請你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去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吧!
再說一次再見。
還有!
我們是貴族!
就算不得不死亡,我們也要做一個高貴的犧牲者,而不是遇難者。
※
橘清顯當然不可能全部說出來。
他只是用平淡的口吻,編了個爛俗的“養子不受待見”的故事,把彌生和小雪糊弄了過去。
他的性格執拗又決絕。
他向來都不愛賣慘,他只會黑白分明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捍衛自身存在的價值。
小雪無奈地看着弟弟。
他的臉蛋乖巧可愛,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冷酷的感覺。
這是他的僞裝。
他巧妙地融合了天真和超脫這兩種神韻,使得他看着就像是製作精美的肖像畫。
月亮悄悄藏進了雲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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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萬籟俱靜,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哈~”
橘清顯打了個呵欠。
“睡覺吧。”他看來看身前的母女,“你們兩個幹什麼都好,別打攪我就行。”
說罷,他自己就往被窩裡一鑽。
“……”
橘清雪看了看母親。
老實說,今天她有點想和阿清一起睡,用自己的環抱去溫暖他。
但彌生小姐你能不能把空間讓出來啊?
阿清來家裡那麼久,都是你陪他睡的,我有說過什麼了嗎!
不行,我無法接受!
阿清有我一份的!
“媽——”
橘清雪瞅了眼鑽進被子裡的親媽:“你是不是要回自己房間了?”
彌生小姐冷笑一聲。
“我告訴你,你現在是警察,不要知法犯法!阿清現在是媽媽的,你想要?門都沒有,趕緊出去,別打攪我!”說着說着,她穿過身,摟住橘清顯,表情陶醉:“我家阿清可香了~”媽
“……”
橘清雪有點生氣了。
阿清剛來的時候,她因爲母愛被分走而吃醋;現在她因爲母親不分阿清給自己而生氣。
“這房子我也有份,我還是阿清的姐姐,我想睡哪就睡哪!”小雪氣呼呼地掀開被子,直接躺了下來,“我看你能說什麼!”
彌生小姐才懶得管女兒呢。
她反手將橘清顯摟在懷裡,獨佔着他,笑眯眯哼道:“阿清別管你姐姐,她年輕,身子骨容易硌人。哪像我,軟綿綿的,抱着才舒服。”
“你!”
橘清雪表情一冷。
橘彌生小姐,人身攻擊是不是過分了!
再說了,我的胸比你大好不好,不服脫了來比一比啊!
母女倆在左右兩邊隔空互懟,夾在中間橘清顯,只能兩眼一閉裝死。
老實說,彌生小姐抱得太用力,他整個人感覺還是蠻難受的。雖然說她身子豐腴,全身軟綿綿的,但真就像個火爐那樣,能把人熱出汗來。
要是冬天的話彌生小姐就是塊寶。
可現在已經是春末夏初了,夜晚頂多只能說句涼爽,和冷扯不上一點關係。
至於小雪嘛,她體涼,假如左邊是彌生小姐的話,右邊最好她也捱過來,中和一下才行。不然像現在這樣,橘清顯都熱得額頭出汗了,還是一動都不敢動。
可彌生小姐還是湊了過來。
“阿清,我要你回答一個問題,你不用怕姐姐兇你,如實回答就好了!”她臉上帶着柔和的主母笑,一副完全公正的樣子,被子裡卻悄悄地用手擰住了橘清顯的大腿肉,“你是更願意和我一起睡呢,還是更願意和小雪一起睡?”
“阿清,你說!”橘清雪也兇巴巴地望着他。
“……”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橘清顯安靜下來。
“阿清,只要你回答得好,我每天都讓你開開心心的。”彌生小姐在他耳邊誘惑道。
“阿清,你可是我帶回來的!”橘清雪也不甘示弱,“只要你別聽這歐巴桑的蠱惑,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嘖!
橘清顯不免滿心感慨。
小雪啊,你還是太青澀了。
你和表面柔弱胸無主見的彌生小姐比起來,都不是一個級別的女人。
“清,快說!”彌生小姐的小手,掐着他的大腿微微用力。
橘清顯被迫張開眼睛。
滿臉愁容的他,無奈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你們見過砧板上的魚有選擇誰買它的權力的嗎?”
母女倆被他這話逗笑了。
“好啦,別說的自己那麼可憐。”橘夫人鬆開他,小手擡起來輕撫他的臉頰,“睡覺吧,我不吵你了。”
她嘴角帶着柔和的笑意呢。
牀上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溫馨起來了。
但這時,旁邊伸出一隻冰涼的小手。
橘清顯身體一歪,馬上陷入到了小雪的懷中。
“小雪,你不許搶!”
“一人一半!”
“我要三分二!”
“不行,就一人一半!”
小雪堅持不肯退步,彌生小姐無奈之下,只能妥協。
嗚~
獨佔阿清的計劃,纔開始就要夭折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橘某人最大的敵人,居然會是自己的親女兒!
三個人就這樣挨着,輕鬆而祥地睡了過去。
月亮躲進雲層裡,靜謐點點星光,灑滿整個海面。
睡意朦朧中,橘清顯做了一個夢。
一個奇異的夢。
多年以後,他功成名就,兒孫滿堂。
在一個陽光溫和的春日午後,他前往京都,拜訪了一家藏在嵐山深處的尼姑庵。
香甜的櫻花氣息瀰漫四周,石階的盡頭左側出現一片荒蕪的茶園,上面爬滿蜘蛛網和牽牛花。
他喘着氣,艱難地爬上石階。
沿途的櫻花,如火團降落在山上的幻影,深深地映在眼底。
地面雜草叢生,藤蔓像網一樣纏繞着樹幹,他一邊走,一邊揮動手杖。
在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他踏進了尼姑庵的門口。
這是個平緩的坡面建造的寺廟,庭院挖有池塘、砌有假山、引有流水,庭園的風雅依然可見往日的奢華,而今破敗荒蕪。
穿過寺門,便是一條鋪着小粒黃沙的甬路,進到客殿裡。
一位身穿白縐紗衫的老尼姑用方木盤端來糕點和冷茶,仔細詢問了他的來意。得知他要找的人後,便點着燈籠,引他來到了後山。
潺潺的流水聲越來越近,其中還夾雜着貓頭鷹的叫聲。
沿人工水流繞過池塘,翻過假山,山崖上掛着一道瀑布;溪岸邊的山崖上,有一株妖冶盛放的櫻樹,那爛漫的櫻花,彷彿要把與籠罩四周的夜色趕走一般燦爛。
他走近後擡頭看了看。
櫻樹的枝幹就像伸展開傘一樣,把天空都映照得紅豔豔的。
在春夜時在這無人之境碰見靜靜盛開的櫻花樹,有種被魔怪附體的感覺,照在櫻樹上方的月亮突然明亮起來;朦朧的夜色映照出錦簇的花雲,空氣中充滿了櫻花香味,他整個人籠罩在幻境般的光影中。
一個白色的背影,靜靜站在崖邊。
隨着遮住月光的雲霧逐漸退去,那人影清晰了起來,是個戴着兜帽的尼姑;她凝神仰望着天空,不知道是在欣賞櫻花,還是在欣賞櫻花上的月亮……
他走過去的時候,尼姑卻靜靜地下到了水邊,彎下腰折了一枝棣棠花。
“請問……”他開口。
尼姑被嚇了一跳,猛地一回頭。
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了一陣風,兜帽被掀開。
剎那間,身穿白衣袈裟,腦袋銀光閃閃的尼姑,出現在他的眼前。
她那端莊秀麗的鼻子依然秀氣,清澈的雙眸依舊顧盼生輝,雙脣依然嬌嫩柔軟;六十載的歲月,被她一步跨過,歲月未曾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的痕跡,那肌膚依然靜靜生輝,彷彿是歷久彌光的瑰寶。
“姐姐……”
他含着淚撲過去,跪倒在她的腳下。
見道如此一個花甲老人忽然靠近,跪倒在自己腳下,尼姑踉蹌着後退,好不容易纔在路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姐姐!”
橘清顯又叫了一聲。
他跪在地上,用膝蓋爬過去。
身穿袈裟的姐姐,在月色花影的輝映下,彷彿背後襯托着一輪光環,是那樣的嬌小可親。
六十前被她摟抱的記憶,又歷歷浮現在眼前,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變成了六七歲的幼童,他想做回那個向她撒嬌的小男孩……
“施主,您……”
尼姑略微遲疑了下。
“您是何人?”
橘清顯瞬間愕然。
他現在的耳朵誠然有點失聰,但這句話分明沒有聽錯,爲什麼她會這麼問?
“姐姐……”他小心翼翼地問,“您不記得清顯了嗎?橘,不,德川清顯……”
“哦?”
尼姑靜靜地微笑,如童女般天真。
“這位德川清顯,是什麼人呢?您喊我姐姐,恐怕記錯人了吧?”
“不,難道你不是德川聰子……”
“是的,那是我的俗名。”
“那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我確實不認識您。”尼姑袈裟,透着絲絲涼意。她的聲音和眼神全然不爲所動,依然那麼平靜淡然:“俗世之事,我未曾忘卻過,可我確實不認識什麼德川清顯。您說您就是德川清顯,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您記錯了,這實際上是莫須有之事。先生,您真能斷定我與您認識,和您確確實實地見過面嗎?您不能的……不僅連我的存在您無法斷定,甚至就連您自己的,您都……因心而異罷了。”
※
嗯,求個月票。
後面這個夢嘛,沒啥要強調的東西,就是我想起三島由紀夫的《天人五衰》了,所以決定加上這麼一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