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兩個姑娘嚶嚀一聲,一人照着陶閒的頭重重的敲了一下,然後都笑做了一團。
芙蓉和月季將陶閒拉了起來,笑道:“喂,逗你玩玩。”
陶閒道:“喂,你們是不是想嚇死人啊?這是開玩笑的嗎?我還以爲真有毒呢,咦,肚子怎麼又不痛了,噢噢,原來這就叫心理作用啊。”
兩個姑娘又笑了,芙蓉柔聲問道:“陶大哥,你爲什麼不懷疑我們是害你的?你吃喝爲什麼不看看裡面有沒有毒?”
陶閒微笑道:“我陶閒爲人從不虛僞,一生光明磊落,而且,我從不懷疑朋友,朋友的好心,若是我都疑心,這又算什麼朋友?所以,我寧願天下人負我,也從不負天下人,這一點,我跟曹操是相反的。”
芙蓉和月季不僅都輕輕的嘆了口氣,芙蓉輕輕道:“唉……陶大哥,你這種性格,以後會吃虧的,下次一定記住,吃別人的東西,喝別人的酒,就算是朋友的酒肉,也一定要多加提防,看看裡面有沒有毒,這是江湖上的基本常識。”
其實,陶閒真要是查查酒肉裡有沒有毒,那這兩個姑娘雖然在理上不怪陶閒,因爲這是基本的道理,第一次見面,如何能信任對方,這很正常,所以,在道理上,她們原諒陶閒。
可是,在情義上,卻絕不會拿陶閒做朋友了,因爲陶閒懷疑她們,等於懷疑她們的人格,那她們一定是很傷心,故而,這種男人,沒有女人喜歡。
陶閒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辦不到,我既然把一個人當成朋友,就絕不懷疑他,我若是懷疑他,就絕不將那人當朋友。”
芙蓉道:“所以,你從來不懷疑你的朋友。”
陶閒道:“不錯,就算朋友害了我,害死了我,那我也絕不後悔,朋友出賣了我,證明他們不夠朋友,總之,我對得起朋友,朋友對不起我,利用朋友之間的情誼,來害我,那證明,這種人根本就不算人,只怪我自己瞎了眼,既然我自己瞎了眼交錯了朋友,那就算死了,也死有餘辜!”
芙蓉讚道:“說的好!”
月季道:“我相信,陶大哥對待朋友如此真誠,誰要是害你,那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芙蓉道:“咱們先乾一杯,爲了友誼的純潔而乾杯!”
三人碰了碰杯,將酒一飲而盡。
陶閒道:“來來來,咱們再幹三杯再說!”
芙蓉笑道:“喝就喝,誰怕誰?”
三人一連幹了三杯酒,陶閒道:“咱們划拳,輸了的喝酒!”
“划拳就划拳,來,哥倆好啊……”
小船內響起了划拳說笑聲,歡聲笑語在碧波中迴盪着。
天已經黑了,只有小船上的燭光依舊在亮着……
有的人即便是認識幾十年,也永遠成不了朋友,而有的人,就算認識僅是一天,一個小時,甚至是一剎那,都會成爲生死之交。
朋友相交,並不在認識時間上的長短上,而貴在交心。
陶閒就是一種最讓別人喜歡相交的朋友,因爲他向來對朋友一無所求,交朋友,從不因爲某種利益的關係纔去交,也更不會謀害朋友,利用朋友,不但不會對不起朋友,甚至爲了朋友赴湯蹈火,這種人誰又不想交?
這世上可以說,所謂的朋友,所謂的友誼,其實都是利益上的關係,根本不純潔,交友的人,多半是爲了某種目地才交的,如此又算什麼朋友?
這世上又有多少真正的友誼存在?
你幾時見過,一個富家公子去跟一個要飯的乞丐去交朋友的?
可是陶閒則不然,陶閒交朋友從不管所交的朋友有沒有交往的價值,就算所交的朋友是個白癡,是個窮困潦倒的乞丐,但他只要氣味相投,他照樣能交下對方這種朋友。
因爲陶閒對朋友從來不奢求回報,也從不想在朋友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所以,相交什麼樣的朋友,就看彼此交不交心,投不投機,這就是他交朋友的特點。
陶閒跟兩個剛認識的女子成了朋友,而這兩女子,卻是敵人,可是陶閒卻毫不介意,完全信任她們。
三個人吃喝了一陣,這時,天空中轟隆隆的打起了悶雷聲,接着,淅淅瀝瀝的下開了雨,果然下雨了。
夜已深,酒已經喝乾了,陶閒也有了些許醉意,對二女道:“二位妹妹,我實在是好睏,我先睡了啊,你們要是困了,也睡吧。”
芙蓉笑道:“你睡吧,我們暫時不睡,替你放哨。”
陶閒道:“那就有勞二位妹妹了,只可惜,沒有被子蓋,不過,這有這麼多蘆葦,當作被子也不錯了。”
陶閒將船上的蘆葦折下了不少,當作了被褥,鋪在了船艙內,然後鑽進了蘆葦堆中,開始睡覺。
如今,已是冬季,雖然江南沒這麼冷,但夜裡依舊很涼,可是陶閒根本不在乎,睡的還挺香。
芙蓉和月季不僅搖頭苦笑,她們在這種地方可睡不着,她們可沒有陶閒這種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灑脫。
兩個姑娘進行了分工,一個在船艙的那頭,一個在船艙的這頭,警戒放哨,以防有人偷襲。
時間不大,陶閒就響起了鼾聲,他真睡着了。
芙蓉苦笑着輕輕道:“這人究竟心有多寬,真令人費解。”
月季幽幽道:“這種人,我真是平生第一次見。”
兩個姑娘都心中感動,都被陶閒所感動。
陶閒剛認識她們,就如此的信任她們,毫無提防的吃她們給的酒肉,現在,又毫無提防的睡在她們身邊,簡直是太信任她們了。
現在,陶閒就睡在她們旁邊,真要是她們要殺陶閒,只需要拔出匕首,一匕首就能殺了陶閒,陶閒等於是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她們!
這是何等的信任?
芙蓉和月季之所以被感動,就是因爲陶閒對她們的信任和尊重,尤其是對她們人格上的尊重,這更是她們最感動的地方。
淅淅瀝瀝的小雨整整下了一夜,而陶閒也酣睡了一夜,睡的那個香就別提了,是真睡着了,而不是假的。
而芙蓉和月季卻不敢睡,因爲隨時說不定會有人來暗算,必須警惕一些才行,雖然遠離島在蘆葦蕩內,但這也不安全。
兩個女子半睡半醒,輪流着值夜放哨,一晚上總算熬過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雨也停了,天也晴了,可是陶閒卻還在睡,呼嚕嚕的睡的那個香。
芙蓉和月季這個笑,芙蓉道:“這人睡覺跟只死豬似的,將他捆起來賣了,恐怕他都不知道。”
月季淘氣的上去用小辮子的辮梢去撫弄陶閒的睡的滿是口水的臉,陶閒用手撥拉了一下,嘴裡含含糊糊的道:“別鬧,再讓我睡一會。”
“喂!你還睡啊?天亮了,該起來吃飯啦!”
陶閒揉揉眼睛,皺眉道:“怎麼天又亮了,我還想多睡一會的。”
芙蓉捏捏陶閒的鼻子,吃吃笑道:“你啊你,也虧你睡的着,真是沒心沒肺,吃飽了就睡,死豬一個,真服了你了,要是我們姐妹是殺你的殺手,你的腦袋沒了都不知道怎麼沒的。”
陶閒道:“我這不是沒死嗎?你們怎麼會殺我呢?”
芙蓉道:“那也說不定,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美人計嗎?你呀你,爲什麼就不用腦子好好的想想,怎麼就愛這麼輕易的相信別人呢?”
月季道:“就你還闖蕩江湖呢,我看遲早小命被你自己糊塗的送掉。”
陶閒道:“你們又錯了,我從不是輕易相信別人,但我只要相信了別人,就不會懷疑別人,更何況,二位妹妹怎麼也不像是那種趁別人睡着了暗算別人的小人,所以,我信的過你們。”
芙蓉和月季相當的感動,但嘴上卻道:“你錯了,我們就是來殺你的,你信錯了人。”
陶閒哈哈笑道:“那你們怎麼不下手呢?我睡的這麼熟,這豈不是好機會?哦,你們一定是看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所以,不忍心殺我,對不對?”
“呸!臭美去吧你!”
“你自我陶醉的本領可真是天下第一了。”
芙蓉笑道:“我們之所以不動手,就因爲你睡的跟死豬似的,我們姐妹,覺得這是一計,所以,纔沒下手。”
陶閒道:“看樣子,我這招應該叫空城計吧。”
月季微笑道:“空城計第一次靈,第二次可就不靈了,所以,今晚上你再睡的跟死豬似的,我們一定宰了你。”
芙蓉道:“宰了你後,然後割了你的舌。”
陶閒皺眉道:“這又是爲什麼?殺了我就殺了吧,爲什麼還割掉我的舌、頭?”
芙蓉照着陶閒的頭重重的敲了一下,嗔道:“因爲你睡覺睡的不但跟死豬一樣,而且,比豬可惡的地方,就是你打呼嚕,呼嚕聲跟打雷一樣,我們姐妹一晚上被你的呼嚕聲吵得心煩意亂,有十幾次想跳上去塞住你嘴巴,割掉你舌的衝動!”
月季道:“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叫騷擾,你睡的倒是香,你這麼大的呼嚕聲,別人怎麼睡?”
陶閒失聲道:“我靠,我打呼嚕好像還犯法了啊?男人睡覺有幾個不打呼嚕的?不打呼嚕,那還叫什麼男人?我睡着了,我打呼嚕我也沒辦法啊,拜託你們女人講點道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