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裡！還有這裡！”
因爲貳壹低着頭的關係，李麗師姐倒是沒有察覺到貳壹的異樣。
反倒興致勃勃的在陶碟碎片上指指點點的，告訴貳壹她所發現的“文字”。
因爲剛剛靈魂出竅，而腦子亂亂的貳壹，知道這會兒不是研究饕餮獸面的時候。
鎮定了一下心神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陶碟碎片上，貳壹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李麗師姐所謂的“文字”，其實只是模仿靈紋的圖紋符號而已。
但他又不能直接這麼說，所以乾脆動手將陶碟拼湊修復了起來再看。
“這隻陶碟是在磐龍古洞最深處的，那面壁畫石壁下找到的，跟它一起找到的還有其它的幾件陶器。”
李麗師姐一邊盯着貳壹快速的拼湊陶碟碎片，一邊解釋道：“徐教授認爲這些陶器是古人祭祀時用來擺放祭品的盛器。”
雖然看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看都還是覺得貳壹的動作賞心悅目，就像是一臺既快又精準的，高效率流水線機器人。
“而根據磐龍古洞祭祀坑的情況分析，磐龍古商人應該還保留着活祭的習俗。”
“部落每一次對外戰爭結束後，都會將敵方俘虜驅趕着跳下‘祭祀井’，也就是你和馬基掉下去的那個地方。”
“而在戰鬥中陣亡的己方戰士，則會將遺骸收斂起來集中安葬，這一點跟很早之前就發現的四號坑情況相符合。”
“但是首領級別戰士的遺體，卻會由部落中的巫師，也就是負責祭祀的‘巫覡’進行分解，將五臟六腑和肢體軀幹，分別用禮器盛裝後，再送入磐龍古洞安葬。”
“這種分解遺體的行爲在咱們煌國比較罕見，卻跟瑪雅的活人獻祭文化和古尼羅木乃伊文化十分類似，在國內好像只有三星、金沙文化中發現過類似的情況，但沒有發現過保存這麼完整的。”
李麗師姐皺着眉頭解說着：“所以也不太好確定是否就是同一類祭祀行爲……”
她的話，讓貳壹手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表情有點怪怪的：“你是說這些碟子、罐子不是用來裝水果之類的，而是用來裝人器官、內臟的？”
“禮器本來就是用來作爲祭祀用的，裝什麼都有可能。”
李麗師姐聳聳肩：“這個陶碟初步判斷，可能是用來盛人頭的。”
貳壹汗了下，拿碟子裝人頭，這都什麼習慣？
而且還是把自己人大卸八塊之後，頭放碟子裡，手啊腳啊之類的裝罐子裡？
不過這都好幾千年了，除了心理上覺得怪怪的，倒是沒那麼膈應。
貳壹很快拼完了陶碟，仔細的觀察着上面的紋路。
發現如同李麗師姐所說，這玩意算是磐龍文化遺址發現的器皿中，帶有類似文字的圖文符號最多的一件了。
上面除了各種花鳥魚蟲的紋樣之外，還有鳥、蛇、四足獸以及人型分佈在陶碟的四邊，正好跟祭祀井上的圖案一致！
“鳥在南、蛇在東、四足獸在西，而人在北。”
“這會不會是所謂的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北方不應該是玄武麼？”
貳壹小心的挪動着托盤，將符號方向移動到和祭祀井的方向一致，有點疑惑道：“爲什麼會是個人？”
“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所謂‘四神’的概念。”
李麗師姐笑了笑道：“所以我懷疑這是一種比甲骨文還要早的象形文字。”
“應該不能算是‘文字’，而只能說是‘圖畫’。”
“磐龍古洞裡不是發現了大量的壁畫麼？就是像‘漆奩畫’那樣，跟連環畫似的一種信息記錄方式，所以我覺得應該從‘看圖說話’的方向去考慮。”
“例如說這隻‘鳥’周圍有‘禾’紋，‘禾’紋附近又有‘川’紋，說明‘南方的河邊長有作物會有鳥來吃’。而‘四足獸’周圍有‘弓’紋、有‘木’紋，這是不是表示‘西方林中有獸可以狩獵’？”
貳壹考慮了一下之後，決定委婉的向李麗師姐解釋一下自己對靈紋的理解，指着陶盤上的符號道：“或者‘西方的樹林中有猛獸很危險要帶上武器才能去’之類的意思？”
“那東方的‘蛇’旁邊有四個‘川’紋怎麼解釋？”
貳壹的說法引起了李麗師姐的興趣：“蛇的周圍有四條河？”
“呃，應該不是四條河的意思吧？”
“周圍四條河那不是圍起來了麼？哪有河呈四方形來回流動的？”
貳壹也有點不明白，慢慢轉動着托盤，歪着腦袋瞅了好半天才推測道：“是不是表示蛇的旁邊到處都是水？或者說東方有一片到處都是水的地方有蛇？”
“那北方的人呢？”
“北方有人，是不是代表北方還有一座住着人的部落或者城市？”
“或者說表示磐龍古人是從北方遷移過來的，所以母族在北？”
李麗師姐大概理解貳壹的思路了，話剛一出口就跟貳壹異口同聲的道：“北方的殷墟？”
越這麼聯想，越是覺得好像說得通，兩人興奮的將陶盤上的圖紋連蒙帶猜的推測了一個遍，最後得出結論：這哪是什麼文字？這特麼是張地圖！
“等等！”
“東方有蛇……咱們現在位置的東方是哪裡？”
貳壹靈光一閃的想到：“我的意思是說，磐龍文化遺址所在位置往東，有什麼地方是有很多水的？”
“有很多水的地方？”
“楚郡自古多湖泊，又被稱之爲‘千湖郡’，有水的地方多了去了。”
“況且幾千年的地理變遷，誰知道那個時候，哪裡有水哪裡沒水啊？”
李麗沒明白貳壹的意思，不解道：“你按照現在的地理環境去分析的話，豈不是刻舟求劍麼？”
“不是啊！”
貳壹興奮道：“咱們楚郡有一個地方現在雖然沒水，可是古代的時候卻有很多水啊！”
“古代有很多水……”
被貳壹一提醒，李麗也反應過來了，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驚呼道：“雲夢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