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時,本該是夜最深的休息時間,但是在位於科隆,杜塞爾多夫,埃森等地的機場,卻有着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大功率探照燈照耀下的機庫與停機坪一片繁忙。
地勤人員們開着擺渡車將一架架戰機從機庫中推入停機坪中,隨後帶着一羣工程師一擁而上,拿着一份例行檢查報告單一項項的審視着其中的條目,依次逐批的檢查着戰機的具體情況,他們將負責讓這家即將升空執行任務的戰機擁有着最好的狀態。
而在檢查之後,數量滿載着彈藥的卡車就開到了停在固定機位的戰機旁邊,卸下了一系列不同型號戰機應該搭載的武備——比如說一條條擁有着粗大子彈的機炮彈鏈箱,比如說掛載在Ta152下方的一百千克航彈以及掛載在Ju87斯圖卡下方的五百千克航彈。
地勤人員們爬上機翼,打開彈艙,將彈鏈箱裝進了機身內部的凹槽中,彈鏈伸出的一頭則是牢牢的卡入了機炮的供彈處。而在機身下方,地勤人員借用着機械工具把這顆一個人根本抱不起來的炸彈提升高度並裝到機腹下的掛架上。
隨後負責檢查駕駛艙位置的人員扳動了一個搖桿,掛載着大型炸彈的彈艙便在戰機液壓系統的作用下側後旋轉,將炸彈平行的穩定在了機身的中後部凹槽位置——這是爲了方便俯衝投彈時更方便的讓炸彈以一個正確姿勢進行下落所設計的,同時也爲了增加起飛時炸彈與地面之間的距離,防止因爲機場不平穩而出現炸彈蹭地的險情。
在這些地勤人員的辛苦工作下,一架架戰機在短短半小時之後整備完全,在停機坪上做好了出擊準備,接下來剩下的就是即將駕駛着這些戰機飛向藍天的飛行員了。
而這些飛行員們此時已經全部從持續了大約七個小時的短暫睡眠中醒來,此時正聚集在出擊準備室中亂哄哄的討論着本次任務的具體細則——畢竟在上天了以後爲了防止地方通過魔導設備竊聽通訊,作戰部隊必須得保持通訊靜默才行。
魔導通訊不想電報之類的東西,他是靠着元素的波動來傳遞和解析信息的,能做到傳聲已經十分了不起了,更別提加密了;簡單來說,魔導通訊是按照一個固定頻率來的,沒法加密,只要對方願意,那麼便可以通過接收你這個頻率來竊聽你們的魔導通訊、
所以在有了這個原因的前提下,讓這些飛行員們現在討論一下也沒什麼過分的。
“約瑟夫,你昨天是不是翹掉了值守跑到附近的城市裡尋花問柳去了?”第一戰鬥機中隊長在人羣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臉,立刻面色不爽的走了過去:“這次任務要不是因爲領袖閣下直接說因爲任務難度要求全員出擊,我早就把你扔到禁閉室去了。不過我跟你講,別把我的這段話當作你就沒事了,這次任務回來你還是得去禁閉室。”
“拜託,老大,那也得我們能回來才行啊。”被稱爲約瑟夫的戰鬥機飛行員誇張的聳了聳肩:“我們要攻擊的目標是什麼?那可是稱霸大洋多少年的皇家海軍本土艦隊啊,我們的戰機纔多大,只有十來米長,人家那可是兩百米長的龐然大物。所以我尋思着這次任務我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不趁着出任務之前爽一爽,等我們死了還怎麼爽?”
“這就是你翹掉值守的理由?信不信我把你的緊閉時間從三天延長到一週?”
“要是我們能活着回來,你延長到一個月都行。”約瑟夫滿不在乎的說着生與死的話題,他們這些飛行員從成爲這個兵種開始似乎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這時候討論起危險人物就像平常人討論中午該吃什麼一樣淡定。
路過的一個轟炸機飛行員一聽他這麼說,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放心,我們轟炸機隊伍的危險係數不知道比你們戰機大多少,爲了保證命中率,我們可是要頂着人家的防空火力俯衝到三百米的高度才能拉起,你看我們都沒說什麼。”
“是,可是你們的機體結構和武裝也比我們強啊……”約瑟夫沒打岔,第一中隊的中隊長卻開口吐槽道:“你們飛轟炸機的心都髒,說這話之前也不想想你們的機體結構甚至可以抗我們一梭子機炮了。”
“可是我們的機動性也比你們差很多。”轟炸機飛行員嘿嘿一笑:“你們的速度可是能飛到七百多的,我們也就只能在五百左右徘徊了。”
不過在說完這番話之後,他好像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徑直穿過人羣走到趴在長桌上寫寫畫畫的一個年輕人身邊摟住了他的脖子:“漢斯,你不會又在寫遺書吧。”
漢斯·烏爾裡希·魯德爾,這個年輕的,剛剛加入第二轟炸機中隊的負責執飛一架Ju87A改型轟炸機的飛行員在這時還是個靦腆的小夥子,跟上個時空那個驕傲的,甚至還是個死硬**分子的斯圖卡王牌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此時還沒有說出他那句“只有那些放棄自己的人才會失去信心”的名言,所以在每次執行危險任務前都要認真的寫一封遺書交給軍務官。
第二轟炸機中隊的中隊長魯夫走了過來看了看:“我覺得你們應該有漢斯這種精神,畢竟鬼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就沒命了,提前留個遺書給自己的妻子還是挺好的。”
“嗯,我希望你在你的遺書裡寫,等我戰死之後,我的妻子將交給我最親密的戰友來照顧。”剛纔那個戰鬥機中隊長跟着跑過來湊起了熱鬧:“放心,等你死在戰場上之後你的妻子我來養,你可以放心墜毀了,我一定會全方位從內到外的疼愛她。”
“魯夫,你應該知道全空軍有妻子的人本身就不多,你在這說這種話是在吸引仇恨的。”一羣飛行員打趣道。
而在這些人肆無忌憚的說着一些低俗玩笑的時候,一位戰鬥機飛行員卻沉思了片刻,接着從司務長那裡要了一支筆和一張紙,趴在了一旁也寫了起來。
“哈特曼,你怎麼也開始了?難道你這個小屁孩還有等着你回家的妻子不成麼?”一衆比此時的哈特曼年長的飛行員們立刻鼓譟道。
“不,我是寫給我的母親。”哈特曼沒停筆的回答道。
而這些飛行員們聊了兩句後,也不由得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該死,我好像也得給我家那個養育我長大的老木匠寫封信了,免得我死了他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死的。”
“切,我說我要當兵的時候我父親還不樂意來着,他還想讓我跟他一樣當個律師。不過我還是給他留點信息好了。”
“羨慕你們這種父母健在的,我該給誰……啊對了,我這封遺書就給鄰家女孩瑪莎寫好了。”
“哎?你不是說那個瑪莎才十歲嗎?”
“那不更好嗎?”
於是原本嘈嘈雜雜的休息室中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了走動和筆尖在信紙上滑動的聲音。
…………
十一月八日凌晨三點五十,來自廣播的聲音把快陷入沉靜的機場又一次喚醒。
“各位飛行員,這裡是胡戈·施佩勒,我以第三航空隊司令,攻擊計劃第二負責人的身份,向全員下令——攀登新高峰1108!”
瞬間,原本沉寂的機場喧鬧了起來。
飛行員們匆忙的套上放在手邊的外套,把寫好或只開了個頭的遺書匆匆忙忙疊起來交給司務長,隨後推搡着衝出大門,奔向自己的座機。
而座機的旁邊已經等候了數名負責爲他們負責的地勤人員,他們在地勤人員的幫助下穿好抗荷服,爬入駕駛艙中,戴好呼吸器,最後關閉了側開式的透明艙蓋。
“升降舵檢查,正常;尾舵檢查,正常;方向舵檢查,正常;推進器啓動,工作正常;武器系統操控,正常;起飛例行檢查完畢,可以滑行。”
在塔臺的控制下,這些停在停機位,準備作爲第一波攻擊的機羣開始以長機和僚機爲單位,逐步離開停機坪向着數條不同的跑道滑行——這種寬式的跑道可以供兩架Ta152起飛或者單架Ju87轟炸機起飛。
而很快,滑行道上就出現了十分壯觀的一幕,排列成隊列的各式戰機整齊的滑行着,他們是在排隊等待起飛,而提前起飛的戰機也會在機場上空大約五百到一千米的高度盤旋等待着自己中隊的戰機繼續起飛隨後進行編隊。
一架架戰機滿彈起飛,迅速的衝入了黑暗的夜空中。
如果不是機體上搭載的信號識別器和此時仍然開着的友軍識別燈光,在這種夜空中一旦起飛那就什麼也看不到見了。
更別提爲了視野只有少量燈光的駕駛艙了,夜間飛行更考驗飛行員的駕機意識。
不過就是在這種的情況下,起飛的戰機仍然快速的完成了編隊,隨後以中隊爲單位離開機場燈光的覆蓋範圍,向着海岸線飛去。
戰鬥機第一中隊的隊長借用打開的燈光檢查了一下飛行地圖:“我們會先向北飛到海岸線,隨後向着多佛爾海峽方向飛行,位於荷蘭海岸邊的我們的地下組織同志會升起指示標誌指引我們的,等到我們看到了他們的標誌,就能進行轉向,按照之前說過的,他們會標誌出一個箭頭,我們接下來的飛行方向就是箭頭方向,直到發現敵軍戰艦。我們的任務就是爲轟炸機大隊吸引敵人的防空火力,順便用我們搭載的一百公斤炸彈開路。從現在開始,直到發現目標前,進入無線電靜默。”
戰鬥機中隊在一片沉默中飛向海岸線,隨後在地面的燈光指引中轉向,進入了荷蘭領空,不過鑑於此時戰機的飛行高度在一千五百米左右,所以沒有超凡者也沒有高階法師的荷蘭軍隊就算髮現了也只得望機興嘆,更何況他們其實根本沒有發現。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下面的一個巨大的標誌。
那是一個用火焰燃燒組成的大型箭頭,直接指着大海的方向。
之前已經交流過這部分的內容,所以此時這些飛行員們並沒有打破無線電靜默,而是直接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樣,跟隨着中隊長的座機,再度調轉方向後,迅速重組編隊,向着大海的方向,也是火焰箭頭指引的方向飛去。
雖然說這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編隊轉向,但是沒有長時間的訓練根本做不到,一般的飛行員肯定會因爲爲了避免撞擊而散開,在全部完成轉向後重組,但是這些經過訓練的戰鬥機飛行員們直接在不散開編組,只是打亂順序的情況下直接轉向,自然十分不容易。
下面的火焰箭頭是用油桶和火把所構成的,他們就是起一個指點的作用,而且指點的對象只是第一波攻擊機羣,等到第二波的時候他們爲了保全自身就就必須撤離現場,而剩下的攻擊機羣就需要通過友軍識別信號來找到攻擊目標。
所以說戰鬥機編隊是爲了給後面的轟炸機開路呢。
“幹得漂亮啊地下組織的同志們。”哈特曼操控着僚機跟着長機飛行着,同時回過頭看着後方的逐漸遠去的火焰箭頭:“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爲我們的行動遇到危險。”
“所以我們應該乾的漂亮一點,以免他們的努力白費啊。”
無線電中傳來另一名飛行員的聲音,而哈特曼這才一驚,發現自己居然打破了無線電靜默。
而接下來回應他的就是中隊長的一聲怒吼:“哈特曼!你是想和約瑟夫作伴進禁閉室嗎?”
“冷靜點冷靜點。”約瑟夫淡定的聲音出現在無線電中:“我們已經發現目標了。”
中隊長一愣,隨後纔看見飛行方向的海面上,出現了數個亮着燈的艦艇,而在目前的高度看來,這幾艘艦船比米粒的大小差不了多少。
“果然像領袖說的那樣,晴朗無雲啊……”中隊長默默地說了句,隨後問道:“你們誰能確定這幾艘戰艦的身份?”
“這麼小一點誰能看得清楚他們是什麼艦啊!”
“不過從數量上來講應該是我們的目標沒錯!”
中隊長皺了皺眉:“算了,就按照數量來說,這就是我們的目標,準備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