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芸芸面色忽變,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呂茜,你竟然言而無信?”
“我是鬼,鬼說的當然是鬼話,鬼話怎麼能作數呢?也只有你傻到會相信鬼的話,哈哈哈……”
天台狂風驟起,呂茜滿頭長髮猶如羣魔亂舞,鮮紅似血的裙襬隨風飄動,空氣裡裹挾着她恣意又張狂的陰森笑聲。
鍾芸芸手足無措,只覺得眼前的情景說不出的可怖。
她雖然呆若木雞,腦子卻還清醒,一時間轉的飛快,迅速的思考對策。
呂茜本性難改,今天的大學一日遊非但沒有讓她放下執念,反而勾起了她心底更多的不甘,萬一她重新化作厲鬼,恐怕會興風作浪,攪得學校不得安寧,甚至鬧出人命來。
早知如此,當時在火車上,就應該讓元澤把她打的魂飛魄散!
鍾芸芸懊悔不已,可是眼下再懊悔也無濟於事了。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衝上去抱住呂茜。
沒有鬼可以碰觸她的身體,但凡碰到非死即傷,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剎那間,她倏然意識到,她的身體也是一柄對付鬼魂的利器,就像元澤的拂塵一樣。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抱住呂茜,呂茜就被一束金光罩住,她被困在金光中無法動彈,渾身戾氣瞬間消散,又變回了那個虛弱的普通少女模樣,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
再仔細一看,呂茜的頭頂竟然多了一圈光暈,看起來像極了一道金箍,她就是被這金箍壓制住的。
鍾芸芸突然記起來,當時在火車上她要帶走呂茜時,元澤曾在呂茜的頭頂虛畫了一個圈。
當時她並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不禁暗暗猜測,難道元澤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這一幕,所以當時就留了後手?
不愧是捉鬼大師,做事滴水不漏,哪像她這個半桶水的陰陽眼,顧頭不顧尾的。
鍾芸芸想到元澤那張面癱臉,還有拽的二五八萬的樣子,也不嫌棄了,滿心都是大寫的服氣。
她擡眸瞥了呂茜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古樸精緻的金鈴鐺。
既然呂茜不肯主動去地府投胎輪迴,那她就只能找人把呂茜帶走了。
鈴音清脆悅耳,彷彿梵音低低吟唱,空靈飄逸,繞樑不絕。
鈴聲響了三下後,天台上突然憑空出現一團黑霧,緊接着黑霧散去,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身材高大,眉眼英朗,渾身卻寒氣逼人,有種說不清的陰鷙,讓人不敢靠近。他穿着一件繡着金線的黑色袍子,一看就不是現代人的打扮。
鍾芸芸收起鈴鐺,衝他粲然一笑,“秦嚴,你來了。”
她初識秦嚴,是在父母的死亡現場,他自稱是地府的鬼差,前來拘魂。因爲她能看見鬼,一來二去的漸漸就混熟了,後來秦嚴就給了她一隻金鈴鐺,只要鈴聲響起,他就會出現。
秦嚴朝她走過去,“找我有事?”
“找你幫忙。”鍾芸芸指了指呂茜,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知道你們鬼差都是分地界的,可是我剛來A市,還沒和這裡的鬼差打過照面,只能找你幫忙了,你要是不方便插手,能不能找到分管這一片的鬼差?”
這些鬼差就和片警一樣,都是區域責任制,秦嚴一直是在S市活動的,A市不是他的地盤,鍾芸芸雖然找他幫忙,卻不想給他惹麻煩。
秦嚴目光閃爍了一下,卻沒讓鍾芸芸發覺。
“小事,我和A市的鬼差很熟,我回頭和他說一聲就行。”
秦嚴回頭看向呂茜,目光在她頭頂的金箍上微微一凝,然後廣袖一揮,就將呂茜收了進去。
做完這些,他又轉身去看鐘芸芸,右手在她面前緩緩攤開。
鍾芸芸垂眸一看,見他掌心躺着一隻鐲子,那鐲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通體流光溢彩,竟有點像困住呂茜的那隻金箍的縮小版。
“把它收好。”秦嚴把鐲子遞給鍾芸芸,好奇道:“你怎麼得到的這隻鎖魂?”
“鎖魂?”鍾芸芸眉頭微皺,眼底涌現出驚訝和疑惑的神色。
秦嚴看她一臉迷惑的樣子,顯然不知道鎖魂的來歷,頓時解釋道:“這鐲子名叫鎖魂,所謂鎖魂,自然是鎖住魂魄,不管是死人的魂魄,還是活人的魂魄,都能夠用它鎖住,只是魂魄被鎖的時間過長的話,就會魂飛魄散,所以在冥界一提到鎖魂,沒有不怕的!”
鍾芸芸看着手裡的鎖魂,突然意識到,這鎖魂肯定是元澤的東西,他用鎖魂來禁制呂茜。
呂茜要是乖乖去投胎,他就收回鎖魂,可她要是出爾反爾,重變厲鬼,這鎖魂就能壓制她,讓她魂飛魄散。
好周全的思慮,好深遠的頭腦!
秦嚴又道:“這鎖魂本來是神物,後來遺失了,已經多年未曾現世,你是怎麼得到的?”
“這不是我的東西,是一個朋友的,萍水相逢,恐怕我想把鎖魂還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他?”
秦嚴目光幽沉的望着她手中的鎖魂,神色若有所思。
這東西是那人所造,如今竟然輾轉落入鍾芸芸的手中,可見冥冥中自有因緣。
想要解開鎖魂是需要咒語的,偏偏他是知道這咒語的第三人,而鍾芸芸又求助於他,真不知這是巧合,還是命運使然?
一時間,無數久遠的記憶紛至沓來,讓他凝視鍾芸芸的目光,更加複雜難辯。
和鍾芸芸相隔幾百米的男生宿舍,元澤猛然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
那厲鬼果然不安分,幸好他有先見之明,用鎖魂鎖住了她的魂魄,讓她無法逃脫。
還有那個鍾芸芸,看着就一臉蠢相,果然做的事也夠蠢,自己在火車上肯定是被她傳染了,纔會讓她把那隻厲鬼帶走,還好他當時多了一個心眼,知道用鎖魂。
元澤吐出一口氣,既然呂茜不肯去地府投胎,那就魂飛魄散吧!
他剛剛重新躺下,又猛然坐起來,兩隻眼睛瞪的滾圓,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有人解開了他的鎖魂,這世間除了他以外,竟然還有別的人能解開鎖魂?
想到這隻鎖魂的來歷,他不禁擡手扶額,難道是它真正的主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