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哈帶着驚恐的神色,在地上趴着,步步朝着門口爬去。杜蕾斯雖然不願意,但是下意識跟着做。劉莽和李濤無法,就要跟着跪下的時候,被一隻手拉住了。
南華淡淡道:“爲什麼要跪下?”
劉莽身高兩米五,跪下依然和一般人站着一般。他看着南華,苦笑道:“爲什麼不跪下,你來到星辰學院,難道不知道規矩?”
“規矩?”南華皺眉道。
劉莽嘆氣道:“星辰學院是廢物學院,是被拋棄的學院。其他學院都有權利教導我們,如果不聽話,隨時可以教訓。我們只有七個人,打不過呀……”
“就爲了這個?”南華目光一閃,淡然問道。
劉莽無奈道:“如果是從前,可是現在……”
劉莽掙脫南華的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慢慢的趴着出去。周圍的客人好奇好笑的看着這一幕,開心的討論者。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們是星辰學院的學生。很所人都明白他們這樣做的原因。似乎跪下爬走就是應該的,就是必須的。因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尊嚴和麪子都不重要。被人拋棄的星辰學院得以生存,正是因爲其他學院的施捨。
如此的森林生存法則,居然在學院上演。學院不可能不知大這件事情,但是居然不管,這是讓南華最震驚的原因。
杜馨兒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以前聽說過星辰學院很廢物,可是居然廢物到這種程度。士可殺不可辱,想不到馬大哈居然跪下。
“不許跪!給我起來。”南華的聲音帶着絲絲的冰冷,傳遍了整個大廳。
年輕人目光一閃,問道:“馨兒,他是誰?”
南華阻止杜馨兒畜生,淡然看着年輕人,說道:“如果他們不跪下,你是不是要動手?”
年輕人傲然一笑,說道:“自然是,這就是規矩。如果他們不照做……”
目光森然,年輕人冷笑道:“我先打算他們的四肢。看見那個白癡了嗎?他就是因爲以前不聽話,被人打成殘廢。哎,以前的輝煌都過去了。廢物就是廢物,賴在武陵學院不走,只是丟人現眼。”
南華笑了,笑得很開心,似乎像是聽到了很美妙的歌聲,說道:“如果你變得殘廢了,是不是也滾出武陵學院?”
杜馨兒臉色微變,急忙叫道:“南華,不要亂來!”
年輕人不屑道:“就憑你?馨兒,他是那個學院的學生,居然語氣這麼張狂,一點不懂規矩。”
“我是星辰學院的人。”南華淡淡道。
年輕人眼睛一亮,指着馬大哈等人,冷冷道:“和他們一樣,立刻跪下,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忽然,年輕人看到了戲劇性的一幕,指着馬大哈的手指彎曲了,關節從皮膚暴露出來,血腥殘忍。接着一股劇痛傳來,他慘叫一聲,捂着斷掉的手指,憤怒看着南華。
南華二話不說,一巴掌打在了年輕人身上。牙齒全部掉出來,年輕人把木質的風屏撞得粉碎。他剛要爬起來打罵,忽然大腿劇痛,一隻腳踩在上面,狠狠再下去。
咔嚓!清脆的響聲,使得明月軒的大廳,安靜的落針可聞。南華目光平靜就像黑夜中的飢餓的狼,盯着年輕人失去了理智。
“畜生,你知道我是誰嗎?”年輕人憤怒叫道,“你想死嗎,我要廢了你的修爲,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削下來!”
“啊……”年輕人再次慘叫,驚恐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何時,左手的五根手指掉落在地上。
這時候,年輕人看着南華冰冷的目光,才感覺到渾身冰冷。當他聽到南華是星辰學院的學生的時候,下意識認爲都是一樣的廢物。但是南華的出手,讓身爲九星劍師的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他感受到了恐懼,驚駭看着南華,顫聲道:“你想幹什麼?”
南華晃着破靈劍,淡淡道:“削了你的手指,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年輕人驚恐道:“不要殺我,我錯了,是我不對……”
跪下,匍匐在南華眼前,年輕人撕心裂肺的叫道:“對不起,我是廢物,我是畜生,我禽獸不如。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欺負他們……”
“滾!”南華冷淡道。
年輕人如逢大赦,撿起自己的五根手指,狼狽離開。衆人更加安靜,看着南華的眼神變了,驚歎者有之,震驚者有之,不過更多的是惋惜。
杜馨兒沒有勸阻,只是安靜站在南華身邊。她明白南華的性格,既然做了,就不會懼怕。南華道:“會連累你嗎?”
杜馨兒微笑搖頭道:“剛纔那人是笑家的子弟,笑天君的弟弟,笑天繆。天樞學院的小霸王。他哥哥是笑傲天,天樞學院第一高手。”
“恩。”南華淡淡點頭,沒有在意。杜馨兒暗歎一口氣,知道南華根本不會懼怕笑傲天,可是平白多了一位強大的敵人。笑傲天的實力在虛竹和方芳之上,排在十大高手中的第八位,高深莫測。南華到學院就得罪一個大高手,以後會比較麻煩。
“起來,回去。”南華對馬大哈等人皺眉道,隨即直接離開。
星辰學院的四合院中,老井便的涼亭裡,南華坐在凳子上,看着後山,久久不語。馬大哈站在遠處,目光閃爍,不時看着南華。杜蕾斯乖乖站在身後,傻傻笑着。
“過來坐吧。”南華對幾人說道。
馬大哈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坐在南華旁邊,劉莽李濤杜蕾斯陸續跟着進來。南華掃視幾人,說道:“爲什麼跪下?”
這是南華第二次問這話,他很在意,他很震驚馬大哈的反應。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面前幾人。
“我聽說你們曾經都是高手,爲何連這點嚴肅都願意放下,”南華問道,“你們曾經的防範到哪裡去了?”
馬大哈無奈道:“你不會明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們的感受。”
“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南華說道。
馬大哈搖頭,說道:“我們都是被拋棄的人,都是廢物,因爲是我們先拋棄了別人。”
南華心中微動,因爲看到馬大哈眼中的悲傷和愧疚。李濤,劉莽陷入了沉默。
“我們曾經都是武陵學院的光榮,但是現在都是一羣廢物,修爲被廢,一無所用,”馬大哈苦笑道,“我們都是廢物,你知道什麼是廢物嗎?等吃等死的人,對於學院沒有半點用處,只會浪費糧食,浪費資源!”
馬大哈仰天長嘯,大聲道:“你根本不會明白,你只會想那些人一樣,高高在上看着我們,指責我們爲什麼廢物還留在這裡?你只會用自己的語氣去質疑我們爲何會放下尊嚴,跪在別人面前。”
拉開衣服,南華驚恐的發現,在馬大哈的胸前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疤。這道傷疤很長,從胸口一直拖到肚子。儘管已經好了,可是依然可以想象得到這道傷痕的恐怖。
南華不語,只是看着。馬大哈拉過杜勒斯,撥開頭髮,其上赫然是一個洞口的傷疤,恨恨道:“我們是被詛咒的人,是沒有用的廢物,這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
劉莽和李濤都有傷疤,甚至比馬大哈更嚴重。每一個傷疤上面刻畫着靈紋。這是用來封印的。治療性的靈紋陣法,可以抑制傷口的惡化。
淚流滿面,馬大哈狂笑,停不下來,一直笑到了聲音嘶啞,一直笑到了天黑。
夜幕降臨,當一切恢復沉寂,南華看到面前幾人的晶瑩閃爍的淚光,問道:“能跟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馬大哈恢復了平靜,搖搖頭道:“就算知道又如何,你還是你,你依然是這裡的過客,我們還是我們,永遠的腰呆在這裡。”
幾人離開涼亭回到了宿舍。南華坐在涼亭中,望着星空,感受着這個院子有着莫名的寒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南華很久沒有感到大自然的寒氣,可是在這溫暖的院子裡,他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這個院子,不尋常。”南華暗道,於是起身回到房間。
半夜,南華在牀上打坐,耳邊響起了敲門聲,馬大哈走了進來,說道:“喝酒嗎?”
涼亭中,兩人相對而坐,沒有說話,只是喝酒。酒是很廉價的粗品,有股糟糕的味道在,可是南華喝的感覺不錯。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南華淡笑道,“來到星辰學院是一種緣分,乾了這杯!”
十杯酒下肚,酒意上涌,馬大哈臉色潮紅,愣愣看着後山,說道:“人走的每一個地方,下面都埋着森然的白骨。武陵學院的名氣,是用白骨堆成的。”
杯中酒一頓,南華看着馬大哈,知道他似有所指,沒有發問,而是安靜的聽着。有所指,必有其因。
馬大哈悵然一笑,憐惜看着天上的明月:“時間推薦,十年過去,明月依然高掛,只有往事如煙,浮沉於激浪之中,消失於無形,沒有人會記得了。”
“我今年二十有七,十七歲進入星辰學院,不,應該說是被流放到星辰學院,”馬大哈苦苦一笑,“放了錯的人,纔會被流放到這裡。”
“放錯?”南華沉思。
馬大哈說道:“你肯定也是放了錯,不然不會被送進星辰學院。傳說星辰學院帶着詛咒的力量,進來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以前進來的人,就算出去了,都會遭遇不測。”
“所以你們都沒有出去,呆在學院裡面?”南華問道。
馬大哈點頭,然後又搖頭,露出無奈的表情,說道:“你不明白的。一切自由天註定。一切自由輪迴的力量在掌控着。天道之下,沒有人能夠逃脫天譴。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南華心中轟然一震,不可思議看着馬大哈。這是一個廢物能夠說出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