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蒼白變得黯淡了,隨着五感一感一感漸漸喪失,老左突然進入了一個黑暗中!什麼也沒有的黑暗!
這黑暗,不同於黑夜也不同於山洞,那些都是自然,這個是無盡的,沒有聲音,沒有亮光,沒有氣味,沒有感知,這是絕望的黑暗,沉浸在這其中,不由得會急躁,會憤恨,會發瘋,會把這一輩子最倒黴最悔恨最難過的事情都想起來!因爲沒有死,因爲怕在這黑暗中永生!
這就是生命的顛倒,在光明的世界裡,人們怕死,在黑暗和絕望中,人們怕活着!
老左暗叫自己:左軍停啊左軍停!要沉住氣,這一輩子經歷的黑暗還少麼?壓住了氣息,慢慢的靜下心來!
他今年九十五歲,如果真的按一個老人的生命來說,這是風燭殘年,沒有指望了,知天命而安享,這不是難過,是一種幸福,因爲這一輩子快解脫了,不在遭受這一世的苦難!那個心態是平和的!
可是左軍停不一樣,我爲什麼總稱呼他老左呢?因爲他將近一百歲了,他和馬珍珍和燕櫻的那種糾結,是不應該出現的,但是的確就出現了,爲什麼?因爲他不會老,他的心也沒有老,只是成熟了而已!他每個年代接觸的羣體都是青年人,都是和他一樣二十幾歲的人,這就讓老左沒有老,而是在反覆的磨練着!一批批的人蒼老死去,一批批的人長大成人,他承受了那無名的痛苦,無盡的絕望,即使在五彩繽紛的世界裡,也曾經和這個黑暗一樣讓人絕望!
所以,他靜下心來,沉浸在這黑暗之中!
胸口一陣火熱,光出現了,那佛偈從他的胸口脫離出來,漂浮在他的面前,金光閃閃,正氣浩然!魔之佛心,佛之魔心。
老左看着佛偈,它在面前亮的溫暖,可是四周都是黑暗,還是那麼黑暗,它可以照亮自己,但是卻照亮不了這黑暗,這黑暗源自心裡,那麼的不見底!
突然他想起來一件事,自己似乎還有一個感覺——直覺!
直覺也是殭屍最特殊的地方,直覺可以促進機變,老左的直覺好於別人幾千倍!他怎麼能給忘了呢?
可是這直覺是從哪裡發出來的呢?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回答:心源之力就是直覺的源頭和力量!
這聲音是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了,老左感覺到,似乎是隔絕着一個時空似得——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個感覺,本能的反應吧!不管怎樣,既然有這個訊息,那就比沒有強——心源之力猶如滾滾海潮,迸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老左這一次也是完全豁了出去,心源之力本來衰竭了,現在他不顧一切了,把殭屍的精血全都向心臟輸送,變成心源之力——搏命的事情,那就放開手腳!
第六感——直覺很快就顯現出來力量,龐大的力量!他對這個力量並非陌生,因爲直覺也是他多次感受過的,所以可以控制!
一瞬間,他就覺得在頭頂上方似乎有一個很小很小很小很小,小得幾乎看不見得,只能靠自己去感知的一個亮點!他知道這可能是這個黑暗的出口,即使是那一絲微末的希望,他也渴望着——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如果死了,死鬥,蝶舞,七叔,落月……這些人都會跟着直接或者間接的死亡,所以,他必須活着,哪怕是爲了別人!拼命催動直覺,去追尋這個亮點!
不知延伸了多遠,到達不了那個地方,但是老左不放棄,這時間擦身而過,黑暗黑暗擦身而過,一天了?一年了?十年了?他不怕,那個亮點漸漸的大了起來!
真不知過了多久,總覺得,這個直覺最後只剩下自己的堅韌。
那個亮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老左只覺得自己經歷了萬年之久,馬珍珍,燕櫻,天月,大家……是不是都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是不是滄海桑田,變換了人間!自己前一陣的經歷是不是都變成了塵埃和回憶?難道自己討厭原來的世界,才這麼堅持着,要到達一個新天地?
直覺一下衝到了那個巨大的光源跟前,果然是一個出口,把直覺伸出去,這個世界突然變得明亮了!
老左站起身來,直覺就這麼掃視着四方,現在的他不用眼睛看,因爲在他的視野裡,在沒有死角,他能感受到周圍了!
他返現自己站在一個明亮的地方,但是,這個地方並不是人間,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一片的符號在空中移動着,這些符號看着很熟悉——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一把飛飄得樹葉上的那些符號,可是這裡比那裡多得多,任意流動着!
這裡很亮,清澈見底的亮,可是沒有底!他站在兩個字符上,任由它們飄逸,往下看,依舊是清澈的空間,看不到多遠,往前看,往後看,往上看!全都是這樣的!
“這是哪裡呢?”老左迷惘的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和黑暗之中差不多,自己一個人在符號中飄蕩,還是沒有希望的沒落着——他很難過的坐了下來:“這是什麼命運?這是什麼?”
對面有人說話:“什麼命運?你一個不在造化之內的殭屍也要靠命運才能生存麼?”
老左一看,對面有一個人,很高很瘦,離得很遠,大約有幾千裡,看不清楚臉:“你是誰?這是哪裡?這是怎麼回事?”他快瘋了!
那人回答:“我就是你,沒什麼事,這裡是迷離——一個心的境界!你自己要求自己堅持,才能得到答案,你忘記了麼?”
“什麼答案,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我?那我是誰?”
那人仰天大笑:“我,你,都是我,你是爲了什麼?爲了我的夢缺失的一個段落,你是那個段落的投影!”他伸手一招,天空中所有的符號全都席捲而起,向左軍停飛過去!這一個空間怎麼也有個幾億億的符號,象潑水一樣,下來,全都灌進了他的腦子!
這個空間立刻乾淨了,變得完全的虛空起來,他就那麼虛立在半空,看着對面,這符號灌進了腦子,直覺好了很多很多!立刻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只是看了一眼,老左驚恐莫名——那裡站着一個男人,卻真的就是自己!
那個人看着他,面色平和:“你還沒有附體的能力,就別回來了,帶走了神符,也不枉你向前追溯這十萬年啊,走吧!”
就這麼莫名其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倒退了出去,冷風習習,那個巨大的黑洞入口出現了!
難道還是那個無盡的黑暗,要回去麼?自己追溯了十萬年——那麼再回去的時候,豈不是過了二十萬年?
就這麼帶着疑慮跌落下去,黑暗和光明就這麼神奇,黑暗中的一點光明是那麼顯眼,但是光明裡的黑暗就很渺茫,從黑暗進入光明就是那麼慢慢的亮起來,可是從光明進入黑暗就是一下子黑下去!
這個聲音還是那個聲若洪鐘的梵文:“喂,你睜開眼吧,樹葉都已經落地了,你難道沒有破解麼?”
樹葉?破解?老左睜開眼,發現還是站在那裡,面對着那個巨人!一時間,不由發自內心的說:“難爲你等了我二十萬年啊!”
紅花巨人:“我這裡沒有腦白金不能給你補腦了——你怎麼了你?什麼十萬年?大白天做夢吧,你就傻乎乎的站在這裡有十秒鐘而已!”
十秒?十萬年?老左暗自羞愧——第一個感懷的人居然是馬珍珍,看來自己無藥可救了!他想起來那樹葉上的字——恩,怎麼會是字,是符號,但是現在老左忽然覺得那就是字,那就是自己認識的字!
這些樹葉上的符號組合好翻譯過來是這麼個意思:這不是五行之神,但是這是我找來的傢伙,同樣能夠創造五行!這個巨人是木之本源的化身,在他身上留有心意鎖,秘訣如下——“後面是一段咒語,老左過目不忘,記住了,在他記住的一剎那,那些散落的樹葉,突然變黃枯萎,化成了塵埃!
老左擡頭:“這上面寫着,你是,木之本源!能和五行之神之一的木神一樣,創造五行規律!”
那巨人渾身戰抖,體似篩糠:“你,你,你真的認識這些符號!”
那巨人神色激動,顯然是很難接受,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的軟禁就要破關而出了,怎麼能不高興呢?老左微笑着,心中卻有一絲悵然,這一瞬間,自己真的經歷了二十萬年!現在的自己是二十萬年後的自己,可是這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這時空還是這個時空!自己呢?變強了很多,因爲,他見到這個巨人時,那股威壓使自己非常的無奈和恐慌,但是現在,他很淡定!這一個往生穿越,他的心源之力推動着直覺走過了漫長的距離,得到了大幅度提高,對這個巨人已經沒有了什麼恐懼感!再有就是這些個字符,塞在自己腦子裡,會產生一個資料庫!什麼資料庫?他說不清楚,但是那是力量,一股創造的力量——來自那個迷離的清澈世界!
老左:“是啊,這第一關,我是過了,下一關開始吧!”
巨人看看他,如果不是解開了符號,那怎麼知道自己是木之本源,這個秘密只有自己那四個兄弟和那個死對頭知道,這人肯定是認識,自己就要自由了,不由害怕起來:“你——不用休息一下麼?”
老左搖頭:“我晚上還有約會,必須要保證效率哦,開始吧!”
巨人看看他:“好,那麼看這個!”他隨手扔出了一個光團,向天上拋去,那個光團好似被團在一起的紗一樣,升到高空,慢慢打開,漸漸的漸進的,形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好美麗的畫,老左讚歎——簡直是神一般的傑作,這要是拋出光團的是個穿泳裝的長腿細腰志玲般的大美女(老左:這是作者的愛好),那就完美了,可惜,世事無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