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感受到了來自於肩膀上的溫暖,南宮墨這才緩緩的轉過了頭來,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南宮赫。南宮赫有些訝異,似乎是沒有料到南宮墨會有如此的舉動吧!
“墨,先回去休息吧!”他又重複了一遍,低低的聲音,似乎帶着淡淡的嘆息,他伸手拍了拍南宮墨的肩膀。
“皇兄,”就在南宮赫以爲自己聽不到南宮墨的聲音的時候,南宮墨終於輕輕的開了口,聲音裡帶着淡淡的暗啞,“找不到檸兒,臣弟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儘管是低低的聲音,卻充滿着堅定的意味。
“墨······,”南宮赫無奈,他早就猜到南宮墨會這般回答自己了。他的性子,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呢?只是,南宮墨都已經在這裡站了這麼久了,再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呢?且不說檸兒沒有找到,即使是真的找着了,那他自己卻又病到了,那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墨,你聽皇兄的一句勸,先回去休息吧,你這個樣子怎麼能行呢?如果檸兒真的找到了,你卻病倒了,那可怎麼辦?”無奈之下,他只好如此勸道。
“皇兄,你不要再勸臣弟了,如果沒有找到檸兒,臣弟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南宮墨的聲音裡透露着淡淡的無力,他的檸兒,此刻到底在何處呢?檸兒,你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臣弟的性子,皇兄您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墨,”南宮赫伸手撫上額頭,頓時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來。哪怕他真的願意讓墨待在這兒,那母后呢?她老人家定然是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的吧!只是,眼前這樣的景況,他該如何處理呢?輕嘆一口氣,看來,非常時期,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呀!南宮赫擡手,利落的伸向南宮墨的頸後。“王勤,先送你家王爺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是,皇上,”站在南宮赫不遠處的王勤立即頷首,然後疾步走了過來。其實剛剛他就已經勸過自家主子了,只是王爺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回去,這讓他確實是爲難了。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如此,着實是讓他驚愣了一會兒。
等待總是很難熬的。
南宮赫站在懸崖邊上,放眼望去,這樣怡人的景色,確實是讓人爲之留戀的。只是,他哪裡還有什麼心情來欣賞這番美景呢?
檸兒,朕曾經拼命的讓自己忘記你,雖然沒有做到,但是朕堅信一定會有那麼一日的。只是,現在,你難道忍心到連站在你背後靜靜的看着你的機會都不想給朕了嗎?
“皇上,找到······找到······,”一男子匆匆的跑了上來,對着南宮赫喊道。
“找到沈將軍了嗎?”聞言,南宮赫立刻轉過頭去,看着那個疾速跑過來的侍衛。
“皇上,沈將軍沒有找到,”聽到南宮赫如此的話,那個剛剛還一臉興沖沖的跑過來的男子立刻怔愣了。他們只找到了陸小姐和她的丫鬟,至於沈將軍,卻是沒有下落。其實也是挺奇怪的,明明是從晴天崖上落下來的,怎麼就偏生沈將軍沒有找到呢?
“那你們找到什麼了?”南宮赫皺眉,隨即舒展開來,冷冷的聲音,聽得人心底一涼。
“回皇上的話,屬下等人已經找到了陸小姐和她的丫鬟,還有······,”那人擡起頭來看了南宮赫一眼,然後繼續回答:“還有一封信。”
“那沈將軍呢?”既然她們都已經找到了,那檸兒應該也能夠找得到的呀!可是,爲什麼會沒有消息呢?
“皇上,屬下立刻去找。”
與此同時,蒼宜國,太子殿下寢宮。
“殿下,”一年近五十的男子跪在地上,有些顫抖的開口喊道。
“說!”只是,蒼天擎卻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眸子,只是這樣一瞬也沒有離開的注視着此刻在他懷抱裡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子。這個女子,究竟遭到了怎樣的劫難呢?曾經,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既然她的心底裝着的是其他的男子,那麼他就放手吧!至少那樣,他還可以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幸福的笑顏不是嘛?可是,如今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殿下,這位姑娘······,”那太醫哆嗦着戰戰兢兢的開了口,卻被蒼天擎冷漠的視線給嚇得忘記了原本該說的話。
“嗯?”蒼天擎收回視線,微低頭,溫柔的視線落在自己懷中的女子臉龐之上。
“殿下,這位姑娘的傷勢有些重,臣也沒有把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蒼天擎帶着怒意的打斷了。
“沒有把握?”聞言,蒼天擎只是淡淡的反問了一句,只是,冰冷的語氣卻是讓人涼透了心底。
“殿、殿下,臣盡力,盡力······,”那太醫的肩膀在蒼天擎如此冷漠的語氣裡抖了抖,然後開口。
“不是盡力,是必須,”很是強硬的口氣,沒有給人一絲回絕的機會,這就是蒼天擎。
“是,是,”那人一連應了兩個是,連連點頭。
南宮墨睜開眸子的時候,有一剎那的迷茫,他怎麼會回到王府來了?隨即,如潮的記憶便慢慢的涌了過來。
“王勤,”他開口,聲音卻有着淡淡的沙啞。
“王爺,”門外,剛剛回來的王勤就輕輕的推開了屋門走了進來。
“找到了嗎?”明明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之於南宮墨來說,卻是如此的艱難。如果沒有檸兒,他不知道,自己今後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
王勤看了南宮墨一眼,隨即微微的低下了頭去,輕輕的搖了搖。他怎麼忍心開口打碎王爺的希望呢,唯一的希望,他怎麼忍心呢?他說不出口啊!可是,沈將軍確實是失蹤了呀,他們根本就找不到人!
南宮墨如墨的眸子裡的希望一點一點的隨着王勤的動作也消散了。從那麼高的懸崖之上掉下去,他知道希望真的是很渺茫的。可是,現在,爲什麼連人都找不到呢?哪怕······哪怕就讓他見最後的一面那也好呀!可是,如果真的讓他見到了,會不會······
“王爺?”王勤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的那抹傷痛,他知道,此時此刻,無論是怎麼樣的言語,恐怕都無法撫慰南宮墨心底的那份傷痛吧!沈將軍之於王爺,是怎麼樣的存在,也許其他人並不一定清楚,可是對於王勤來說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家王爺對沈將軍是什麼心思兒,恐怕近段日子這王府裡的都心知肚明瞭。只是,他們終究還是不明白,南宮墨對沈輕檸的感情卻是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更加的深刻。
自從沈輕檸失蹤之後,南宮墨就變得沉默了。有時候,就連王勤都有些不敢上前去和他說話了。這樣沉靜的主子,王勤跟在南宮墨的身邊也算是很多年了,可是卻是從來沒有哪個時候看到過主子如此刻這般的,魂不守舍的。這樣的南宮墨,他每看一次,心底總是會生生的疼,爲他的主子難過。眼看着,幸福就已經來臨了,可是,卻還是······
一切的一切都如當初預料的那般,結束了。陸臨成在天牢中自盡了,陸欣兒和瓊兒也死了。至於陸家的其他人以及陳雅琴等人,也都有了相對的處置。而唯一讓南宮赫沒有料到的,就是沈輕檸失蹤的事情。也許,真的是他們太大意了,明明知道陸欣兒對墨一直是不死心的,卻還是在這關鍵時刻放鬆了警惕之心。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心中的那份後悔。
因此,出於對沈輕檸的那份懊悔和自責的心,當南宮赫在聽到柳韻心的那番話的時候,也就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了。是了,她和柳韻心的姐妹情深,南宮赫又豈會不知道呢?所以,在柳韻心提出那個近乎不合理的請求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蹙了蹙眉,然後便點頭答應了。既然這是柳韻心的最想要的,那麼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後來,在南宮赫答應柳韻心這個消息的第五日,宮中便傳出了一個消息,柳妃娘娘因病離開了人世。一時間,大家都在爲聽到的這個消息而迷惑。因爲,沒有人知道這柳妃娘娘究竟是因爲什麼病而離開的。
當今太后終究是有些不忍心看着自己心愛的小兒子整日這般的消沉。於是,這一日,她便派人去宣南宮墨進宮來。
“王爺,太后娘娘派人來了,讓您進宮去一趟。”王勤輕聲的走進喝得有些微醺的南宮墨的身旁。
“不去,”乾淨利落的兩個字,卻已經很清晰的表達了南宮墨的意思。借酒消愁,可是,爲何,愁卻越來越濃呢?檸兒,爲什麼,就連酒也無法讓我停止一刻的思念你!
“王爺······,”王勤欲言又止,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從沈將軍失蹤之後,他家主子的性情也改變了好多。只是,這一次,那可是太后娘娘派人來傳的話呀!
“本王說了,不去,”南宮墨盯着手中的杯子,微微的出神。
王勤剛剛擡頭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家主子這般的模樣,他知道,他家主子這副模樣,恐怕又是憶起和沈將軍在一起的事兒了。其實,他真的不喜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的模樣,可是,卻也知道,哪怕沈將軍真的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他家主子也是不會忘記他的。
“王爺,您就去一趟吧,太后娘娘病了,”也許是因爲太過於擔憂自己兒子吧!更何況,如果沈將軍在的話,肯定會勸說王爺進宮的。如果,也僅僅只是如果罷了。如果沈將軍在的話,他家王爺又怎會如此呢?那太后娘娘又怎會因爲擔憂王爺而病倒了呢?只是,這些話,王勤卻是斷然不會說出來的。
南宮墨還是保持不變的姿勢,略略的輕皺了一下眉宇,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搖晃着站了起來。如果檸兒此刻在的話,那必定是會讓他進宮去吧!
“墨兒,”牀榻之上,風韻猶存的婦人半睜着美目,看向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眸子裡突然的掠過一抹沉痛,墨兒,瘦了。這些日子,她即使不派人打聽墨兒究竟如何,卻也清楚他必定是不好過的吧!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墨兒竟然會變得如此的清瘦。此刻這樣站在她的面前,讓她怎麼也無法將之前的他和此刻的他聯繫在一起。劉氏知道,那個女子在自己的兒子心中佔着怎麼樣的地位。可是,現在那個女子沒有半點下落,而他的兒子卻又······
“母后,”南宮墨輕輕的晃了下腦袋,這纔看向劉氏,聲音有些微的沙啞。
“墨兒,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劉氏有些心疼的搖了搖頭,他們兩兄弟從小就不需要她的操心,所以對於他們兩人劉氏是不需要太過於擔憂的,也就是在適當的時候催促一下罷了。而今日,當她看到這樣的南宮墨的時候,她也恍然察覺到,這次的事情恐怕對墨兒來說真的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影響吧!
“母后?”
“墨兒,你成日裡這樣子,母后心裡也很難受呀!這次的事情,母后知道對你的傷害很大,可是,無論怎麼樣,你也不能整日都如此啊?”
“母后,兒臣這裡······很難受很難受,”南宮墨站在劉氏的面前,看着自己的母后因爲自己而病倒,他的心裡也不是不難受後悔的。他一邊緩緩的說着,一邊輕輕的指着自己的胸口。是的,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到他寧願這一刻的自己沒有醒過來。如果,沒有醒過來的話,那······一切是不是就會停留在原先的模樣,是不是,就不會改變?可是,終究還是不可能的啊!
“墨兒,”劉氏稍稍的直了直身子,拉過南宮墨的手示意他坐在牀沿邊上。幾乎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流過眼淚的他,今日竟然就如同孩子一般哭了。可是,哪怕她再怎麼痛心,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在這一切的一切面前,任何的言語都顯得太過於蒼白了。
劉氏輕輕的拍了拍南宮墨的背脊,這個兒子,她是有多久沒有看到他哭過了。打從他有記憶的時候開始,就幾乎沒有落過淚了。這應該是第一次,他在她這個母后面前如此沒有顧忌的落淚吧!
“墨兒,母后知道你心裡難受,哭出來吧,哭出來吧!”她的手輕柔的拍了拍伏在她肩膀上的南宮墨,有着慈母般的溫和,就連眸子裡的那抹精明此刻也彷彿是消散了一般。此刻的她,也僅僅只是一個安撫着傷痛兒子的母親罷了,一個最普通不過的母親罷了。“哭出來就好受一些了。”
這樣的傷痛,她曾經也嘗過,不是嘛?她知道,那種傷痛究竟會有多痛!可是,也正是因爲她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傷痛,所以,才更加深刻的清楚,感情的事情,是誰也無法勸的。可是,她又怎麼捨得看到自己的兒子如此痛苦的模樣呢?哪怕再捨不得看到南宮墨這樣痛苦,卻也無能爲力!這樣的傷痛,真的是太過於刻骨銘心!
後來,當沐容琰在聽到沈輕檸失蹤的消失的時候,也如南宮墨一般消沉了好長一段時日。那樣的一個女子,他似乎仍然能夠憶起她淺淺的笑容。可是,誰能夠想象得到,不過沒幾日的時間,她卻失蹤了。
日子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一轉眼,卻已經是五年時間了。
蒼宜國。
這是一個很樸實的小鎮,純樸的民風,善良的百姓,還有讓人難以忘懷的景色,確實是一處居住的好地方。
“景兒,又調皮了?”窗前,沈輕檸靜靜的站着,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她突然的轉身,輕輕一笑,讓原本沒有多少表情的容顏瞬間增添了些許的柔和之色。溫柔的眸子落在眼前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小人兒身上,輕聲問道。眼睛裡,慢慢的都是溫柔之色,如水一般的柔和,讓人的心底一陣的溫暖。
“哪有?”面前的小人兒仰起小腦袋,輕輕的搖了搖。雖然娘每次看到自己調皮的時候都會皺皺眉,但是他卻並不害怕。因爲,他有最溫柔的孃親呀!基本上,孃親是絕對不會動手的,除非是他真的惹了什麼大麻煩。不過,這一點迄今爲止卻還是沒有出現過的。
因此,當蒼天擎踏着輕輕的步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和諧的畫面。沈輕檸靜靜的站立在窗邊,微風輕輕的吹拂過來,連帶着也輕輕的揚起她的髮絲,溫柔的眼神,脣邊掠過一抹無奈的笑。雖然很淺很淡,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但是蒼天擎還是觀察到了。而她的面前,站着一個四、五歲的小人兒,微微的揚起小腦袋兒,只不過,由於是背對着自己的,所以他無法看到那個小人兒的表情。只是,不用猜,他也能夠想象的到這小人兒此刻會是如何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