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天下第一

此時此刻,揚雲、慕容嫣兩人的身上,自然也多套了一件破舊衣物。這着裝,自然還是要符合普通農家人的樣子才行,否則一眼之下,就讓人看出破綻,還怎麼混進去?

“咦!猴子你看,這次送鹽巴的咋換了個人?還是兩個!”

揚雲和慕容嫣剛一出現在大路上,寨子門前的兩人,就立刻發現了異常。其中看樣子有些沉穩的一個,在看向揚雲這邊的同時,不忘向旁邊綽號爲“猴子”的人提醒。

而且,這人的手,下意識地按住了腰上的長劍。

慕容嫣在這次行動之前,已經調查清楚,指定送給虎狼寨鹽巴的商鋪,就是每月的初七這天。而今天,恰恰是四月初七。而在平時,虎狼寨這個地方,自然是無人是送上門來給強盜搶的,於是看守寨子大門的兩個嘍囉,下意識地將揚雲、慕容嫣認爲是送鹽巴的。

當然,爲了免得和真正要送鹽巴的碰上,或者被搶先,因此慕容嫣所定的這次行動時間,比真正送鹽巴的要早上一個時辰。

這被稱之爲猴子的人,果然不負猴子之名,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這時猴子聽了同伴的提醒,停下了手頭的事情——摳指甲,任憑自己的長劍靠在門旁,便往前走了幾步,一邊反駁道:“猴子?這等稱謂,實鄙陋不堪也!在下雅號‘傷離’,取自‘多情自古傷離別’……”

猴子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些,同時往揚雲這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猴子之前的絮叨便戛然而止,換作了高聲驚叫:“喲!喲!水牛你瞧瞧,這次來的好像還有個娘們!娘們!漂亮的娘們……”

猴子這連連驚叫,到後來聲音愈來愈激動,再到後來也不叫了,只是一個勁兒盯着慕容嫣看,口水流了一地。

水牛似乎已經習慣了猴子這種特別的行爲習慣,倒不算十分驚奇,只是連連翻了幾個白眼,同時心中略感疑惑:“這虎狼寨一年到頭,難得見到幾回娘們,猴子逮着一個就驚叫半天。可是能被他在娘們倆字之前加上‘漂亮的’這詞兒的,最近四五年來還真沒有。”

循着猴子的目光看去,水牛也是一驚:眼前的少女,雖然是作農家打扮,但那閉月羞花的容貌,絕不是可以用“娘們”這類粗俗的詞語可以褻瀆的!

“仙子!這等絕色,只能用仙子稱謂!”

水牛的心,在見到慕容嫣的那一刻,給狠狠地震動了一下,隨即目光只是盯着慕容嫣瞧,持續半晌沒有絲毫的移動。

不知爲何,揚雲在見到面前兩人的表現,心底“騰”地冒出一股怒火,同時產生了極其強烈的衝動:把這兩個人徹底撕碎!

不過,這種衝動剛一產生,便被揚雲給狠狠地按了下去。

因爲這種時候,揚雲還做不到對兩人一擊必殺。只要弄出的動靜稍大,距離此處不遠的另一個哨卡,就會發現這裡的異常,繼而就是整個寨子都知道了異常……

每隔三十丈,便設一個哨卡,這種嚴謹的做法,也是令虎狼寨存在於世間如此之久,卻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所以揚雲、慕容嫣第一步行動的目標,就是無聲無息地幹掉這兩個看守大門的!

地勢的原因,稍微發出大一點兒的聲音,就會被最近的一個哨卡看到,但人的視線,卻是被擋住了!

“兩位大哥,小女子的伯父最近病倒了,這次送鹽巴的事情,就交給了我和哥哥來做。勞煩兩位大哥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差池。”

慕容嫣這番話語,猶如白靈吟唱,直聽得猴子和水牛兩人骨頭都酥了。

與此同時,揚雲則配合着在旁邊“嘿嘿嘿”地傻笑,連揚雲自己,都是在心底暗道:“這副模樣,真和傻子無異……難道我的氣質,就這麼適合扮作傻子麼?”

這一下“嘿嘿嘿”,直讓水牛、猴子兩人,從剛纔的沉醉之中驚醒。猴子回過神來,立即惡狠狠地瞪了揚雲一眼,也不避忌,當着揚雲的面兒直接道:“他孃的哪兒來的白癡!?”

與猴子相比,水牛的的表現算是客氣多了。不過饒是如此,對揚雲來說,水牛的舉動也無半點兒尊敬之意:頭一擺,意示揚雲到左邊去。

“你自己去把鹽巴的重量稱一下,弄好了把稱送過來給我們看。至於這位……這位姑娘,遇見以前沒見過的人,我們依照慣例,都要細細盤問一番。”

揚雲立馬擠出一臉的笑容,“屁顛兒屁顛兒”地,提溜着兩袋鹽巴就到一旁去了。

“嗯,還算老實。力氣也不錯,這兩袋鹽巴也算不輕了,運到這兒來的距離也不近,竟然一丁點兒汗都沒流。可惜卻是個啥都不懂的白癡……”

猴子瞟了一眼揚雲利索的動作,又將這與揚雲白癡的模樣比較,不由如是道。

“這位大哥好眼力,我哥哥天生一身蠻力,聽孃親說,哥哥最初也是聰明伶俐的。不過小時候有一次,頭給被村裡有名的潑婦給打了,自那以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正因爲如此,這次給虎狼寨的大哥們送鹽巴,是由我和哥哥兩人前來。哥哥力氣大,負責拿鹽巴,我力氣小,不過好在能陪幾位大哥說會兒話……”

在一旁裝模作樣的揚雲,聽到慕容嫣這番話,心裡不禁暗叫:“這也太狠了……被潑婦打?至於麼?”

“不錯不錯,你說的倒是這個理兒,剛剛我還奇怪,怎麼會來兩個人。依着往常,你伯父都是一個人來送鹽巴的。不過,大哥很好奇,妹子你村子裡那個潑婦,爲何要打他呢?”

這個問題,很細很刁鑽!

一般盤問的時候,有經驗的審問者,都喜歡問一些極其細節化的問題。常見的、可以預料到的問題,大多被審問者精心計算過,一般很少出什麼差錯。但細節問題就不同了,這要求被問者即時回答,容許思考的時間極短,稍有差池,就會一不小心露出破綻來。

而這個問題,恰恰是慕容嫣沒有預料到的!

不過,慕容嫣並沒有多作思索,便緊接着答道:“這個說來,只怕要惹兩位大哥笑話。我聽孃親偷偷對我說,我哥哥當年是偷看人家洗澡,最後被發現了,這才捱打……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我的父母這纔沒有要求對方來補償什麼。”

在一旁正故意作不怎麼會擺弄稱之狀的揚雲,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立時整個僵化掉……

猴子和水牛聽到這番話,心裡對揚雲、慕容嫣本來就不多的警惕之意,就更顯得所剩無幾了。慕容嫣爲防止他們再問些什麼刁鑽古怪以致難以回答的問題,便盯着水牛身上的普通鐵劍,搶着作驚訝狀道:“咦!這位大哥,你是修煉劍道的麼?小女子平生最崇拜的,就是劍道中人了,可惜身爲女兒身,一直未有緣分。”

這個馬匹,實在是拍得響亮!

水牛和猴子身爲強盜,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極少,而這多少習練過劍道,或許就是這少之又少的,能向別人炫耀的物事裡的其中一項了。對於拍馬匹,一個人最高興的,不是別人誇耀自己完美,那樣連自己都覺得假,而是別人誇耀

自己最得意的地方。

慕容嫣這番話,直讓水牛喜出望外:受到如此貌美少女的誇耀,實在是平生第一次經歷過的事兒。

“這位姑娘,這個你就不大懂了,劍道一途到了最後來,便可至手中無劍,但心中有劍的地步,意念所至,即可化作無形劍氣傷人。你別看我沒有執劍,其實是因爲我的功夫,比我旁邊的這人,實在是高得太多!唉,天下人有億萬計,可能當我對手的,又有幾何?高處不勝寒吶……”

猴子聽罷慕容嫣的言語,立馬站出來,長吁短嘆而又煽情的言語,如若不是這在虎狼寨,就連慕容嫣也要被他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去你孃的!你要真有那能耐,爲何還要我們這個小寨子,窩窩囊囊地做些下賤事兒!?”

水牛自然對這個同伴的性情一清二楚,此時便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在面對足夠美麗的少女之時,即使是兄弟,也要捅上一刀。

如若不捅,那是女的還不夠漂亮。

“唉,看來你也不懂了。我這樣甘於在小地方營生,纔是真正的隱士,倘若真讓我戰鬥,以我天下第一的修爲,即使是修爲達到逆天境界的人,在我手下也過不了一招。在我手中,飛花落葉即可傷人,在我面前,無人敢稱高手,在我眼裡……”

猴子一邊眼光放肆地在慕容嫣身上掃來掃去,一邊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着,可最後一段氣勢“磅礴”的排比句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滴答滴答”的鮮血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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