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呆愣之時,水榭外突然傳來一聲喊叫。
“有人落水了!”
衆人往外一看,見一個男子正在湖中拼命掙扎着,身子則在往下沉。
麴漠和風青遠立刻朝外面跑去,留學使者和舉人們跟着跑了出去。
林雪雲也站起身,打算出去瞧瞧,但在這時,她突然發現在水榭東側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正站着一個黑衣男子,面容英俊,正淡笑着望向這邊。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見對方似乎也在看着自己,心中又有些疑惑。剛纔來這時,小樹林裡沒人啊……呃,這麼一動不動地站着,還有那眼神,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
“雲兒。”麴漠在這時走進了水榭,其他人也跟了進來。
“哦,你們回來了……那個人怎樣?被救上岸了嗎?”
“是的,我們過去時,已有人將他救起。”麴漠走近她,又問,“你剛纔在看什麼呢?”
“那邊有個男的正……”林雪雲指着水榭東側的小樹林,沒再說下去,因爲她發現那位黑衣男子已經不見了。
“有個男的?”麴漠朝小樹林細細一看,並未發現什麼人。
“嗯……估計是路人吧。”
麴漠點點頭,笑着看向留學使者和舉人們,“今日跟大家一起聊天,實在感到愉悅。你們繼續聊吧,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說完,拉着林雪雲步出了水榭。
風青遠也跟着走了,其他人朝三人行禮後,坐下繼續閒聊起來。
林雪雲一出水榭,便問道:“漠,今日你不是沒什麼事情嗎?”
“哦,我想再去法元寺看看,最近幾日都要小心黑衣人。”麴漠皺皺眉頭。
“麴將軍說的是。”風青遠看着他,淡淡一笑。“陛下,那我們先走了。”
“麴將軍,我反正也無事,就與你一起去吧。或許在那還能碰上蕭逸殿下和子尋殿下。”
風青遠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柔,讓麴漠立刻感到一陣寒意,他瞥瞥嘴,蹦出兩個字,“隨你……”
林雪雲瞅瞅風青遠,嘆了口氣,“漠,那我去宮中看蘭心了,反正芸清也在那。”
“好吧,我先送你回府。哦,等會兒過去時,讓轎伕走慢點。”麴漠看了看對方的肚子。
知道他在關心自己和寶寶,林雪雲點點頭,笑得很開心。
麴漠拉着她,朝前面走去。
風青遠也隨二人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他又回頭望望水榭那邊,臉上慢慢浮出了一抹魅惑的笑容。
片刻之後,林雪雲已在皇宮御花園中,和蘭心、歐陽芸清二人閒聊着。
蘭心告訴她,端木榮飛還是擔心舍利和經書會被黑衣人盜走,於是今日又和他的二弟、三弟一起去了法元寺。
林雪雲點點頭,“的確,那幫黑衣武功了得,似乎又有隱身之術,是要高度警惕着。”
想到那幾個無臉黑衣人,歐陽芸清也很擔憂,“如果他們會破解佛塔羣中的迷陣,那就糟了。”
蘭心搖搖頭,“應該不會,破解之法已無人知曉。我想那幫人一旦步入佛塔羣,也會被困住。”
“他們兩次來,都是在空中飛行,估計是來查看整個佛塔羣的佈局的。”林雪雲皺眉道。
聽她如此一說,歐陽芸清又疑惑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功夫?能在空中飛行這麼長時間,而且可以瞬間消失?”
“是啊,這麼好的輕功實在是罕見!”蘭心輕嘆了一聲。
林雪雲對那些黑衣人也很感興趣,低頭沉思起來。能悄然無聲地闖進法元寺,能像鳥一樣在空中輕盈地飛行,能在一瞬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的功夫,這樣的人的確聞所未聞。還有,他們個個都是無臉人,難道是被毀容了,還是特意隱藏起真面目?八個武藝高強的黑衣人的背後,還藏着什麼?是有人派他們來的?會是誰?
她不知道,其他二人也不知道,都沉默下來。
良久,林雪雲又突然想到什麼,在蘭心和歐陽芸清耳邊低語了幾句。
蘭心輕輕點着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應該不會吧……”
“一切都有可能,而且這個問題的確有些奇怪。這樣解釋,或許……”歐陽芸清秀眉微蹙,低頭思索起來。
“現在一切都還不明瞭,只能小心些了。”林雪雲嘆了口氣。
蘭心又想到了那些無臉黑衣人,心中一顫,“怎麼會沒有臉,真是恐怖……”
“唉,幸好沒親眼看到!”林雪雲微微一嘆,又道,“還是別再想了,咱們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於是,三人往湖岸東側走去,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名爲“月風軒”的閣樓前。
林雪雲擡頭一看,發現二樓窗戶旁正坐着水青茹和花玉菲,二人低着頭,似乎在交談什麼。這時,水青茹也看到了樓下三人,立刻朝她們揮了揮手。
三人笑着點點頭,打算繼續往前走,花玉菲卻叫住了她們,“娘娘,你們也上來坐坐啊。”
蘭心似乎不怎麼願意,歐陽芸清突然拉住她的手,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我們上去吧。”
對方看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月風軒樓上,水青茹和花玉菲立刻朝她們欠身行了一禮。
林雪雲見臨窗的一張紫檀木桌上堆放着一些針線,於是問道:“你們……是在繡花?”
“是的,夫人。”水青茹拿起桌上一塊還沒繡好的絹布,微笑起來,“這幾日都在繡着,雖然有些累,但看到它即將完工,還是很開心呢!”
“那繡的是什麼?”
“哦,是青花瓷。”
“青花瓷?”林雪雲有些好奇,湊過頭去一看,見白色絹布上的確繡着一個瓷瓶,瓷瓶表面繡有三人,兩男一女,正站在花叢中賞花,整幅圖清秀素雅,十分美麗。
“夫人,您覺得怎樣?”花玉菲走近林雪雲,笑得很嫵媚。
“很美,繡得真好。”
“謝夫人稱讚!”水青茹又笑着朝她行了一禮。
蘭心和歐陽芸清看着那青花瓷瓶,眼中都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水青茹輕輕撫摸着絹布,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它是我與玉菲姐合繡的,花了好些功夫啊,尤其是在繡這塊的時候。”
“的確,那兒……得用心去繡才行。”花玉菲指指瓷瓶上的一處地方。
另外三人細細一看,見對方正指着圖畫中的那個男子。他在賞花,卻是背對着大家,因此看不到正臉,而身旁的兩位女子則是側着身,因此只能看到兩張側臉。
對此,歐陽芸清有些好奇,“二位,爲何不繡他們的正面呢?”
花玉菲笑了笑,“因爲背影很美,而且又添了神秘感。”
“尤其是他,這樣的背影真令人着迷啊!”水青茹指着那個男子,清澈的眸子裡盡是溫柔之色。
“他……是誰?”蘭心突然問了一句。
水青茹沉默不語,看了看花玉菲,後者又看看蘭心,臉上笑意更濃,“是皇上。”
“皇上……”
“嗯,有一日皇上在御花園中賞花,那抹背影實在太美,我便畫下來了。”
“而後玉菲姐就決定繡在青花瓷上,現在看看,繡出來的效果還真是不錯呢!”水青茹撫摸着絹布上的瓷瓶,顯得非常開心。
蘭心卻皺了皺眉頭,“那這兩位女子……”
“不會是,呃……你們二位?”林雪雲看着絹布上那兩張有些熟悉的面孔,輕輕低語着。
水青茹捂嘴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花玉菲則是微微一點頭,笑得更加嫵媚。
兩位女子就是她們,陪着端木榮飛賞花,暈……林雪雲輕輕一嘆,看了看蘭心。
對方低着頭,抿着嘴,似乎在想些什麼。
歐陽芸清看看她,也嘆了口氣。
“你們……怎麼了?”水青茹眨着那雙清澈的大眼睛,一臉不解之色。
花玉菲倒是笑起來,“青茹,我想不出兩日,這青花瓷就可以繡完了,到時皇上看到後,應該會很高興吧。”
“嗯,或許還會賞賜我們呢!”
“你就惦記着那賞賜!”
“怎麼?你難道不惦記?皇上難得來我們那,就應該好好把握機會啊!”
“你什麼意思?”
“玉菲姐心裡明白,還問我!”
“你這丫頭!”花玉菲輕輕推了推對方,臉上有些紅暈。
林雪雲和歐陽芸清感到無語……
蘭心已不想聽下去,於是決定離開。就在轉身之時,她突然撞上了一個端着盤子的丫鬟,身子沒站穩,立刻向後跌退了幾步。
她往後一退,又不小心撞上了正在繡花的水青茹。
“哎呀!”水青茹輕喊一聲,臉色顯得有些痛苦。
“青茹,怎麼了?”花玉菲連忙走近對方,仔細一看,發現她的左手食指正在流血。
“我的手……好痛!”水青茹捂着手指,秀眉微蹙,又看了看蘭心。
“對不起!”蘭心很不好意思,立刻道歉,“怎樣?很痛嗎?”
“嗯,被針紮了一下,還,還流血了……”
“實在是對不起。”
一旁的丫鬟見狀,立刻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起來,“娘娘,二位小姐,對不起!奴婢來給小姐們送茶,只顧低頭走路了,沒看到娘娘,實在……”
丫鬟還沒說完,水青茹便擺了擺手,“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退下去吧。”
“娘娘……”
蘭心也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哦,是……”
丫鬟走後,蘭心再次道歉,“對不起,我剛纔沒站穩,所以就撞上你了。”
“沒事的,娘娘。”水青茹捂着手指,微微一笑,“這血很快就會止住,過一會兒就不痛了。”
“而且娘娘又不是故意的。”花玉菲也笑了笑。
“那……我們先走一步,你們繼續繡花吧。”林雪雲突然說了一句。
水青茹和花玉菲又朝她們欠身行禮,“三位慢走。”
三個人出了月風軒,朝前走去。
歐陽芸清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典雅的閣樓,輕輕問道:“蘭心,皇上他……常去她們那嗎?”
“不是經常去。”對方回答得也很輕。
“會不會留宿?”
“不會。”
“還算好……”林雪雲微微嘆了口氣。她還以爲那花心的皇上見到這兩位美女後就會失去大腦,將蘭心遠遠拋在一邊。現在看來,還不至於那麼色,不過……以後呢?唉……
她正在嘆氣,突然看到蘭心驚叫一聲,緊接着又蹲下身,雙手抱住了右腿。
“蘭心,你怎麼了?”
“有蟲子!”
“什麼?”歐陽芸清看了看四周,“什麼蟲子?”
蘭心揉着自己的右腿,有些痛苦地搖搖頭,“不知道,剛纔咬了我一口,很痛。”
“啊?”林雪雲立刻撩起她的裙襬,仔細看了看,發現在她的小腿上有一個小紅點,並且正在流血。
“蘭心,你感覺怎樣?很痛?”
“現在好點了,剛纔真得很痛。”
林雪雲點點頭,又瞧了瞧四周,“是不是蜈蚣之類的蟲子?”
“我沒看到,不過感覺是蟲子。”
“讓我看看。”歐陽芸清仔細檢查着她的傷口,突然眉頭一皺,道,“似乎是蜘蛛咬的……”
“蜘蛛?”林雪雲有些驚訝,“那要不要緊?若是被毒蜘蛛咬了,就慘了!”
“不是,雖有流血,但沒有中毒的跡象。”
“那就好。蘭心,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蘭心揉揉小腿,站了起來,“我沒事,咱們走吧。”
於是,三個人繼續朝前走去。
她們漸漸遠去後,一隻藍色的蜘蛛從一處草叢中慢慢爬出來,而後一躍而起,瞬間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