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沒見了,見到第一句話你不是關心一下我,卻在追問別的男人。”
坐在門外面等了許久纔看見徐崢的男人,沒想到對方見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在質問他,這讓他很不開心,覺得自己所有的等待都是一個笑話,所以他看向徐崢的眼神也越加的冰冷,明明知道徐崢那副語氣已經誤會他了,誤會他是他害的白淺早產,高傲的心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向他解釋。
“你是陛下,自然什麼都好。”
徐崢掃了他一眼語氣顯得有些生硬敷衍,那雙黑亮的眼更多的是停留在木屋的那道門上,從裡面傳出一陣又一陣的悶哼聲,沙啞壓抑,生生的在撕扯着他的心,他的逸之正在受苦。
孤零零的站在他面前,身爲皇帝的趙君瀾卻沒有分到屬於徐崢的半分矚目,明明是一個天之驕子,此刻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一樣,就連徐正後面揹着的那個半死不活的成璇都比他更有存在度,趙君瀾知道徐崢這一次不再是生他的氣,而是真的對他徹底的失望了,失望到連多投給他一個眼神都覺得多餘。
徐崢站在那盯着屋門半天,聽見身後的成璇止不住的發出一聲呻吟,他才反應過來應該先把人安頓了。
他揹着人大跨步的往屋裡走,看都沒看身邊的皇帝一眼,不是氣惱,沒有更多的情緒,只是陌生而已,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二皇子,更不是他想要效忠的明君,只是陌生而已,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裡涌進了很多東西,包括曾經有一年他去軍隊時,那時的他來爲他送行,兩個人肩並着肩就那樣一起望着山川許下誓言,他們要一人爲賢臣一人爲明君,一起載入史冊,留給後世一片輝煌。
只是如今,君非君,臣非臣,咫尺天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趙君瀾從始至終都一直看着徐崢不出聲,屬於他的自尊讓他不甘心就這樣罷手,咬着牙緊緊的攥着拳頭,可是即便是那個人與他擦肩而過的一剎那都沒在看過他一眼,透明的就如同他只是一堆空氣,不曾存在過,那顆冰冷的心瞬間被撕裂了一個破口,將另一個他極力隱藏的自己放了出來。
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改變了,在徐崢的面前,爲了他的愛情,他收起了所有的霸道與暴虐,卻換不來那個人的一次回眸,那個人是倔強的徐崢,如果愛不用刻意安排,那麼只有受傷害才能夠證明他的存在。
趙君瀾整個人眼睛一片血紅,佈滿了血絲的白冷冷的瞪着徐崢的背影,周身瞬間陰冷,他森寒着語氣突然開口對徐崢說:“你這麼叫着急離開,不是好奇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不必了,我沒有興趣知道。”
“呵,你沒有興趣聽,不代表我沒有興趣說,你信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會叫你後悔,現在你那個小心上人的命可都捏在我的手裡呢!”
趙君瀾得意的看着剛剛與他擦肩而過時候還很剛毅的男人,頓住了步子,背對着他,身體正僵硬的緊繃着,那是他戒備時的樣子,就像一隻伸出爪子來的豹子,想要對着他狠狠地撲上來時把他扯碎的表情卻又忌憚的止步不前,可是他不在乎,如果只能用這種方式才能夠引起他的注意,那也好,他不在乎做壞人。
他手上染過的鮮血還少麼,就像那時候爲他診治過得太醫一樣,對他能夠產生影響的人他不介意親手殺掉。
爲了他殺人,爲了控制他而捏住他的愛人,這樣畸形的愛情是他唯一能夠緊緊抓住的了,既然不能夠在一起,不能夠得到徐崢的心,那他不介意做的再過分一些,反正在他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惡魔,好與壞又能如何。
不用被人提醒,趙君瀾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像個瘋子,可是那又如何,他們趙家的人都是瘋子,就像是源自祖先的一種瘋狂的詛咒,他早就爲了徐崢瘋了,一個有理智的瘋子,只有能夠跟他在一起瘋了又如何,他對着慢慢轉過頭來的徐崢揚起了一抹笑容,冷酷的帶着鮮血的味道。
“怎麼樣這就捨不得了?”
“看看這個,剛纔你那個得力手下幫我找到的。”
趙君瀾根本就不在意徐崢對着他投過來能夠殺人一樣的視線,你瞧他總算看向他了不是麼,他脣邊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蒼白的手上從衣袖下慢慢的亮出了一個小瓶子,熟悉的青瓷樣式上面還拴着一個小紅繩,放在巴掌中越顯得瓶子輕巧玲瓏,雨雪可愛,他漫不經心的拿在手中把玩。
徐崢再看見瓶子的那一刻,臉上一陣蒼白,那是昨天晚上他才小心收好的,他藏了幾個月在身上無比熟悉的東西,那雙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瓶子,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那裡面裝着的是什麼,那裡面放着的是白淺的救命藥,雪蓮子,如果生產的時候不能夠服衆的話,他想都不敢想。
這個瓶子不在白淺的身邊,而偏偏那個人現在正在鬼門關邊上掙扎,一種青灰色迅速地爬上他的臉頰。
“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什麼東西?”趙君瀾故作不知,含着笑的臉龐不經意間擡起頭卻發現那個人一臉嚴肅的表情,這樣的嚴肅微微的刺痛了他的心,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刻意的將瓶子隨手拋棄,而後聳聳肩指着瓶子說:“你是說這個麼?”
看着徐崢因爲拋瓶子的動作而緊張的全無冷靜時,他又覺得不滿,徐崢應該依然是那個大將軍,彈指間灰飛煙滅,對任何事情都從容淡定面無表情,而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就算是着急也不應該表現出來的,一直冷靜的像一個謫仙一樣,運籌帷幄的計算這如何對自己有利纔是他啊。
可是他現在像一個凡人一樣,也會爲一個人焦心着急,不知爲何,他的心頭染上一股失望。
“你想要麼,想要我就可以給你。”
“你不就是想要我麼,放了白淺,把要給他,只要等到孩子平安的出生我就跟你回去,只要等確定了他平安我就跟你回去,可以了麼,把藥給我。”
徐崢看着趙君瀾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溼潤的水珠打溼了他的眼底,眼窩內佈滿血絲的的瞳仁帶着深深的自責與不解,如果......如果不是因爲他逸之他根本就不會受這樣的罪,他自責,他一開始就不該接近這麼溫暖的人,不接近他就不會有人受傷,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那一日也是在這個地方不遠處,他信誓旦旦的對逸之說,他定護他安好,卻沒有做到。
只是他有一點不解,看向對面的陌生的趙君瀾,他認識了超過十年的人,他到現在都不能夠理解他到底有什麼好,爲什麼能夠得到全天下的男人要對他苦苦糾纏着不放?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一直逼我,那麼多願意跟你的男人,哪一個不比我討喜,我心不繫與你,你又何苦一次又一次的苦苦相逼呢?”
“因爲別人都不是你,你本該就是屬於我的。”
趙君瀾可沒有錯過他眉宇間的那抹痛苦,說真的他心裡也不好受,但,他別無選擇。
“我說過從你父親將你帶進東宮當我的伴讀時你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你只能夠是屬於我的,除非......。”
“除非你殺了我。”
趙君瀾冷漠的說完之後就不再去看徐崢痛苦糾纏的面容,邁着步子往徐崢的方向走,開闊的胸膛沒有任何的一點防備,他也沒想要防備,他說過,除了他死,不然不會放棄對他的羈絆。而現在他將自己的胸膛袒露在他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寸步之遙,只要他想一劍就能夠沒有任何阻攔的刺進他的胸膛。
他死了,而他就可以獲得自由。
徐崢面對着他,握着劍的那隻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拔出劍,寒光泛着冷厲的顏色,劍面如白雪,跟隨了他多年的劍,劍隨心動,多年以來似乎都已經成爲了習慣,他身爲主帥,劍之所指兵之所至,但......他的劍尖從來指的都是敵人,敵人,看着站在他對面那個一臉淡漠的趙君瀾,他比起劍尖,卻僵持了許久,最後他卻頹廢的放下了。
他想要殺了他,卻不能夠下手,於家於國他都下不去手,罷了罷了,一生被囚又如何。
“哐當——。”
跟隨了他多年的劍,由他鬆開的手指落到了地上,徐崢擡頭茫然的看了一圈四處戒備的侍衛,最後將目光定在了他對面那個男人的身上,神色有些恍惚,對面男人臉上那抹熟悉中帶着俏皮的笑似乎將記憶中的孩子與站在對面的人重疊。
“你......放過逸之吧,我跟你回去。”徐崢頹敗的說。
“我要的不是你這句話,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如果想要抓你回去的話我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折的折騰,只要叫人圍住你們就能抓到你們,我不想跟我回去的是一個整天不會說話的啞巴。”
“其實我一直很恨屋裡面的那個男人,他搶走了你,但他卻有一件事情做對了,讓我想要留他一命。”
“什麼?”
“他讓我知道你該做一隻自由的蒼鷹,而不是籠子中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