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親人

24、親人

24、親人

龍天才兩輩子加起來真正生氣的時候都屈指可數,他平時發怒都是隨

而爲,要麼掀桌要麼大吼要麼整人,可當他真正動氣時,那精緻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生在富裕家庭,從小過着上流社會的生活,骨子裡便帶着股高貴,後來跟在雷巖身邊學了不少東西,又是集團高層,大小場面都見過,這便在無形中練就了狠厲。

因此當他面無表情盯着你時即使一語不發,仍有股冰冷的銳利直逼過來,讓人不敢隨意造次。

雲閒早已暈了,他左肩鎖骨上原本收縮的花紋慢慢散開,繼而停止,龍天才直覺它變回了原樣,便讓木子將他抱到牀上蓋好被。屋裡看熱鬧的人仍沒散,卻被他逼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動靜鬧得這麼大,翠香閣的管事不可能裝作毫不知情,便也出來了,他的目光在龍天才和孤將軍身上轉了轉,第一反應就是掐死自己的手下,一個窮鄉僻壤裡小客棧的店小二能見過多大世面?他的眼光能信麼?!這二人怎會是商人?!

孤將軍沒想到小王爺生氣會是這副模樣,短暫的愣怔後眸子瞬間一沉,身上的威勢開始加重,誰讓這人不好過,他就絕不會讓那人好過!

龍天才怕他們吵到雲閒,便讓木子守在這裡,他則帶這幾人回去,人羣本想跟,結果被他眼神一掃,瞬間做鳥散。

那五人在雲閒浸入浴桶的空當已被綁上,龍天才隨便挑了一個帶進去,冷聲問:“今晚的事是你們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人指使?”

這幾個人販子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這人不簡單,可在這行混,他們都知翠香閣的實力,那是萬萬不能得罪,一個不知身份的人與一個在京城牽扯無數權貴的勢力擺在一起……他想也不想的道:“是自己的意思。”

龍天才讓小草堵住他的嘴按在地上,然後讓面癱扔一個進來:“他說你們是受人指使,是真的麼?”

那人一怔,這種事最好兩不得罪,若非要選其一必然是站在翠香閣這邊,可現在既然有人肯說實話,日後翠香閣怪罪他便都能推到這人身上,於是沒有顧及的點頭:“是。”

第一人頓時面如死灰。

龍天才如法炮製,得到的結果都是肯定答案,他沒讓小草拿下他們口中的布,而是看着第一人:“受誰指使?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就點頭,而你一次不點頭,我就斷你一根手指,懂?”

那人嚇得臉色煞白,孤將軍早已進來,聽到這裡不禁看他一眼,終究沒有開口。

龍天才喝了口茶:“小草,動手。”

蕭崇笑吟吟走過去,他暗中看了龍天才一眼,這個人……遠沒有外表看起來的軟弱可欺,也難怪會被將軍看上。他不禁感慨,不愧是孤將軍,眼光真不錯。

那人眼看蕭崇走近,知道這人不是說笑,而事情既已到這步他再隱瞞也沒用,急忙點頭。

於是幾分鐘後,管事的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了,他的手下都在屋內,立刻擋在林叔面前:“你們幹什麼?”

龍天才冷笑:“你說我幹什麼?”他大步上前,其中一個手下見狀便要攔他,他的眼一眯,將所學的格鬥發揮到極致,速度很快,那人如受重擊,痛苦的呻吟一聲,倒地不起。

孤將軍和蕭崇皆是一震,簡直不敢相信這人會有如此身手,都齊齊的看着他,只見龍天才緩緩收了拳,慢慢回頭看他們,緊接着便叫了起來:“嗷嗷嗷!疼死了!”

孤將軍和蕭崇:“……”

小王爺抱着手在地上打滾,“絕對錯位了!嚶嚶嚶,疼啊啊啊!這是什麼破身體啊啊啊!”

原先的氣勢瞬間蕩然無存,衆人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愣愣的不知作何反應。某人繼續打滾:“耍酷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嗷嗷!疼啊!”

蕭崇第二次在心裡懷疑,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

孤將軍則回神,快步上前:“別動,我看看。”

龍天才吸吸鼻子,可憐巴巴的爬起來伸胳膊給他:“錯位了……”

孤將軍捏了捏,低聲道:“忍着。”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脆響,龍天才再次嚎叫:“疼疼疼!你輕點啊啊啊!”

“好了,我一會兒給你抹藥。”

龍天才哼哼唧唧,正要回去繼續未完成的事業卻見官兵來了,而小鎮的知縣也到了,他本不想三更半夜爬起來,可據說這次牽扯了京城來的人,他爲了以防萬一只得跟來。

官兵是管事派人叫的,他本意是想讓官兵把那幾個人販從龍天才手中弄走,以免被套了什麼話,可誰知這人如此快便問出了。

孤將軍見狀將知縣拉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拿出一塊牌子,那知縣頓時大驚,孤將軍又交待幾句,那知縣猛地一顫,看向龍天才,駭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暗道自己今日算是來對了。

管事見知縣忽然上前圍着那人轉,點頭哈腰噓寒問暖,心底頓時咯噔一聲,暗道真是惹了不該惹的人,看來今日只能隨他們回衙,之後再做周旋或讓老闆撈他出來。

他本是這麼想,可龍天才接下來的話卻徹底把他打入地獄。

“派幾個人把他們連同我屋裡那幾個一起送回京,等我回去親自處理,面癱你寫封信讓他們帶給小花,他應該比這些人先一步回京,你讓他和我哥打聲招呼,”龍天才冷聲道,“就說這些人被關在哪個大牢、這件事由誰主審我都不管,在我回去前他們若死了倒也無所謂,可若憑空消失或被放出來……”

他的眼一眯:“我要讓那袒護的一串人都滾去入輪迴!我就不信聖華還有人敢在我哥的眼皮下做那些事!”

知縣自然知道他哥是誰,不住的點頭稱是,順便讓他消氣。

管事頓時面如死灰,能說這番話,這幾人來頭肯定不小,他知道這次真的完了,翠香閣牽扯的勢力再多再大,也不可能爲了他一個普通管事得罪權貴,他註定要被老闆當作棄子。

怪就怪他不該一時貪念,動了不能動的人。

剩下的事知縣會處理,龍天才去看雲閒,隨口道:“回去翻翻律法,看他們這是什麼罪。”

孤將軍和蕭崇默默跟在身後,都沒開口。龍天才心裡清楚,綁人而且還是綁人未遂,能判多重?他咬牙切齒:“哪怕判的再輕我都要讓他們脫層皮!咦?你說我如果說雲閒是我認的弟弟那他不也是皇親了?”他嘿嘿一笑,“綁架皇親吶,這次他們的罪該重了吧?”

“……”孤將軍面癱狀的看着他。

“……”蕭崇則想,以後萬萬不能得罪這人,他笑吟吟的問,“原來是你皇親?”

“別裝了,你不是早猜到了,沒聽過裝X被雷劈啊?”

“……”蕭崇默默的回去睡覺。

雲閒的臉色依然很白,身上冰涼,龍天才便又要了一牀被子給他蓋上,坐在牀邊看他,目光很沉。孤將軍站在一旁,終於開了口:“你就這麼在乎他?”

“嗯,”龍天才低聲道,“我知道你不能理解,可他就等於是我的親人,我不希望他有事,”他頓了頓,聲音更輕,“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孤將軍心底一顫:“爲何?”

“因爲我在這世上只有你們兩個人……”龍天才低聲道,他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同時也不是容易和別人交心的人,迄今爲止他只對這兩人有親近感,若沒他們,他無法想象孤零零在這個陌生的朝代該怎麼生活。

“我把雲閒當親弟弟看,而你,”他擡頭,“等我弄清對你是怎樣的感情後我會親自告訴你。”

孤將軍和他對視,這人目光是少見的沉靜,他定定的看一陣,忍不住在他額上吻了吻,將他打橫抱起:“你累了,回去睡吧,手腕的傷也該處理,我給你抹藥。”

龍天才確實累了,便沒有拒絕,向他懷裡縮了縮:“他會有事麼?”

“不會,實在不行我明日叫個大夫看看。”

“嗯。”

雲閒的意識模糊,只覺渾身痠痛,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這種症狀和以前無數次被某個男人蒸騰後的感覺一模一樣,他不禁低聲道:“喂,我冷……”

他本以爲那人聽到後會蹭過來抱着他,可他等了等卻毫無動靜,這才終於睜眼,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周圍有些陌生,他呆了呆,恍然想起昨夜的事,這還是體內的蠱第一次發威,他從未想過會這麼疼。

身上還是冷得難受,儘管罪魁禍首是那個人,但此時此刻他竟有種想扎進那人懷裡取暖的衝動,他不禁單手蓋住眼,低低的靠了一聲。

這時房門吱呀開了,進來幾人,龍天才見狀急忙奔過來撲在牀上:“嗷!小云閒!你終於醒了!”

雲閒呻吟一聲:“別壓着我,難受。”

龍天才爬起來:“你怎麼樣?要不要叫大夫?哦,你餓麼?我讓廚房給你做飯。”

雲閒心中一暖:“不餓,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不用擔心。”

龍天才點頭,接着蹭過去:“小云閒吶,你肩膀那是什麼玩意?”

蕭崇也在屋裡,聞言便搖着扇子笑吟吟的問:“是蠱吧?”

雲閒應了聲:“鍾情蠱。”

龍天才瞪大眼:“就是那種下了後會立刻愛上別人的蠱?”

“……”雲閒道,“哥,你電視劇看多了,這種東西只能控制身體,控制不了神經。”

“有什麼用?”

“……”雲閒的表情有些扭曲,“哥,你別問了。”

龍天才咬着手指想了想,伸爪子一臉純潔的道:“難道是下蠱的人如果想和你那啥……你拒絕不了?”他頓了頓,“咦,那你昨晚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有春-藥成分……呃……”他眨眨眼,更加純潔,“難道你如果想和別人那啥……就會這麼疼?”

“……”雲閒默默的翻身,一語不發,算是默認。

龍天才一把握住他的手,近乎悲憫的道:“小云閒,你說你腫麼總是這麼倒黴?被一個男人上過也就罷了,以後還只能和他做,逛妓-院和小倌館心裡都憋屈,那麼多美人擺在那兒能看不能摸,你說你慘不慘?”

“哥,你夠了,別說了……”

龍天才繼續道:“小云閒,我真想見見你男人,你說他腫麼就這麼有才?”

“……你真的夠了。”

“我覺得他是個蠻懂情-趣的人,你們那啥時有工具麼?像什麼捆綁啊,皮鞭啊,滴蠟啊……”

“……你想多了。”

“哎,我覺得捆綁不錯,小云閒你這麼漂亮,若是混身赤-裸綁一圈紅線那可真是……嘖嘖……我都忍不住動心了,哎,其實鎖鏈也不錯……真的,考慮看看。”

“……”

小王爺最終是被孤將軍拖出去的,因爲他的話越說越直白,讓人簡直聽不下去,雲閒終於脫離魔爪,又睡了一覺,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幾人便再次上路,繼續遊玩。

聖華的大軍一路浩浩蕩蕩回到皇城,除了告捷外小王爺的英勇事蹟也漸漸傳開,一傳十、十傳百,成爲人們茶飯之後談論最多的話題。

於是這天遊玩的幾人路過一個茶棚停下喝茶時,便聽到鄰桌正繪聲繪色的講述最新傳聞:“要說咱聖華的小王爺,那可真是少年英雄,不懼生死,孤身前往敵營,與北漠軍師雲閒一席長談,愣是叫那雲閒俯首稱臣,二人浴血奮戰,以一敵百,殺敵至千,宛如戰神下凡,於千軍萬馬中力擒突真大王多吉,重傷維丹大王烏爾拉,而後孤將軍率大軍趕到,把那北漠打得鬼哭狼嚎!”

話音剛落龍天才和雲閒齊刷刷噴茶,伏在桌上一陣猛咳:“咳咳咳……”

龍天才咳了好一會兒才擡頭,見衆人都在看着他,抽抽嘴角:“茶……有些燙……”

這邊雲閒也從桌上擡頭,二人對視一眼,紛紛倒了杯茶,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蕭崇詫異:“你們這是?”

“沒什麼,就是感慨一下,”龍天才道,“第一次成爲時下熱點,不太習慣。”

“沒錯,”雲閒道,“來這麼久第一次登上八卦娛樂週刊,你無法理解我們的心情。”

孤將軍和蕭崇都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蕭崇才問:“這究竟是何意?”

“喲,很不錯嘛,知道不懂就問,”龍天才讚道,“不像某個面癱不懂就沉默,沒事裝深沉,他以爲沉默就能弄懂麼?”

某面癱:“……”

蕭崇皺眉:“那你們剛纔說的到底是何意?”

龍天才攤手:“無可奉告。”

“……”

那邊的話題不知何時變了,一人道:“再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

“是啊,但願人長久,千里共皎月。”

“噗!”龍天才又忍不住噴了。

“哦,他又被燙了。”雲閒看着衆人道,接着一把拖着還在猛咳的某人,迅速奔到一個小角落窩着:“哥,你還好吧?”

“不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剽竊,盜版!”

雲閒贊同的點頭:“沒錯,同樣說明月,你看人家蘇軾多會用,共嬋娟,哪像這裡不知是誰寫的詞,共皎月?多俗!”

“這不是重點,”龍天才瞪着他,“重點是這是怎麼回事?”

雲閒唉唉的道:“哥,既然歷史發生改變,那咱們熟悉的偉人甚至可能不會出生,這點你知道麼?”

“當然。”

“那你看這裡有茶,說明有人發明了品茶,有紙,說明有人發明了造紙,還有桌椅等等一系列的東西,我的意思你能明白麼?”

龍天才愣愣的點頭:“總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只是這個人未必是我們熟悉的。”

“嗯,不過我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看澤南國的皇城是建業,那是三國的孫權遷都過去纔有的稱呼,可這裡明顯沒經歷三國,卻還是有建業,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一些成語節日的由來和我們熟悉的差不多,”雲閒道,“所以也許哪天你會從別人口中聽到什麼名句,但出處卻是我們完全陌生的人,哥,你會慢慢習慣的。”

龍天才再次愣愣的點頭,接着看他:“你說我若作幾首名詩,是不是就流芳百世了?”

雲閒看他半晌:“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龍天才便昂首挺胸的回來,倒了杯茶,輕咳一聲:“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衆人皆是一震,齊刷刷的看他,孤將軍和蕭崇亦驚訝的看着他。

龍天才在萬籟之際下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最後把茶杯一放,默默的扭頭:“走,上路啓程。”

他說罷率先離開,在衆人的目送下爬上馬車,身影瞬間消失。雲閒詫異的跟上去,坐在他身邊左看看,右看看:“哥,你怎麼不繼續唸啊?李白的《月下獨酌》多有名啊?”

龍天才面無表情:“我知道。”

“那你怎麼不念?”

龍天才沉默,半晌終於欲哭無淚道:“我忘了下面是什麼了……”

“……啊?啊哈哈哈哈!”雲閒一怔之後瞬間抽了。

作者有話要說:淚流滿面,我錯了,計算失誤,雲閒的小攻下章出來,他不出現我躺地上讓你們隨便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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