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暈了其實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可以做很多夢,隨着自己的心意,在21世紀過正常人過的生活,至少不必擔心因爲說錯一句話而被人掌嘴。
迷迷糊糊的,我感覺到自己在發燒,但是意識已經開始漸漸清晰,我沒撞死,只是現在腦袋痛得不得了,還包着紗布,我躺在牀上不想動,我也不想找綠意,我不知道見到她我該說什麼,或者什麼也不說,但是我知道,像那天那樣的事,今後還會繼續發生,我如果不能逃避,也不想死,那麼就只有讓自己接受。
蜉蝣朝生暮死,尚且偷生,我又何必求死?很多東西,都只是當事人自己的執着,很不幸的,我現在就是這樣的人。
小胖子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跑過來看我,他來時,我還躺在牀上努力的說服自己,雖然我知道過程會很漫長,但要活着,就沒有辦法。
我是個男人,至少我心理上是,所以我潛意識裡會去保護綠意,去保護小胖子,但實際上在這個封建社會裡,我連自己都顧不了,又何談保護別人。
小胖子哭得很厲害,眼睛紅紅腫腫的,他笨拙的爬上牀,也不管我身上的傷是不是會痛,笨重的小身體巴在我身上就是不肯下來,他一邊哭一邊說話,他本來話就說不太好,加上現在哭着,我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最後他哭累了,爬在我懷裡睡着了。
我不能把他放下來,怕弄醒他,就這麼由着他在我懷裡睡着,自己也保持着那個很奇怪的姿勢,渾身痠麻得難受。我沒結過婚,也沒帶過孩子,不知道怎麼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和孩子溝通,看來以後要學的真的很多。
也許是出於對小胖子沒了孃的憐惜,我潛意識的就想對他好,我看了看懷裡睡得很熟的孩子,安心的笑了笑。不管將來如何,至少我在一天,就對他好一天,就當是彌補我奪了他孃親的身體欠他的愛。
小胖子睡覺,我又開始想事情。
離開這裡,幾乎是每本小說裡主人公最開始都會做的一件事,現在我也在想。但我不會輕易離開這裡,也不可能輕易離開得了。
照上次楚徹在牢房對我做的,我大概猜到一點,楚徹可能也是真心喜歡上了向芸晚,不然那天在牢房裡,小胖子不可能出現在那裡,並且依照楚徹的性格,下人犯了錯,不可能斥責兩句就算了,他想挽留向芸晚,但他的自尊和驕傲讓他開不了口,他作爲皇家的人,不能也不該喜歡上向芸晚,所以說他理智上和情感上正在做鬥爭,不過要成大事,就不能太過看重兒女私情,不僅影響了他的判斷,更可能因此讓自己受制於人。
當我正在思考這些可輕可重的問題時,綠意從外面回來了,她臉色很不好看,見小胖子睡在我身上,就要伸手把小胖子抱走,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皺着眉頭低聲說:“小姐,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昨天頭又受傷了,世子睡覺不安穩,小心你的傷口又裂了。”
我故作若無其事的笑笑說:“這孩子睡得死沉死沉的,還真壓得我難受。”
綠意抱起小胖子,可能想說什麼,但是又什麼也沒說,將小胖子放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又拿了薄被替他蓋好,綠意做慣了這些事,動作應該很快的,可她今天做得很慢,很明顯她是有事情瞞着我,不想讓我知道,但是她又知道,事情終究瞞不住。說還是不說,讓她很爲難,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我拿個枕頭靠在牀頭,勉強撐坐起半個身子,我問她:“綠意有什麼事嗎?”
綠意沒想到我主動問她,臉色更加的難看,猶豫了再三,她終於低下頭很小聲的說:“王爺吩咐,小姐醒後,去楚蘭館••••••值夜。”
楚蘭館,楚徹是什麼低俗的惡趣味,喜歡那個叫蘭什麼的側妃也不用這麼俗的用姓氏來命名寢宮吧。
我正在憤憤,結果綠意以爲我想不開,連忙找話來勸我說:“小姐,王爺心裡其實是有你,昨天你受傷了,王爺還讓府裡大夫來給小姐看病,其實王爺對小姐是有感情的,只要小姐服個軟,王爺一定會回到小姐身邊的。”
我實在不忍心打碎綠意的好夢,但我已經不是那個向芸晚了,我苦笑一下,說:“綠意,難道你忘記了嗎?我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王爺吩咐下來的事,我會照做的。”
綠意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她聲音有點乾的說:“小姐,綠意怕你••••••會受不了的。”
如果是以前的向芸晚,這種事也許她真的做不下來,但我不是向芸晚,就人權這個事來說,我的確無法接受他們不把人命當回事,但其他很多事情,我想我應該可以應付自如的,畢竟我是在現代生活了二十七年的人,現代很多東西,尤其是對歷史的總結,在這裡一定能排上點用場的,我雖然對歷史瞭解得不多,但歷史上著名的戰役和人物的光榮事蹟我還是有些印象的,總之到時候隨機應變。
申時三刻,有公公過來接走了小胖子,我也打算起來梳洗,不過僅僅是梳頭髮這一件事就已經讓我大爲頭痛,我在現代是個男人,男人大多是短頭髮,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不會梳頭髮,拿着把梳子乾着急。
好在向芸晚以前是千金大小姐,不會自己梳頭髮也不稀奇,綠意見我一臉焦急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偷笑,主動說來替我梳,還說以前我的頭髮都是她替我梳的,我總算找到救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收拾停當,以前的衣服不能穿了,我換上的是王府丫環統一穿的那種衣服,顏色不拘,質料也還好,不至於很粗糙,額頭上的紗布,我細細想了一下,還是把它拆了,綠意不肯,我說了一大堆道理之後,她啞然的看着我說:“小姐••••••你真的是小姐嗎?”
我朝她眨了下眼睛:“你覺得呢?”
綠意很是困惑的看我,可能覺得以前向芸晚不會懂這麼多道理,又或者覺得太不可思議,直到我走時,綠意都還沒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