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內，出手五千萬的黑貨，一般的買家根本吃不下來。
反過來，能吃下這筆貨的人，也肯定實力驚人，有黑吃黑的能力。
吳明幾人默不作聲，大家必須得承認，牛大達擔心的很有道理。
畢竟，五千萬港幣不是小數目，這麼多錢用來買貨，哪有黑吃黑一分不花的划算。
“大大，實話跟你說，我們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半個月內，儘量將這批貨甩出去，有風險大家一起擔着。”拍了拍牛大達的肩膀，吳明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吧，我可以試試，但是不敢保證沒有風險。”
牛大達臉上帶着憂愁，不情不願的點點頭，拿起電話開始聯繫買家。
“喂，李老闆嗎？我是牛大達，上次給你發貨的那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這裡有一批貨，大概有五千萬左右，李老闆您有沒有胃口？”
“大大，你是不是搞錯了，五十萬我能吃下，五千萬的話，你去找李超人吧！”
掛斷電話，牛大達的臉色有些難看，對着吳明幾人搖了搖頭：“這個李老闆，跟我關係很好，他這個人我放心，可惜沒什麼本錢！”
苦中作樂的笑了笑，牛大達拿起電話，接着聯繫第二家。
“喂，王哥，我是牛大達啊？”
“大大，你王哥進去了，我是你嫂子，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嫂子你好，我沒什麼事，就是找王哥聊聊...”
掛斷電話，牛大達聳了聳肩，開口道：“王哥進去了，這個也不行。”
“繼續，不行就多找幾家。”吳明說出自己的觀點，慫恿牛大達繼續打電話。
牛大達點點頭，快速點下幾個號碼，又聯繫了下一家：“張老闆，最近還好嗎，我是牛大達，想叫您一起發財啊！”
“發什麼財？”
“是這樣的，我搞到一批貨，大買賣，五千萬左右，張哥你有沒有興趣？”
“五千萬？大大，你在開玩笑嗎，我要是有五千萬，還會幹這個......嘟嘟嘟。”
電話中傳來忙音，預示着又沒有成功。
要知道，1983年的港島，十大富豪這個級別，纔有百億左右的資產。
放到下面，億萬富翁加起來，全港島都找不出幾百個。
明面上的大富豪如此，暗地裡的黑道幫派們，差不多也是一樣。
黑道中，一次性能拿出幾千萬的，也就幾個大中型幫會，或者大富豪自己養的人馬，一般人根本沒這個實力。
“有點難辦，畢竟我這個中間商，只是社會的底層，出不了大場面的。許多有錢的大賣家，我只聞其名，不識其人，連個電話都沒有。”
坐在沙發上，牛大達有些泄氣，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
吳明幾人坐在一旁，看着珠寶默默發呆，也沒有想到東西都到手了，出貨居然成了難題。
“大大，你能不能將那些買家，聯合起來一起吃這批貨？”蔣老頭叼着菸捲，對着牛大達問道。
牛大達想也不想，十分乾脆的搖了搖頭，開口道：“這些買家們，彼此之間都是對頭，走路碰到都能打起來。想要聯合他們，港督出面都不一定能行，我就更不用想了。”
三百六十行，同行是冤家。
港島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大家出門在外面混，沒幾個人是透明的。
在這種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環境下，行業中的競爭十分激烈，背後打黑槍是常有的事情。
“開飯了，大家先來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也是不行的。
吳明幾人分坐在餐桌旁，將所有情緒都化爲了食慾，紛紛對着桌上的滷肉下手。
“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咬着豬排骨，王芸熙開口問道。
無人回答，大家默默搖頭，就差把失敗寫在臉上了。
看着衆人的反映，王芸熙停下手中的動作，笑眯眯的說道：“我這裡差不多了，律師正在擬定合同，三天內，一百萬就到手了。”
“王丫頭，弄得不錯嘛！”聽到這樣的消息，吳明幾人也很高興。
畢竟，大家是一個團隊，哪怕王芸熙沒有參加搶劫，可她提供了剛來港島時的花費，這個人情大家也是記得的。
如今珠寶難以脫手，要說沒有低落情緒，那是不可能的。
王芸熙的好消息，來的簡直太及時了，這對衆人也是一種鼓舞。
“王丫頭都成功了，我們這邊也不能讓人看笑話，大家也得加把勁才行。大大，晚上你辛苦一些，看看能不能找幾位你的同行，幫忙介紹幾位大老闆過來，我們可以多給點好處費。”蔣老頭緩緩開口，對着牛大達說道。
自己不認識大老闆，那就只能多幾分風險，讓其他人幫忙介紹了。
牛大達輕輕點頭，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活人總不能讓尿給憋死。
一頓飯吃了半個小時，大家才慢慢散去。
夜幕下的港島，無數彌紅燈閃爍，點綴着整座城市。
吳明幾人一人一罐啤酒，坐在陽臺上看着夜色，聽着牛大達在屋內打電話。
“琦哥，情況就是這樣，小弟手中的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要是肯幫忙的話，好處費當然也不是問題。
什麼，你要十分之一的好處費，這個太高了吧？我這可是五千萬的貨，你給個電話號碼，就要抽走五百萬，我怎麼跟兄弟們交代啊？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讓琦哥幫忙，當然要給茶水錢了。這樣吧，一百萬怎麼樣，就要你聯繫一下，事成後我們分你一百萬。不是吧，你要先拿二十萬，事後在拿八十萬，這樣不好吧？”
一陣討價還價之後，牛大順放下手中的電話，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喜色。
稍許之後，打開一罐啤酒，他也走到了陽臺上，沉聲道：“我聯繫上一個中間商，在黑白兩道，很有面子的那種。這個人叫董琦，我們都叫他琦哥，他手上有大老闆的電話，不過要價很高。”
“董琦要價一百萬，事先給二十萬，事後給八十萬。我們拿得出錢，他就幫忙聯繫，如果我們同意的話，現在就坐車去麻將館找他。”
“一百萬，這個撲街仔，趁火打劫啊！”牛大順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很不甘心的問道：“表哥，非他不可嗎？”
“非他不可，我認識的中間人，就他有這個面子。”牛大達無奈的點點頭，將手中的啤酒狠狠灌了幾口。
沉默，吳明幾人喝着啤酒，看着夜色下的城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形式比人強，牛大達手中沒有那樣的資源，如果想盡快出手的話，就要找這麼一位厲害人物，在中間牽線搭橋才行。
沒有這個董琦，後面還有張琦，劉琦一類的人物出現。
除非大家甘心等下去，不然這個錢一定要出，而且還要眼巴巴的，給對方送到手才行。
“沒得選了，諮詢費是貴了一點，可是不出不行啊！”
蔣老頭緩緩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幽然：“嘿嘿，我們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要是敢耍花腔，怎麼吃下去的，就讓他怎麼吐出來。”
......
......
大陸橋麻將館...
“這個大陸橋麻將館，是個湖北佬開的，在這裡打的很大。平平常常，一局下來也是五百一千，一晚上十幾萬輸贏，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走進大陸橋麻將館，牛大達目光中夾雜着羨慕。
從打牌這樣的小事中，就能看出雙方的差距來。
董琦一把牌的輸贏，就是一名白領，一兩個月的工資。
牛大達幹了十幾年的中間商，基本上一夜之間，就能在這裡輸的傾家蕩產，雙方真的不是一個級別。
吳明與蔣老頭，跟在大大的身後，走在金碧輝煌的麻將館中。
一路上，許多穿着吊帶裝的少女，拖着紅酒穿梭在包廂與人羣中。
在這裡，酒水之類的東西全部免費，只要坐下打牌就是朋友，累了還有三星級的客房可以住。
“可惜這裡只有麻將，要不然，不會比公海上的賭船差。看到沒有，這些送酒的少女，每一個都是處女。身體不純潔的女孩，想在這裡給客人倒酒，那都是不夠資格的。”
一路走，牛大達一路吹噓，好似他在這裡瀟灑過一樣。
吳明微微搖頭，這吹牛逼也是一種習慣，牛大達在這方面是沒救了。
“天二房，就是這裡了。”
在一個門口上，掛着天二兩字的房間前，牛大達停下了腳步。
“咚咚咚...”
敲響包廂的房門，沒過一會的功夫，便有一位少女打開了門戶。
“兩位先生，請問你們找誰？”
“琦哥讓我們來的，我叫大大，這兩位是我的朋友。”
回答問題之後，穿着吊帶裝的少女，微笑着打開了房門。
吳明幾人走進去，打量着裡面的佈局與裝飾，恍然中有種來到郊區中，那些大富豪家裡的感覺。
紅地毯，鑲金邊的傢俱，真皮沙發，酒櫃，八盞燈組成的吊燈。
房間中的一切，都與奢華息息相關。
看上去，三星級的酒店，都難有這樣的檔次，作爲麻將房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