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堂外。
衛澤言背挺得筆直地跪在門外,堅毅而淡然。
廟宇,堂內。
“咳咳!!咳咳咳!!!”
那就像是要將心肺的咳嗽聲,牽動着房間裡每一個人的心,所有的人侍奉着湯水,緊緊地盯着躺在牀上,難受的出了一身冷汗,神情甚至有點呆滯的衛老爺。
這個本應當是老當益壯的家中頂樑柱,也是在這流放的途中,硬生生地被折磨地一下老了十歲,如垂垂老人一般。
衛老夫人爲他換了帕子,背過臉去,掩面而泣,眼角的皺紋拉長不少,青絲也熬成了白髮,縱使是這樣年過半百的深院婦人,歷經無數人是,這個時候的她,卻是不同於一般婦人的六神無主,半斂的眼內藏着其他的東西。
衛家長子衛澤德跪在衛老爺牀前,侍奉湯水,而衛澤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焦急地撓亂了頭髮。
指着大門,焦急道:“父親大人,您看,這就是您養出的好兒子,假借節省開銷之名,遣散了那麼多下人,就連管家,辛辛苦苦跟衛家幾十年載的管家,也被他打成了廢人,父親大人,衛澤言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
衛老爺虛弱地搖搖頭,費力地喘着粗氣道:“他是你二哥,你休得無禮!”
衛澤功明顯不服氣,轉頭道:“大哥!”
衛澤德絲毫沒有被衛澤功感染,臉上表情淡淡的,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將空碗輕放在案几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即便衛家沒落,可是這位年輕的前禮部郎中,依然保持着他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他開口勸慰道,“父親大人治病要緊,明日,兒臣便去鎮上請一位大夫,也順便給三弟看看他的手,錢多錢少不要緊,關鍵是身體健康。”
“什麼,老三怎麼了…咳咳咳!!!”
又是一陣令人擔心到沒有辦法的咳嗽,衛老夫人見了,趕緊爲他順了氣,才轉過身,一臉愁容問道:“老爺,你是不知道啊!”
“那個庶子,他打我,父親大人,他是當過兵的,他還打我!娘,兒子好疼啊!”
衛澤功搶道,所有的情緒一下就爆發出來,撲在衛老夫人懷裡,放聲痛哭,那哭聲,似乎都要將衛老夫人的心都哭爛了。
“老爺,這個混賬東西,真是反了天了,功兒不就是打了他的下人,他就要生生將功兒的骨頭給掰斷!他不過就是個庶子而已,仗着自己在這裡有塊田地,就這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老爺,這個下三濫的東西,您自己可要看清楚啊!”
“你這個無知婦人在胡言亂語什麼啊?”衛老爺聽得一頭霧水,心生煩悶。
衛老夫人氣極,要不是她丈夫當初的不忠,跟那狐狸精生出個孽障,哪裡會和京家扯上關係,哪裡會有現在的局面?卻不管,這倆人的悲劇婚姻,都是她丈夫一手造成的。
她篤定道,“我胡言亂語?老爺您可要摸着良心說話啊,您看哪家哪戶的嫡母要認一個庶子作兒子的,反正現在還沒有改族譜,我是不會認他做我的兒子的,我的兒子,只有兩個!”
“你簡直不可理喻…”
而門外聽得一清二楚的衛澤言,卻氣定神閒,眼裡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