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芯語嘿嘿一笑，將腮邊的碎髮都拂在腦後，搖着耳朵上圓圓的銀色耳環珠，悄聲對子晴說：“你太聰明瞭，你先別急着反對，我是有條件的，凡是想建暖房的都要和官府籤一份協議，建暖房的銀子還有種子，都由官府提供，他們只要精心侍弄暖房即可，燒柴山裡到處都有枯木枝，想來也不是難事，如果發生天災人禍，一切損失都算官府的，如果一切正常，那麼，到了成熟的季節，種植蔬菜的人家都要按照收成比例來上交蔬菜，官府統一收購，不得私下買賣，但是價格絕對童叟無欺！”
賀子晴思索片刻後，點點頭，嗯，假如能順利實施，這倒是一件大好事。
不過後續問題很多，蔬菜下來後，怎麼運輸？怎麼保存，怎麼售賣？還有那時正值嚴冬，這菜要是保管不當，凍了就全毀了......
顧芯語就是和她商量這個來的，因爲子晴的父親，本就是皇商出身，做這些對他來講易如反掌......
子晴有些沉默，父親雖然對自己疼愛有加，書信往來也不斷，可父親也許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說好的不日就帶弟妹來蓉城，卻遲遲不見動靜......
顧芯語瞄了一眼有些安靜的賀子晴：“子晴，我知道你也想你的弟弟妹妹了，所以，借這個機會，我修書一封，以司農侍郎的身份邀請他來蓉城助我一臂之力，我相信，你的父親肯定不會推辭，因爲從西源來的人告訴周慕寒，你的父親在那裡並不如意。那裡的族中長老對你父親多有刁難，而這些刁難好像還來自於京都本家的授意，總之，那裡的局勢有些亂......”
看賀子晴瞬間瞪大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擔心。
顧芯語忙安撫她：“沒事，沒事，你不要擔心。其實這些你父親可以應付。不過那些家族中的鬥爭，我覺得你父親現在不適合參與，所以來蓉城。對於你父親來講，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賀子晴點點頭：“嗯，其實京都本家本就分爲兩派，父親有經商才能。但是奈何祖父那支並不得勢，所以舉步維艱。否則父親也不會被派往西源，而我......”
賀子晴捂住臉，不在說下去，但是卻很快的調整過來。放下手，順勢抹了一下臉，擡頭笑着對顧芯語說：“也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
顧芯語不是宿命論者。可有的時候不得不感嘆命運無情的捉弄，她看賀子晴的神色如常。看來自己最近這段時日，這腦洗的還是很成功滴......
最起碼，她能正面面對自己曾經的苦難了，而不是當初無人處或者深夜時分哭的撕心裂肺......
顧芯語烏溜溜的黑眼珠一轉，伸出手指點着子晴：“子晴啊，要不咱兩打個賭唄......”
賀子晴好笑的看着顧芯語：“賭什麼？”
“就賭你父親接到我的信後，馬上就會出發來蓉城，你現在有時間就去將我那個小宅子好好收拾一番，你父親和你的弟妹可以暫時住在那裡，至於以後如何，咱們在做謀劃！”
賀子晴知道那個小宅子，倒也不小，就臨近國公府那條街的後面，院門前是兩顆高大的落葉松，筆直筆直的伸向天空，院牆高大，牆上爬滿了藤蔓，雖然葉子枯黃，可也別有一番情景......
院子是錯落有致的正院連着廂房，寬敞大氣，很有北方的氣勢，原主人是京都皇叔的外甥置的產業，但卻因爲忍受不了北方漫長冬季的嚴寒，就棄了這個宅院，只留下一個看門的啞巴李伯一家......
當時兩個人一邊看院子，一邊嘰嘰喳喳的說等來年夏天如何改建下院子呢。
沒想到顧芯語卻大方的借了自己住......
雖說是借，只怕依照顧芯語的性子未必會要回來了......
賀子晴眼睛有些溼潤，但是也知道這個顧芯語不是很喜歡聽感恩戴德的話，所以，她什麼感謝的話都沒說，只問了一句，如果你賭輸了怎麼辦呢？
顧芯語某測高深的一笑：“我纔不會輸呢，你就等着接你的家人吧！”
賀子晴溫柔的看着眼前靈動而又神采飛揚的女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幸運，也許很多女子終其一生都踏不出內院一步，更別說接觸這樣的奇女子了，還和這樣的奇女子一起共謀大事......
說了半天，兩個人也餓了，樑嬤嬤很貼心的端來了糕點，告訴顧芯語，飯菜很快就好，問這兩人是在花廳吃還是在飯館雅間吃。
顧芯語表示就在花廳吃，自己家就是開飯館的，總在那吃也會膩味的，雖然飯菜一樣，但是環境不同，吃的時候感覺肯定不一樣。
樑嬤嬤點頭應下，自去前面傳口信。
顧芯語想起還有一事，就問賀子晴：“子晴，你說咱們蓉城冬季還能燒磚和燒製大缸嗎？”
賀子晴搖搖頭，這個還真不清楚，想來如果備料足的話，冬季應該也可以燒製，只是成本可能要貴一些......”
然後又問顧芯語：“你是想大量醃製酸菜吧，王伯不是已經訂了幾百口嗎？連周將軍的那份都訂好了，這些還不夠嗎？”
“不是自家用，這是以備不時之需的，但是等暖房開始建的時候，會需要大量的青磚的，屆時如果不能燒製就壞菜了......”
子晴皺眉思考了一會，緩緩的說道......
“是的，我看過你那暖房用青磚建的小火牆，一個暖房怎麼着也得五百塊青磚，你如果打算建一千個暖房，就需要幾十萬塊青磚呢，所以如果你下定決心這樣做，就提前和磚窯定好這些青磚，一家不夠可以多找幾家，在他們封爐前都燒製好......”
顧芯語點頭，一拍賀子晴的肩膀：“我就願意和你說事兒，特順暢，特懂我......”
賀子晴無奈的看着顧芯語，不是很懂這個特順暢裡的特是代表什麼，但是是誇自己的準沒錯，一指頭點向顧芯語的額頭：“你這個性子啊，做這麼多事，不嫌累得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