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禾吞吞吐吐道:“你對她夠好,也夠美,但是……”他忽地回頭道,“輾玉,爲父說不下去了,你自己出來向她解釋吧。”
聽了她的話,我不由自主地將身子縮在岩石後面,腳更象生了根一般,心中的愧意鋪天蓋地而來,如果當年就向她說清楚,就沒有今日之禍了,可當年,我以爲只要對她冷淡一點,她總會忘了我的,那個時候,我滿心滿肺都是查明君家真相,爲君家將報仇,怎麼會顧及到她的情緒?
被君楚喬一叫,我更是挪不動腳步,夏侯商道:“你總要面對她的,來,我們出去。”
“扶我一把。”
他當真摟了我的腰,將我半摟半抱地從巖後拉了出來。
“夏侯商,是你!”落日霞大怒,“這這些人是你的屬下?對了,我怎麼忘了。是八駿吧?全都戴面具將臉藏在後面不敢見人!你以爲剔了眉毛把自己弄肥幾斤我就認不出你來了?你把君輾玉怎麼啦!”
聽她這麼一說,她身後的族人轟然一聲全拔出了腰刀。
君楚禾忙道:“誤會了,誤會了,落姑娘,當年之事複雜得很,不關王爺的事,他帶人追你,也是受上命逼不得已。”
“什麼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失了半片腳掌,怎麼會被沙暴捲入了黑油之中,臉上的傷就是因……爲他……”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手裡的鞭子也垂下來了,“君……輾玉,你就是君輾玉,面容不同,身高不同……可那雙眼睛……我怎麼能忘,怎麼能忘?”
既然對着烏木齊這樣的對手,被西夷強敵環伺,我也沒有感到今日面對她之時的爲難,她明亮的雙眸射於我的身上 之時,竟使我彷彿如萬劍穿過。
我艱難的開口:“對不起,樓日下,我一直瞞着你。”
她忽地哈哈大笑,眼裡有淚冒出:“原來不是我不美,也不是我不夠好,原來如此,這一下我放心了。”
我喃喃道:“落日霞,你終會找到真心待你之人,不在意你的容貌的人,對不起,如果我真能……”
她兩眼放光:“如果你是男的,你會娶我?”
這個問題讓我很難開口回答,我吞吞吐吐:“也許……”
話未說完,夏侯商緊緊地捏了我的手iu,打斷她的話:“別說這麼多了,烏木齊帶兵在外候着呢。”
落日霞瞪着他:“你什麼意思,捏以爲今日君輾玉還活着,我就不找你算賬了,君輾玉。你告訴我,如果你是男的,會不會娶我?”
我的頭很痛,非常痛,當年也是這樣,一見我有個笑臉了,立刻逼上來了,我不冷冰冰能怎麼辦?
這時,她的族人之中有以爲身材極高大的走進她的身邊,勸道:“聽聽他們的話,我們一路走來,連一個西夷兵都沒遇到,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一望,這個年青人一張小麥色的面孔,面如刀雕,長得極英俊,見我打量他,露齒向我一笑,彷彿我剛剛給了他一個金元寶,我有些明白了。
落日霞對他卻不客氣:“豪格,我說話,哪容得你多嘴多舌?”
被她這樣呵斥,他也不生氣反而有些喜悠悠的樣子,道:“這些小事,族長以後會知道的,只是,一路上的異常,族長難道沒有發現嗎?”
正在此時,左邊山嶺之處卻現出一連串的火把,排成長長的列,宛如藏背金龍一般。
火把照耀之下,依稀可見當頭一位身着黃袍的男子。
她的聲音從山頂傳了下來:“你們敘舊也敘夠了吧,老友重逢,總有無限感慨,本王總那麼通人情事故,連敘舊的時間都留給了你們……君輾玉,本王對你好不好?不過,本王卻有些妨嫉呢,你對她都這麼好,爲什麼對本王就只有很?不過不要緊,今日一戰之後,你終會對本王刮目相向。”
我大怒,揚聲道:“烏木齊,你學那勃勃克絲的邪功,你就不怕遭天譴?西夷將士,你們跟着這樣的人,就不怕你們的後代被他拿來練功?”
落日霞拍手大笑:“是君輾玉!君輾玉纔會這麼絕!”
我向她笑了笑:“過獎。”喊了一嗓子,喉嚨有些啞了。
小七總是這麼善解人意,給我遞來一壺水,道:“你歇歇,接下來我來.”
“烏木齊你這個狼子野心,你在聖鷹裡裝炸藥,想炸死你自己的父親,偷別人的孩子練邪功,表面忠義兩全,底下壞事做絕,西夷將士你們誰沒有棋子稚兒,小心啊,跟着他,兩樣都不保……”接下來一大段不帶髒字兒的髒話噼噼啪啪說出來,聽得八駿臉露佩服之色。
山嶺之上火把有些不成形了,看得出,西夷的將士有些將信將疑了。
“君輾玉,我對你這麼好,你爲了個野男人潑髒水污衊我?我們西夷男兒皆是坦蕩勇士,看來你大不如以前啊,恢復了女兒身份,就要用這些下三流的手段才能打擊我們的軍心?”
他反指我身份鬼祟。
他這麼一說,那火把長龍又穩定起來,我心底也明白,這些話對他造不成什麼影響,因爲他做的極小心周密,讓人找不出證據,可草石部落的人會將這些傳遍整個草原。
如果他們有命出去的話。
相互的對罵,不過是大戰之前的開胃菜而已。小氣便又提了內力罵回去,將他在天朝之時的所作所爲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又不動聲色地將他說成一位卑躬屈膝,爲了天朝美女財富連自己祖宗都可以出賣的人。
烏木齊口齒伶俐,也架不住小七的粗言俚語,到最後大怒,拿了把弓張箭就射,不過距離太遠,到了身邊,箭勢已微。
他便在山頭狠狠地道:“君輾玉,你以前不是以三千人馬對過兩萬追兵嗎?本王厚道,本王帶的也是兩萬人馬,你們卻是五千人,三千人你都逃得掉,五千更是不在話下,你瞧本王多麼的厚道?天亮之時,我們便會和你來個雙井之會,君輾玉,你可別讓本王失望,穿上了裙子,就真的智慧全無了。”
說完,火把便在黑夜之中瞬間而熄,那一條金龍隱在了山林之中。
他的兵馬英勇善戰,加上有備而來,自然不同以前曹德寶帶的那些臨時爲剿君家將兒湊成的兵馬,不知道君楚禾這些年教了多少君家的東西給他?
我這樣一問,君楚禾臉上有些不自在,思考了半響才道:“基本上他見過的陣術,其破解方法,大致上,他都知道了。”
“這麼說來,我們的陣法他都知道,那麼,只有用他不知道的了。”我擡頭望着落日霞,不由嚇了一跳,她呆呆地望着我……眼光閃閃。
她不是還不接受現實吧?
“如果你是一個男子該多好。”她見我回望她,嘆道,“我最喜歡看你指揮的樣子了,專注而認真,將一切不放在眼裡,這個時候,你的是界定是充滿了神奇,旁人無法走近。”
我心想,你以爲我想指揮嗎?我最想的是吃喝玩樂,閒時鬥雞玩狗,可我不指揮,人家能讓我這樣嗎?怎麼擬合夏侯商一樣,看個人都要看出個無比詩意的情懷來?
我正想勸她把心思放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之上,夏侯商咳了一聲道:“落姑娘,轉眼天就亮了,我們還是儘快佈置的好,大戰將至,而且將是連番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