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水壺

週日,在江爸江媽的連環炮轟下,江染竟然還是一覺睡到了十點鐘。

江染從臥室出來一直到進洗手間,江媽全程嚴肅臉,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江染像只過街老鼠,飛快溜進廁所,然後嘭地關上門,才舒了一口氣。

吃過午飯,江染正抱着平板看電影,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江染拿過一看,是蘇青青。

江染接起來,裡面傳來蘇青青的聲音:“小染染,在幹嘛呢,出來玩啊!”那邊有些嘈雜,江染能想象到蘇青青大概是扯着嗓子在和她說話。

“你在哪呢?”江染邊把視頻暫停邊問。

“我們在芳華。”

芳華是市中心一家KTV。

“還有誰?”

“還有高航和馬紅袍他們,幾個十四班的同學,你都認識的。來麼?”

“好呀,我過會去。”

“好嘞!等你哦!”

“嗯,掛啦。”

“誒別,等等!”

“什麼?”

“把作業帶來。”蘇青青奸笑道。

把作業帶來...這纔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江染掛了電話,然後把視頻關掉,起身去換衣服。

江染到的時候已經兩點半了。她找到蘇青青留言的包廂,裡面正在唱“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地剝開我的心...”明顯沒一個音在調上,江染笑了一聲,正要推門,包間的門突然從裡面打開,江染頓時失了重心往前傾倒,直撞到那人懷裡。

“喲,一來就投懷送抱?”耳邊響起沈遇痞痞的聲音。

江染從他懷裡掙出來,臉早就紅了,倒還是羞怯怯地問了句:“你怎麼在這?”

“班級聚會我爲什麼不能來?”

“哦。”

“進去吧,都在等你呢。”沈遇嘴角始終掛着奇怪的笑容,江染卻不以爲意。

聞言,沈遇已經讓開了位置,江染走進去,歌曲還在繼續,江染看到馬紅袍拿着麥克風,一臉深情的樣子,頓時有點想笑。其他還有五六個同學坐在邊上玩遊戲,還沒注意到她。

“小染染,你來啦!”蘇青青率先看見她,忙迎上來,“作業帶來了嗎?”

不知爲何,江染有種當頭一棒的感覺,她想起剛剛沈遇的話——都在等你呢。

都在等你的作業呢...

江染的作業今天註定有去無回了,一行人爲此感恩帶謝地,令江染哭笑不得。

十一月中旬,天黑得漸漸早了,江染還必須趕回家吃晚飯,不然爸爸鐵定不高興,所以她和大夥告了別,提前出來了。

這會兒夕陽映滿大地,散發出橘紅色的柔光,把人影拉得長長的。江染低頭欣賞自己的影子,發現另一個陰影正向她靠近。

江染轉過頭時,正看見沈遇披着滿身霞光朝她走來。

剛剛在KTV燈光比較暗還沒注意到,沈遇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的長袖襯衫,下面是一條卡其色的休閒褲,這讓看慣了他穿黑色的江染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直挺着身子,面帶笑容。江染承認,這個時候的他,似乎還有點帥。

江染的目光隨着來人的靠近漸漸上移,夕陽的光輝斜照在他臉上,把他的臉龐勾勒得棱角分明。江染不自主摒住呼吸,靜靜地等着他開口。

“一起走吧。”他說。

江染乖巧的點點頭,兩人一同走進餘暉裡。

“你,不高興嗎?”江染走在沈遇左邊,小聲問道。

“嗯?”沈遇愣了一下才迴應她。

“我看你一路也不說話,心情好像不好的樣子。”

其實在KTV的時候江染就注意到了。沈遇一個人坐在邊上,安靜地喝着飲料,不唱歌也不玩遊戲,好像周圍的人都跟他沒關係似的。這完全不是他的作風。今天,是怎麼了?

“哦,是不太好。”

江染沒想到他竟然會承認,霎時有些擔心,於是停下腳步,就這樣看着他。

沈遇見她一臉非要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倔強表情,突然笑起來。

“你怎麼了?”江染不解,剛剛還愁眉苦臉的人,現在又笑了?

沈遇“咳咳”兩聲,止住笑:“放心,一些小事。”然後摸摸江染的頭,示意她不要擔心。隨後卻突然發力,大手抓在江染的頭頂,嚇了小姑娘一跳:“你幹嘛?”

“走裡面。”說着,作勢要把她往裡拎去,於是江染跟着頭上的大掌,挪到了沈遇右邊,馬路內側。

發覺他的目的,江染感覺心底暖暖的。

離小區大概還有十五分鐘路程,一路上氣壓不是很高,江染思忖片刻,決心幫徐默朝哄哄身旁的大男孩。

“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我前兩天看的,特別好笑。”

沈遇眉眼一挑,示意她說下去。

江染清清嗓子,作勢要開始,結果突然捂住嘴巴自己笑起來。

旁邊的沈遇滿臉尷尬,換上一副看智障的表情。

緩了好一會,江染終於整理好表情,說道:“從前有一對小情侶,他們身高差特別多,但是很恩愛。有一天,女孩穿着紅色的羽絨服,整個人看着有些臃腫,但是特別可愛,她就和他男朋友一起去操場上散步。這個時候呢,上課鈴聲響了,他們兩還沒回去。於是教導主任看見了就在喇叭裡喊:‘那個提着紅水壺的男同學,快回去上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說完,江染爆笑起來,全然不顧一旁聽衆的反應。

看着她笑得前仰後合,沈遇倒也給面子,抿嘴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好笑吧!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江染忍着眼淚說道。

沈遇倒是擡手摸了一下鼻子,然後另一隻手放在江染頭頂上,笑着說:“這麼好笑麼,小水壺?”

江染下意識擡頭看他,沈遇薄脣微鉤,彎彎的眸子裡面彷彿有波濤在跳舞,他剛剛的聲音,也夾雜了些...??江染想不真切,但等到她側頭看到地上的影子時,有些怪怪的。

好像...咦?

NO!!

江染的在心裡怒喊。因爲她這才意識到,她今天穿的是紅色!而且,他們的影子....那身高差....

她不敢再擡頭看沈遇的表情。如果有地縫,江染想立馬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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