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是好,但是這趟路程遠遠沒有估計到會這麼遠,一天的勞累使他不願再徒步行走,便在河邊找了一處地方休息,想等天亮再搭上經過的渡船回村。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一覺醒來竟發現自己掉入一個樹洞中,不明所以的他只能選擇從樹洞中爬出來,但是之前的幾場暴雨使洞壁過於溼滑,怎麼都借不上力,這時他發現身後有一條通道。
人都有獵奇的心理,他也是如此,便鬼使神差地走入了這條黑乎乎的通道。
通道又黑又長,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盡頭才發現又有一個樹洞。這個樹洞很乾燥,而且比較低,雙手一攀就能爬上去。等他從樹洞中出來,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讓他大爲吃驚,竟然有無數深根葉茂的桂樹和濃郁飄香的桂花。
和我、潤子的第一反應一樣,就像是弼馬溫進了蟠桃園,瞧哪就想上去把桂花收入囊中,摘着摘着就看到了那棵老桂樹。
老桂樹上的桂花不只花瓣大,而且氣味更加香濃,讓他捨棄已摘的桂花,尋找更佳的目標。
老桂樹又高又大,他踮起腳尖也只能夠到一點,於是取出鐮刀砍下一根枝條,沒想到枝條上的桂花瞬間枯萎,轉而褪成黑色,就像燒盡的菸灰,接觸到皮膚後奇癢難忍。
貪心不足蛇吞象,如果當時他見好就收,也不會一步步落入“三哥”的圈套。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某種毒,連忙從揹簍裡拿出膏藥擦拭。白色清涼的膏藥不但沒有任何起色的效果,而且使毒性更加嚴重。不一會兒,兩條胳膊的皮膚鼓起一層厚厚的硬皮,好像是燒焦了一樣,雖然不痛,但是癢起來實在忍不住想抓破皮膚,卻明知又抓不得,這種難受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就在這時,“三哥”恰合時宜地出現,當面一見,差點把他嚇出一陣冷汗,那半張麻皮臉黑如鍋底,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話說“三哥”見怪不怪,不但暫時解了他的毒,還教會他採摘桂花的方法和來到此地的捷徑,讓他感恩戴德,徹底顛覆了之前的印象。
“三哥”最開始只是要求他把所見所聞保密,爲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懷疑,這些桂花也只能帶去少許,並且在晾曬時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如果泄露一點消息便不會再送與解藥。
小寶他爹一一按照“三哥”的指示,不敢遺忘,也不在乎對方是什麼來頭,叫什麼名字,只管定期前來服解藥,據他自己說,後來“三哥”在給他解藥的同時,會要求他在那棵老桂樹的樹根上放一點血,說是爲了放毒,但也不多,只能照辦。
之後的幾個月間,小寶他爹定期就會來到桂林,他被這裡四季如春的風景迷得暈頭轉向,很奇怪外面都大雨大雪下着,但是這裡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三哥”只說這裡是人間仙境,如果長時間生活在這裡,還能教會他長生不老之術。這讓他興奮不已,簡直對“三哥”崇拜如神,對其說的每一句話都奉若聖旨。隨着藥力的作用,小寶他爹感覺自己越來越有活力,像是回到了年輕時候的狀態,樣貌和體力都產生了明顯的變化,篤信“三哥”的話是真實的。那之後的一次,“三哥”說是他身上的毒性已基本解除,但還要固本,又給了他一些黃土,讓他自己在家裡一天服用一勺,服完後再回來取,半年後便可完全解毒,並且這些黃土有駐顏的功效(和現在的假醫生、醫托沒什麼區別)。小寶他爹當然按照他所說的服用,直到前幾天黃土用完,才又回到這裡,本以爲還像從前那樣繼續服用黃土,可是“三哥”卻一反常態,趁機砸暈他,把他反綁在老桂樹的樹幹上。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是蛇蠍心腸,之前完全被他的花言巧語矇蔽住了,而做的事也是惡毒至極、損及陰德的事。“三哥”隨後拿出一個古怪的風燈,在小寶他爹的面前晃了晃,他聞到一股香氣後像是着了魔,身體完全由不得自己控制,只能從喉嚨裡擠出一點嘶啞聲。等“三哥”把他鬆綁後,帶着他這具“行屍走肉”在桂樹林到處遊走,好像在尋找着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無法負荷,胃裡一個勁地翻騰,走兩步就嘔出摻雜着渣土的血水,直到他吐無可吐的時候,從地上隆起數條粗大的樹根破土而出,好似八爪魚的長腕般在空中胡亂甩打。一陣肆虐後,“三哥”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小寶他爹一人孤零零地站着,無法動彈。這時,樹根突然向小寶他爹襲來,纏住他的腳踝後往空中甩去。他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等他恢復知覺後已經在老桂樹的樹下,雙腳被牢牢固定,驚慌之餘見到在樹幹周邊冒出許多奇怪的人形樹根,並且從地下吸附着什麼,更加讓他手足無措,真怕自己也成爲其中一員,除了能勉強驚叫,乾澀的喉嚨裡已無法說出一個清楚的字眼。之後的事情,我和潤子都見到了,但是對於“三哥”的目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許等我們走後,他又回去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三哥”啊“三哥”,我打心底裡想把你抓來痛打一頓,看你還做不做這麼多壞事,殊不知我們再次見面時,我如願以償。對於小寶他爹來說,其實也是一個受害者,也當是買了一個教訓,哭罷,再次詢問小寶的病情。我安慰他只是受了點驚嚇,並無大礙,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離開這種鬼地方爲妙。通道里的河水一直流個不停,但水勢並不是很大,而且有逐漸減少的趨勢,流下的水也沒有聚積起來,而是再次滲入地下,看來這裡的泥土透水性和黏粘性都很好。這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這時,潤子已經把洞挖出一個可以由一人通過的口子,趕快催促先我們上去。潤子在底下託着我,我雙手一攀,碰到幾塊堅硬的石筍,有了抓力點,腿一登,輕而易舉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