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塵埃落定（2）
“當然了，我們是軍人嘛，”戚鳳歌在莫風和輔國大將軍面前自然是要說點場面上的話，來給自己掙面子，“隨時都準備爲國捐軀的，所以這點傷不算什麼，留在這裡萬一有個什麼情況也好照應，有始有終嘛……”
“也好，你剛剛受了傷，少卿的傷也沒有痊癒，着急趕路也不是善舉，你們就好好休息，等我們一起回京好了……”莫風最後拿了主意，說完看了看白少卿，“你們在營裡住，還是到營外的居所？”
“我就在營內吧，挺方便的，”戚鳳歌忙說道，軍營有自己的帳篷，也有勤務兵，大醫們也很盡心盡力，飯菜什麼的也很好，根本不需要去別處，“這裡我熟悉了，去別處怕不習慣……”
“我也在營內吧……”白少卿看了戚鳳歌一眼，又補充了一句，“留下來也可以照顧鳳歌……”
“也好，你們先休息，耶律楚來了，我們就請他去少卿的大帳……”莫風站起來又對戚鳳歌微笑安慰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別的什麼也不用管，先由少卿陪你，有空我就會過來看你的……”
“謝謝三殿下……”戚鳳歌笑靨如花，起來相送，同時也對白宜福身，“公爹，要是有什麼需要鳳歌，隨時吩咐……”
白宜一面笑着對鳳歌回禮，一面壓低聲音對白少卿交代：“這幾天你要好好照顧鳳歌，她保全東峪立了大功，又受了傷……”
“我知道，爹……”
白少卿恭恭敬敬答應着。舒殘顎疈
莫風再次深深看了看戚鳳歌，然後轉身走出帳外，隨後是白宜。
戚鳳歌和白少卿送到帳外，看他們進了不遠處白少卿的大帳，兩人才一前一後進來。
“你不準備去夜安麼？”戚鳳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白少卿一頓，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道：“我爲什麼要去？這裡一樣可以養傷……”
“可是這裡沒有貼心的人照顧你啊，你去夜安，最起碼王美雲可以給你很好的照顧，全方位伺候你的起居，比軍營強多了……”
戚鳳歌表情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現在只剩了自己和白少卿，一時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就隨便找了一個。
白少卿的臉色沉了一些，坐到牀邊，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情況還沒有最後明朗，我在這裡比較好……”
“我們現在晚上不用在一起了吧？”戚鳳歌最關心的是這個，“山戎也被我們打敗了，等回去就要和離了，也該讓公爹知道我們是不會在一起的，所以也不用勉強彼此，你說呢？”
白少卿垂首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麼，片刻之後，緩緩擡頭看着戚鳳歌，綻出一個極淺的笑容，低聲道：“你剛剛受了傷，我卻要和爹說要和你和離，你不是把我放在無情無義的位置上了嗎？而且，你不覺得我這樣做有點乘人之危麼？”
“我的傷？”戚鳳歌看了看自己綁紮的左臂，笑着擺擺手，“你不是也受傷了麼？我們是在一個檔次上啊，你沒有乘人之危，我可以作證，也可以和公爹解釋，這個和離我也是同意的，你不是無情無義，你放心吧！”
白少卿卻一臉認真地搖搖頭：“不行，你先好好養傷，等好一些再說，我絕不做乘人之危的事情……”
“好吧，等回京再說，但是我們……”
戚鳳歌說着剛一指牀，就被白少卿打斷了。
“我們依然在一起睡，當然，是做給父親的看的——你也不忍心看到他老人家爲我們的事操心吧？”白少卿怕對方果斷拒絕，馬上擡出白宜，“我會守規矩的……”
戚鳳歌感覺有些鬱悶，但是又不好直接否定對方的提法，說實話，公爹對自己還是不錯的，現在最要緊的是處理山戎的事情，自己和白少卿的事情還是先不要打擾他老人家了。
“好吧，這件事就先依你，但是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這純粹是做好人好事……”
戚鳳歌心裡總感覺白少卿王子病似乎很嚴重，他似乎總想讓自己改變對他的看法和感覺。
在他眼裡，是不是自己像之前那樣的花癡纔算正常，而像現在這樣不鳥他就不正常了？
“我知道，你怕和我有關係，牽扯不清……”白少卿善解人意的替戚鳳歌把省略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能也怕……別的什麼……”
“你知道就好，我這算是最大的讓步了，我一直在損失呢！”戚鳳歌坐到了牀的另一端，右手在牀上一劃，“你在這邊，我在這邊，中間用被子隔開……”
“可是我們不管怎麼弄，還是在一頂帳篷裡，你不覺這樣做很多餘嗎？有些事情不是隔着被子就不會發生，我們在一起哪怕單純如水，別人會認爲我們之間清白嗎？”白少卿懶懶躺下，瞥了戚鳳歌一眼，“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你說，會清白麼？”
“可我們就是清白的呀！”戚鳳歌有些茫然，眼神泛出少有的疑惑，看着白少卿一片雲淡風輕，她嘆了口氣，“難不成你願意讓別人誤會我們已經不清不楚了麼？”
白少卿以手支頭，淡淡回了一句：“什麼叫我願意？你忘了，我們是夫妻，誰會認爲夫妻清白如水？”
“可你不是一直和我分房麼，這很多人都知道。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會不會讓人覺得你飢不擇食了？”戚鳳歌故意做了個鬼臉。
白少卿俊臉劃下幾條黑線，涼涼地問：“我好像真的很久沒有親近女人了，我不介意飢不擇食，你呢？”
“我介意！”戚鳳歌忙做出一個停止的手勢，“我雖然沒有沉魚落雁的姿容，但是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第一次隨便獻給路人，我要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我愛的人……”
白少卿沉默了，只看着戚鳳歌，黑白分明的雙眸波光流轉，閃出難言的情緒，半晌，低沉的問道：“戚鳳歌，我現在哪裡最讓你看不慣，說說看，也讓我進步一下……”
戚鳳歌笑了笑，自己可以說他王子病嚴重麼？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那麼一點自以爲是，其他還好了，”她最大的特點就是比較直率，說話就說，一般情況下不喜歡藏着掖着，反正自己也是爲了白少卿的進步嘛，“我說過，你出類拔萃、卓爾不羣，無論是外貌、身材這些外在的，還是文韜武略，你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但是這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會愛上你，我說過，每個人的口味不同，你不是我的菜，所以不要指望我改變主意……”
白少卿緩緩撐起身子，微微前傾，靠近戚鳳歌，目光裡的憂傷顯而易見。
“告訴我，回京之後，是不是連朋友都不能做？……”
他離得太近，獨屬他的清香溫柔地包|圍了戚鳳歌。她想要躲開，卻無處可避。
“你覺得我們有必要再聯繫麼？你的事情會有很多，我也會很忙……”
“你一回京就要迫不及待的和離麼？”白少卿的聲音竟然帶了一絲顫抖。
戚鳳歌被他柔軟的氣息罩得有些不適應，便盡力往後挪了挪，淡淡道：“我們沒有必要在拖下去，不管你是心裡不舒服，還是出於孝心怕公爹擔心，我們彼此都耽誤不起，錢捷在等着你，而我，也要趕快找屬於我的另一半，你說呢？”
白少卿目光復雜至極，看着戚鳳歌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是最後化成了一聲無奈的笑：“你這麼着急嫁人哦，是不是已經看上誰了，莫風還是李之初？”
“你別說，這兩個人都不錯……”見白少卿神色放鬆一點，戚鳳歌也感覺輕鬆起來，緩緩倒在牀的另一邊，仰面看着帳頂，“不過，看緣分吧，我不會強求，我的，終究會是我的；不是我的，縱然強求也枉然……”
“戚鳳歌，你說我不是你的菜，你都沒有吃過，怎麼就知道我不是你的菜呢……”白少卿忽然冒出一句讓對方深感意外的話。
“天涯何處無芳草？白少卿，我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就不要在我身上做文章了，”戚鳳歌閉上眼睛一邊養神，一邊安慰白少卿，“只輸給一個女子不算失敗，你不要太介懷了……”
“其實，我們可以重新瞭解一下彼此，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麼差……”
白少卿俯身望着戚鳳歌還想解釋什麼，她直接伸手將手指抵在了他的脣上。
“我們不需要彼此重新瞭解，白奸臣，和離之後，我們的關係最多就是上下級，再不會有其他的關係，什麼朋友之類，對我們根本不適應！不知道你看見以後我的身邊站着別的男人是什麼感覺，我不想看見你的身邊有別的女人——不是嫉妒，是不想讓別人同情我，以爲是你將我掃地出門，然後另娶別的美貌女子，雖然你就是這樣想的，明白了？”
說着這些，戚鳳歌忽然感覺自己的心情不自禁的疼了起來，疼得幾乎要落淚了，但是她依然堅持說完，不給對方一點插話的空間。vmar。
白少卿黑眸深邃如海，裡面沖天的巨浪翻滾着。
彼此對視了半天，他輕聲說了一句：“你可以選擇不和離……”
“不，我發過誓，”戚鳳歌淡淡一笑，擡手散落自己的長髮，慢慢梳理着，然後看着對方疑問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從你和錢捷擁抱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若不和離，誓不爲人！……不管是公爹還是皇上……都不能阻礙我們和離……”
白少卿的臉色頓時寫滿失落，薄脣緊抿着，美眸努力閃出一抹無奈的笑，但眼底卻盛着滿滿的憂傷。
然後，他慢慢離遠戚鳳歌，緩緩躺倒，再不說一句話。
戚鳳歌輕嘆一聲，也躺倒，背對着白少卿，不多時倦意來襲，她的意識便模糊起來。13771467
朦朧之中，戚鳳歌的左臂彷彿是誰在用烙鐵燙一樣，疼得分外厲害，她立刻醒轉過來，低低地喚了一聲。
一旁的白少卿聽到，馬上轉過來問詢：“怎麼了，不舒服麼？”
“我的胳膊好疼……”
白少卿忙下牀，將蠟燭點亮，又到外面命令傳大醫過來，然後他拿過保溫盒子裡的冰袋，給戚鳳歌作冷敷。
“堅持一下，大醫馬上就來了，鳳歌……”白少卿的語氣滿是心疼，目光焦急地在她的臉上和傷口徘徊。
他發現戚鳳歌的臉彷彿是桃花一般，便順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一摸他吃了一驚，戚鳳歌發燒了！
這說明她的傷發炎了，這可不是個好信號！
“鳳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白少卿的聲音夾了一絲沙啞，他沒有察覺自己的手已經在微微的顫抖。
情算時上。“熱，好像又有點冷……”戚鳳歌懨懨地將手搭在自己額頭，“一會兒大醫來了，可不可以再弄點麻藥，胳膊好痛……全身都不舒服，怎麼回事？是不是感冒了……”
“大醫馬上就來了，你再忍忍，很快會好的……”白少卿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用了最小心的動作爲她冷敷着傷口，但是他的心卻緊緊的揪起來，受傷之後要是感染髮燒，事情就很棘手，可偏偏她出現了這個情況，怎不讓人心焦！
很快，大醫們進來，開始七手八腳地忙碌起來。處理傷口、診脈、商量病情，幾位大醫緊張地進行着治療。
以爲大醫悄悄將白少卿請到一邊低聲道：“討虜將軍，忠武將軍的情況不太妙，您知道這一感染，事情就複雜了……”
“我知道，現在不是剛剛開始麼？你們一定要盡全力，”白少卿轉頭看了看燒得有些迷糊的戚鳳歌，眼睛不由溼潤，怕對方看到，又急忙轉身，一字一句對大醫道，“不管怎樣，你們必須保她平安，我不要她有事！”
大醫一臉的爲難，但是又不敢違背白少卿的意思。
白少卿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激動情緒，緩緩地補充了一句：“任何代價我都願意付出，只要她可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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