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在告訴我,無論發生什麼了,都不是你的錯。
烏木齊捏住我的手臂,從牙縫裡發出兩聲:“好……好……”
我低聲冷冷地道:“叫他們放我們走,如若不然,西夷人都會知道你之所爲!”
他眼神一凝,低低一笑,道:“知道什麼?知道夏候商身後的聖鷹內有玄機,你猜猜,他們會認爲是我做的,還是夏候商做的?即使知道又怎樣,你看看周圍,還有多少族人擁護那老東西?就算本王下令,萬箭齊發,也不過多費些周折而已。”
他輕眸淺笑,攬着我的手下移,來到我的腰間,輕輕的撫着,神態輕熱之極,彷彿極捨不得我,在強臉歡笑地勸慰着我。
他說得沒錯,人他帶着我乘入八匹牛車駛進依慕大會之時,我便看清了這些參加依慕達大會的年青人眼裡對他的狂熱的崇拜,發自心底。
我手裡還有什麼籌碼?
我忽然發現,居然什麼都沒有,他不需要金鐵之精,如今的形勢,也不需要用我來維繫長公主和他之間的平衡了,連鐵參可汗,他都不放在眼裡,又何需長公主?
我忽然明白長公主爲何向我示好了,並不是爲了幫我,而是,她已經明白了一切,烏木齊已成了真正的草原狼王,低天對月一嘯,便可號令衆狼,沒有人能夠再控制於他。
他將殺父之罪推於夏候商身上,不過爲了省些除掉其舊部的精力,如果不能成行,他也會行這一步,沒了替罪羔羊,不過使他多花些精力而已。
我們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我忽然間感到絕望,難道我真要看着他被炸得血肉橫飛?
“如果他死了,那麼……”
我話未說出口,他卻低聲接道:“你不會死了,你的腹中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即使他死了,不過傷心幾天而已,你會和孩子生活下去,在我的身邊,做我的王后,再替我生一大堆的孩子。”他用臉摩挲着我頭,“你放心,只要是你的孩子,我會一事同仁。”
我明白了爲什麼知道我懷孕之時他會那麼高興,原來,他早就準備置夏候商於死地了,這孩子不是用要挾他,而是用來要挾我的。
他帶着我向夏侯商緩緩移動,邊移邊笑:“夏候商,想不要你爲了她,居然敢獨闖臨桑,不愧爲在原戰神,我不及你,好,我將她還給你,你可得好好對她,爲我將的兒子養大,如此一來,中原與西夷倒真成了友盟之邦了,我的兒子自動自覺的成爲你手裡的質子,西夷人豈敢不聽中原朝廷之令?”
他的話讓臺下西夷人大聲鼓嘈:“夏候商,你欺人太甚!”
“夏候商,你當真以爲西夷好欺?”
他背後的鷹眼漸漸變成粉紅,且越來越紅。
我拼命想從烏木齊的手裡掐出,卻被他控得極緊,他低聲道:“君輾玉,我本想將你打昏的,但如此一來,你怎麼能看得清楚夏候商被炸的粉碎?又怎麼會明白,你沒有辦法反抗我,只有老老實實地呆在我的身邊,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喜歡我,但我們西夷人擁有便是擁有,只要你每天夜裡躺在我的身邊,每日陪着我,恨也不錯。”
這個瘋子,死瘋子!
喪心病狂的死瘋子!
我忽地想起我嘗過了許久的一門絕技,這也許是我唯一剩下的武技了,這,恐怕是第二次用了。
我怎麼將它忘記了呢?
我的頭向後撞去,撞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聽咚的一聲,在他嘴笑聲中:“竟用這種方法……”
我的脖子已然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被他握住的嘴脫了出來,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之上,另一隻手,已從頭上拔下了那支鷹嘴簪子。
他一聲輕呼,卻沒有鬆開我的另一支手,虎口一緊,將我的嘴捏住了,笑道:“我對你這樣好,你也有了我的孩子了,還是想跟這個男人跑?”
他的話,又讓臺下西夷人人人臉上露了鄙色,叫得最響的一句是:“女人要打才行的,王子,以後可得好好管教!”
他應和着那句話,笑了笑:“本一對女人,總下不去手,何況,這個女人本王可是喜歡到骨子裡了。”
他的淡定自若,引得臺下鬨然大笑,與之相比,夏候瘋左手雖然掐着鐵參可汗的脖子,可赤足依舊流血,手掌更被鮮血浸染,立於看臺之上,卻那麼孤立無援。
我更明白,看臺下西夷人對他的擁護的形態,那些老臣避於人羣中一言不發,沒有人爲鐵中汗出頭的情勢,烏木齊說得沒錯,西夷局勢,已被他操控於手。
我的面頰被他的手捏得生疼,他另一支手拉住我的左手,我忽然間想笑,嘴裡雖說不出話,可他看清楚了我的眼神。
他眼裡笑意便稍減,迷惑未消。
我的另一支手拿着那支鷹釵,卻是揚了起來,他眼神便變得似譏似諷了,彷彿在說,原來,你也只能如此?只要你能傷得了本王,便由你。
我卻手腕一轉,沒有刺向他,反而向自己身上刺去,那簪尖直指之處,卻是我微微拱起的小腹。
“阿玉……”
臺上傳來一聲慘叫,那是夏候商的叫塊,我很怕夏候商情急之下鬆開鐵拳,雖則他已經不是一個極好的籌碼了,但尚還能拖延一點兒時間,可幸好,他沒有。
他手指略緊了一些,捏得鐵中汗臉漲得通紅,只聽得他一疊聲地道:“我不在乎的,只要他是你的……”
你以爲我以死明明白?
烏木齊眼看着我刺向自己,卻阻擋不及,他原來想着我要刺他的,所以,他便等着我來刺,卻沒有想到,我刺的是自己拼了命民想要保護的地方。
他的手雖然依舊緊緊捏住我的嘴,可身形卻變得僵硬,顯然不敢相信。
我的手捂着腹部,綽服鄉有整枝月白色纏枝花之處慢慢滲出了血來,我勉力擡眼望他,用眼神告訴他:“如果夏候商死了,這孩子,連同我,都沒有了活在世上的必要。”
我以爲他不會鬆開,畢竟,他父王一死夏候商一亡,他不斷會得到西夷的天下,成爲草原的狼王,也會更容易將鐵蹄踏上中原。
可我看見他的臉變得鐵青蒼白,他終緩緩鬆開了我的嘴,打了一個手勢,有侍者拿了華蓋走近鐵參及夏候商。
其實,此時此刻,我心中已經絕望了,鷹嘴的秘密救不了夏候商,烏木齊早定下了絕殺之計,我們手裡已然沒有籌碼。
我只能賭上最後一樣,自己的性命,連同孩子的。
不過是看到,鷹眼越來越紅,如被鮮血浸染。
不過是想着,如果死,不如讓我和他死於一處。
可我依舊不願意傷害腹中的孩子,所以,那鷹釵刺下去的時候,我手腕暗轉,不過是讓她在腹上劃了一個極長的口子,平貼於腹部之上,並未深入腹中,然後,我以左手按住傷口,暗暗使釵頭擺正,腹部便鮮血淋漓,看似傷得極重,可其實只是一個皮外傷而已。
烏木齊猜得沒錯,如果夏候商真的死了,爲了他的孩子,我也會活下去。
可他雖然猜中了,卻沒有信心相信。
就象在戰場一樣,有的時候,再周密的計劃策略,也比不過一句話:兩軍相遇,勇者勝。
可我依舊沒有想到,我自己這個籌碼,居然在烏木齊心中尚有一些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