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甲蟲,號稱無物不噬,即使身如堅石的銅甲屍,也難擋萬隻聖甲蟲的吞噬。
黑壓壓的聖甲蟲,封住了姜億康能逃走的所有道路,甚至地上,也被鑽入地下聖甲蟲封堵。
伽阿法老笑呵呵地看着,等待着姜億康被吞噬得乾乾淨淨的場景出現。
可是,當聖甲蟲飛近姜億康身前三尺的時候,突然全部停住了,不再前進。
“快去吃了東方殭屍。”伽阿法老再次叫道。
可是,聖甲蟲向前挪動了幾分,卻再次停住了,彷彿前方有什麼讓聖甲蟲恐懼的東西。
伽阿法老透過密密麻麻的蟲雲,看到被圍在其中的姜億康手中不時何時多了一柱香,這柱香已被點燃,在姜億康身前形成一層淡淡的煙雲,而聖甲蟲彷彿懼怕這些煙雲一樣,徘徊在煙雲外不敢前進。
伽阿法老眼中現出驚訝的神情,不過卻一閃而逝:“避蟲香?沒想到你一個東方殭屍的手中能有這個東西。”
“伽阿法老,這怎麼辦?”已走到伽阿法老身後一個木乃伊將軍不無焦慮地說道。
伽阿法老輕蔑地說道:“哼,沒什麼大不了,避蟲香僅僅有避蟲的功效,而且需要死力激發,我就用聖甲蟲圍住他,看看東方殭屍的死力能堅持多長時間,到時候他死力耗盡,就是凡人一個,那不手到擒來。”
木乃伊將軍說道:“他逃走怎麼辦?”
伽阿法老說道:“他不敢動,他一動避蟲香菸雲就會分散,聖甲蟲就可趁虛而入了。我命聖甲蟲合攏成卵,把他包裹起來,讓他上天無路,入土無門。”
伽阿法老手一揮,萬餘聖甲蟲嗡嗡作響,瞬間合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卵,嚴嚴實實地把姜億康包裹在裡面。
黑卵之中,姜億康手持避蟲香,身子縮在避蟲香散發出的煙霧之內,雖然暫時安全了,可是正如伽阿法老所說,驅動避蟲香需要將死力源源不斷地注入避蟲香內,而且避蟲香也是一件消耗品,不斷燃燒下越來越短。
不論避蟲香還是死力,自己都耗不起。兩者中其中一個耗盡,自己也會暴露在聖甲蟲下,那可真是死無全屍了,不但是無全屍,怕是連一點渣子也剩不下。
姜億康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伽阿金字塔內,竟然遇到了自己千餘年來最爲兇險的一幕。
“該死的,若不是上次大天劫身受重傷,全身法寶也全部毀於一旦,小小的聖甲蟲怎能奈我何。可嘆啊,可氣啊,可恨啊。”
姜億康心中懊惱,卻一時也沒停下思量逃脫的辦法。
姜億康身子一點一點的挪動,向金字塔門口處轉移,一旦到了金字塔外,熬到了白天,聖甲蟲在太陽照耀下,行動就會變得遲緩,自己逃走有望了。
可是,姜億康自己身體一動,避蟲香霧就飛散開來,無法將自己的身體全部包攏,立即有聖甲蟲趁虛上前撕咬。
姜億康連忙躲閃,可是躲避時動作一大,避蟲香霧飛散地更快,身體更多部分暴露在避蟲香霧外,引得更多的聖甲蟲前來。
姜億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將身體藏匿在避蟲香中,不過,身上的衣服卻被聖甲蟲叮了幾口,破了一個個大窟窿。
這個辦法不行,姜億康嘗試着沉入地上,誰想到,自己腳下的地下,藏着無數的聖甲蟲,而且避蟲香霧不能滲入地下,自己腳剛剛入地,立即被聖甲蟲攻擊,不得不再次返回地面。只不過,沉入地下前是穿着鞋的,再次回來卻成了光着腳的了。
雖然古語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可是,姜億康也沒發現自己光着腳後多了什麼好主意。
各種各樣的辦法在姜億康腦中不斷地穿梭,可是眼見着避蟲香一點一點地變短,卻沒有一個辦法有效。
姜億康心中罵道:“該死的,這個伽阿怎麼能有這麼多的聖甲蟲。這不科學,絕對不科學。”
可是又想到:“對了,據說聖甲蟲是法老死後怨念所化,死時怨氣越多,產生的聖甲蟲也就越多。這個伽阿是埃及第一世最後一名法老,被他人改朝換代,應當是死於非命,他死後的怨氣自然比別人多,這就可能是伽阿聖甲蟲多的原因吧。這樣看來,伽阿法老擁有的聖甲蟲,還是科學的。”
姜億康嘆了一口氣,心道:“現在想明白了這個原因有什麼用,可憐我自從天劫後,這幾年好不容易聚攢死氣,就這麼一點一點浪費了。死氣!死氣!本來到埃及是想多吸收些死氣療傷的,沒想到死氣沒撈着多少,反而把家底賠進去了。”
“該死的聖甲蟲,該死。”
姜億康心中焦急,嘴中正嘟嚕時,突然眼中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卻一時又抓不住。
姜億康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來,順着剛纔的思路慢慢回想:聖甲蟲,怨氣,伽阿法老,療傷……
怨氣,療傷。
“對啊!”
姜億康突然想到了這一點,興奮地他幾乎要跳了起來。
殭屍本來就是以天地間死怨之氣爲食,死氣、怨氣是殭屍最好的大補之物,這些聖甲蟲雖然成精,但是實質上是怨氣所化,要是能將聖甲蟲返樸歸真,打回原形,那不就是一個個大補丸了,吸收了這麼多的聖甲蟲,我的傷勢怎麼也會回覆一二吧。
姜億康興奮地嚥了一口口水,此時再看向剛纔要命的聖甲蟲,不啻於看見了一個個烹飪精良、色香味俱全的鮑魚了。
若不是姜億康被人逼到絕路,也絕想不到這個辦法。這個辦法雖說聽起來不錯,但是卻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如此大膽,敢以聖甲蟲爲食的人。
正如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樣,雖說現在的人都知道螃蟹肉美,但是想當初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知是餓到了何種程度,纔敢拿這些攻擊性極強、防禦性極佳的小蟲子下口。而在吃的過程中,不知被螃蟹夾了多少下,又被尖銳的蟹殼劃破了多少次嘴。
而姜億康此時的處境,真如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般無二。
難雖難,好在有了明路。
有了路就有希望,總比困在原處不知從何處落足的好。
問題是,該如何入口?
姜億康絕對是實幹家,拋開怎麼吃的問題,先做的,是抓一個聖甲蟲過來研究研究。
要想抓聖甲蟲,就要先散開避蟲香霧,有了剛纔的經驗,姜億康知道,自己的動作絕不能大,想到這兒,姜億康將避蟲香換到左手,右手伸出兩個手指,慢慢地伸向避蟲香霧外。
手指一伸出避蟲香霧,本來凝固成一個整體的聖甲蟲巨卵一動,離姜億康手指最近的地方,立即飛出了兩隻聖甲蟲,直奔姜億康的手指咬去。
姜億康急忙一擡手,手指一夾,夾向其中一隻聖甲蟲。可是,姜億康這麼一動,避蟲香霧有了波動,有些飛散的趨勢,整個聖甲蟲巨卵一陣騷動,立即有一擁而上的趨勢。
嚇得姜億康急忙縮回手,停止了動作。
而萬餘隻聖甲蟲也在騷動片刻後恢復了平靜,剛開始飛出的兩隻聖甲蟲盤旋了一陣子,再次飛回去,“鑲嵌”在聖甲蟲巨卵上。
見到聖甲蟲巨卵的騷動,外面伽阿法老一聲冷笑,“我還以爲東方殭屍多麼高的道行,原來不過如此,纔剛過去這麼一會兒,死力就不繼了。”
“那當然,伽阿法老無可匹敵,這個東方殭屍在伽阿法老手下,根本不值一提,也只是達胡被他嚇破了膽,纔將這個東方殭屍形容得可怕。”伽阿法老身後的木乃伊將軍見伽阿法老心情大好,急忙運用起了阿諛奉承大法和詆譭同僚神功。
聖甲蟲巨卵內,姜億康嘗試了無數次,卻一次也沒有成功,每次飛出的聖甲蟲最少是兩隻,姜億康想抓住其中一隻,必然被其餘的咬到,而想躲開不被咬到,卻又難以保證避蟲香霧不散開。
姜億康焦急不已,最後一狠心,再一次伸出兩根手指引來了兩隻聖甲蟲後,伸手就夾住了一隻,對另外一隻視若不見。
第一隻聖甲蟲雖然抓到,但是第二隻聖甲蟲也結結實實地咬住了姜億康的手背。姜億康雖然身堅似鐵,可是一被聖甲蟲咬住,卻感覺手背上的一塊肉被撕裂離體而去,靈魂之中產生了一股巨痛。
姜億康急忙一縮手,第二隻聖甲蟲不敢進入避蟲香霧,可是口中咬着姜億康的手,怎麼輕易放口,雙翅狂振,向後撕扯,姜億康感覺手背一陣肉痛,手縮回避蟲香霧時,手上的肉已被聖甲蟲咬下一塊,聖甲蟲兩隻獠牙大嚼了幾下,將口中之物咽時肚中,像是吃到了美味一般,聖甲蟲盤旋在避蟲香霧外,看向姜億康,如同盯着一個大塊奶酪一般,不肯離去。
姜億康擡手一看,就見手背上一個小指大小的傷口,血肉都被撕裂。
“臭蟲子,我還沒吃你,你竟然咬起我來了,你等着,一會兒就讓你進我的肚子。”姜億康低下頭,仔細研究起手中的聖甲蟲來。而手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
聖甲蟲被抓進避蟲香霧內,焦躁不已,不停地掙扎,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姜億康鋼抓一般的手。
“這個小東西,該怎麼吃呢?直接吃?煮了吃?沾醬吃?先將就着直接吃吧。”
姜億康一張嘴,一口咬住聖甲蟲,就聽“鐺”的一聲響,如同兩個鐵塊敲擊的聲音。
“太硬,太硬了,根本咬不動。”
難道真要煮熟了再吃?
姜億康抓着聖甲蟲,想了各種主意,像什麼剝皮、去殼、腳跺、拳打、死氣薰,可是沒起任何作用,如同抓着一個刺蝟一樣,不如該如何下嘴。
“該死的東西。”姜億康氣極了,體內的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死氣越來越少了,幾乎到了枯竭的邊緣。
我就不信吃不了你,先把你砸碎了,看能不能下肚。
姜億康一擡手,將避蟲香插在脖頸領子裡,左手抓住了聖甲蟲,右手握拳,一拳打向聖甲蟲。
“鐺。”姜億康的拳頭硬如鐵錘,可是,砸到聖甲蟲身上,如同擊在鐵板了一板。
“鐺。鐺。鐺。”
連擊了數下,聖甲蟲卻絲毫未損。
“好你個小蟲子,你殭屍爺爺號稱天下第一硬,我不信還砸不死你。”姜億康身爲高貴的銅甲屍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他狂叫一聲,身子猛得漲高了三尺,胳膊、腿都粗了一圈,全身筋肉盤錯,同時,大嘴一張,獠牙伸出嘴外,牙尖閃着寒光,雙目瞳孔泛出紫光,顯得無比的妖異。變身之後,姜億康全身的的氣勢猛增了一倍。
更誇張的是,姜億康的背後胛骨之處,突然鼓起兩處凸起,這兩處凸起破衣而出,瞬間漲大了七尺長短,再仔細去看,赫然是兩個由白骨形成的翅膀,這正是飛僵一族纔有的骨翅。
只不過,這兩隻骨翅傷痕累累,其中一支更是折斷開來,翅尖耷拉到了地上。
雖然如此,骨翅一出,姜億康全身的氣勢再次漲了一倍。
這正是姜億康的實際形象,飛僵一族的終極變身。
姜億康身子變高變大,已然出了避蟲香霧保護範圍,整個聖甲蟲巨卵嗡嗡作響,立即要衝向姜億康。
姜億康全身死氣一衝,避蟲香頭爆燃,避蟲香猛烈燃燒起來,避蟲香霧的範圍擴大了一倍,再次將如馬里奧吃了蘑菇變大了的姜億康籠罩在避蟲香霧之下。
避蟲香霧驅趕着聖甲蟲改進爲退,聖甲蟲嗡嗡作響之下,反而後退了三尺了距離,讓整個聖甲蟲卵再次變大了。
聖甲蟲卵外,伽阿法老等人一驚,立即站起來注視着聖甲蟲。只是聖甲蟲包裹極密,伽阿等人根本看不到其中的情形。
姜億康右拳再出,不斷敲擊在左手的聖甲蟲上:“我讓你硬,到底看看是你硬還是我硬,去死,去死……”鐵拳落下,一拳就將聖甲蟲身上砸出一個窩,兩拳將聖甲蟲砸平,三拳將聖甲蟲砸成了一個“平底鍋”。
“這會還跟我硬,老子銅甲屍,就沒記得誰敢跟我比硬。”姜億康把拍成平底鍋的聖甲蟲向地下一扔,得意道。
可是下一刻,他就呆若木雞了,撓了撓頭道:“呀,光顧着爽了,把吃聖甲蟲的事忘了,聖甲蟲砸扁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姜億康恢復了人形,骨翅回收回體內,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聖甲蟲平底鍋,仔細看了看,張口就咬。
“鐺。”又是金屬相撞的聲音。
姜億康垂頭喪氣說道:“奶奶的,砸扁了還這麼硬,讓我怎麼吃。這下賠了,賠了,剛纔變身又花費了不少死氣,我可憐的死氣更少了。”
恢復人形後,避蟲香霧再次縮小回了原來的大小,而聖甲蟲卵也隨之縮小到了剛纔的大小。
伽阿法老等人,見聖甲蟲再次恢復了平靜,放下心來:“哼,我看那個東方殭屍折騰不了多久了,剛纔應當是回光反照,你們打起精神,準備給東方殭屍收屍。”
“是。”木乃伊們同聲答應,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面臨死境,姜億康反而徹底放鬆下來,盤膝坐在地上,神色平靜,只不過眼神中卻有些許黯然。
“沒想到我姜億康叱吒了千年,卻死在這裡。”
“咦,不對,我一千多年前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千多年算是我白活的,嗯,就是這樣,我已經撿了大便宜了,今天就算了再死一次也值了。”
“就算今天不死,下次天劫來的時候,也一樣會死。該死的天劫,這麼變態。還有這個聖甲蟲,也這麼變態。”
“我怎麼就沒養幾個這個的小蟲子,不對,我也養了,我的屍蟲一樣是死氣所化……”
“對了,屍蟲!你有蟲子我也有蟲子,難道我不能以蟲制蟲!”姜億康眼睛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