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喊殺聲漸漸隱沒不聞。除了馬蹄子踏在地上的奔跑聲,便只有他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一顆心跳的好急,彷佛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他甚至能聽到心臟每一次的跳動聲,如同沉悶的鼓點一般,一下下的在耳際中迴響着。
前方的地形漸漸凹凸不平起來,有片片的山石不斷出現在視線裡。胯下的戰馬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突突突的肌肉震顫,隔着厚厚的馬鞍都能感受的到。
“?律律――”
一聲長長的嘶鳴響起,阿巴爾只覺得眼前景物旋動,一個身子已是頃刻間被拋了出去。
戰馬終是支撐不住了,前腿一跪,趴到了地上。沒了他在身上的分量,那馬掙扎了幾下,終又頑強的站了起來,往他身邊靠了兩步,卻又轟的一聲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阿巴爾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天青濛濛的,月牙子稀薄的發白,已然是破曉時分了。
近千大軍的奔襲,從早上出發,入夜時趕到。本想打兀蒙部一個措手不及,卻未料到最後竟是這麼一個結局。
被大水沖走的那些人,估計一個也活不下來。自己這邊近百人,如今顯然只剩下他一個了。父親呢?他那邊如何了?有和連的親衛護着,應該能逃的掉…………..
他躺在那兒,腦子裡想到這些,心裡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天兒涼了,呼出的氣息,結成一團一團的霧氣,在眼前飄散開。
“嘖嘖嘖,韃靼第一八都兒,怎麼現在跟條死狗一樣躺在這兒呢?害我在前面等了好久沒等到,唉,真是太沒禮貌了。怎麼你家大人沒告訴過你,讓人久等是很不道德的嗎?”
一個戲謔的聲音忽然響起,伴隨着那話音兒的,還有一片凌亂的馬蹄聲。
霍得翻身而起,阿巴爾霎那間握緊了狼牙棒。循聲看去,目光不由的一縮,隨即胸中升起一片寒意。
是那個漢人!
他暗暗咬牙,眼眸中有火焰騰起。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幹嗎不理我啊?”劉璋笑吟吟的坐在火雲駒上,滿面春風,如同老朋友間的問候。
身邊一騎上,安琪兒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隨即卻又恢復冰冷,寒着一張俏臉不發一言。
兩人身後,約有四五十兀蒙部的戰士,看向他的目光中,神情複雜。他們朝夕相處了十餘年,卻未想到,會有一日,竟要刀兵相見。
“漢狗!你想怎樣?”
嗓子中嗬嗬了幾聲,阿巴爾握着狼牙棒的手捏的發白,恨聲喝道。
“我想怎樣?嘖嘖,阿巴爾兄弟,你這話問的可是奇怪了。好像是你背叛了兀蒙老爹,背叛了你這些兄弟。也是你勾連兀蒙老爹的宿敵扎布爾?還是你,連夜帶着好多人馬來襲擊咱們。可是現在,你居然問我想怎樣?唉,不負責任,太不負責任了哈。好歹你也是個男兒,敢有點擔當嗎?”劉璋連連搖頭,嘴角掛着一絲哂笑,歪頭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