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虛無而陰霾的空間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相對而立,頗爲詭異的是這二人無論是身形抑或是相貌竟都是一模一樣,俊逸瀟灑,
此時,白衣人臉色甚爲蒼白,精神甚是委頓,然而他的身子已然挺得筆直,傲然無畏的看着對面的黑衣人,而黑衣人臉上則掛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透着一股子邪惡的氣息,尤其是他的雙眸居然是猩紅如血,其中充斥着無邊的瘋狂與暴戾,身上更是煞氣十足,狂暴無比,
“高興,你還要堅持什麼,”黑衣人乜斜着眼睛看着白衣人,冰冷的語氣中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白衣人怒哼一聲,不屈地看着黑衣人,鄭地有聲地道:“男兒大丈夫,頂天立地,當謹守本心,怎能淪爲惡魔的奴隸,恣意妄爲,遺禍世間,”
“哈哈哈哈,”黑衣人聞言頓時仰天狂笑起來,隨着笑聲,長髮亂舞,如同一條條陰冷邪惡的毒蛇,不可一世的模樣甚是獰惡,笑了一陣,黑衣人猛地低下頭來,兇狠地看着白衣人斥道:“蠢貨,你一生滿手血腥,殺孽無數,本身就是個惡魔,難道還妄想做大英雄嗎,
世間所謂倫理綱常不過只是強者約束那低賤如草芥的弱者所制定,只有力量纔是永恆,有了無盡的力量,便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至高無上,奴役天下的權勢,
難道你不想要這無上的力量,不想早日放牧天下,不想長生不老,與世永存,放棄吧,只要你不再堅持,你將不再如此痛苦,得到你該得的力量,君臨天下,”
“你休想,”白衣人怒斥道:“我高興歷經萬難,多少次生死一線都不曾放棄,區區心魔能奈我何,今日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泥古不化,那我也只能將你毀滅了,哼,”話音方落,黑衣人便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眨眼間便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挾着澎湃的煞氣向着高興撲來,
“滾回去,”白衣人吐氣開聲,大喝一聲,右拳裹挾着剛猛的力量直直地向着黑衣人揮去,
“轟,”
一聲驚天巨響,山河變色,日月無光,這片虛無的空間也因爲兩人的碰撞出現了劇烈的震盪,四散的勁氣更是在其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巨響聲中,白衣人直接便向後跌飛出去數十米,而黑衣人身子只是晃了一晃,下一刻便獰笑着再次向着白衣人追擊而去,
“毀滅吧,”
白衣人的身形還未穩住,黑衣人那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便籠罩在全身上下,儘管白衣人竭力格擋,但黑衣人的拳腳還是不住擊打在他身上,那深入靈魂的痛苦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呼喊,
便在二人激鬥中,隨着黑衣人攻勢愈發猛烈,白衣人的氣息愈發萎靡,便連身形也有些虛幻起來,而黑衣人精神卻是愈發強勁,身上的煞氣幾乎瀰漫了整個空間,
“還要頑抗嗎,”
在黑衣人的咆哮聲中,白衣人再次被擊飛出去,此時的他看上去極其狼狽,氣息奄奄,身形愈發虛幻,看上去便似乎隨時都能隨風而散一般,
“頑抗的人是你,這些年殺的人還不夠多嗎,什麼時候纔是盡頭,難道你真的要將自己也毀滅嗎,”白衣人艱難地站起身來,倔強地看着黑衣人,氣息雖然虛弱,言語卻依舊堅定,
“找死,”黑衣人暴跳如雷,他已經不知道與白衣人激鬥了多久,將其擊倒了多少次,但後者每一次都會頑強地站起來,不願就此消弭,
“你這惡魔,縱然一死我也要你共同覆滅,”白衣人冷笑着,虛幻的雙拳再次堅定地迎向黑衣人砂鉢大小,堅硬如鐵的雙拳,
“去死,”
黑衣人厲嘯一聲,雙拳揮出,竟然將白衣人的雙拳生生砸散,去勢不止地向着後者的心臟和頭顱擊去,
就在黑衣人的雙拳即將印在白衣人的胸前時,這片空間突然泛起絲絲漣漪,一股冰冷純粹的氣息瞬間瀰漫在整個空間,空中更是詭異地飄起了雪花,與此同時一個彷彿來自宇宙洪荒,帶着浩瀚天威的聲音迴盪在這片空間之中,
便在這時,黑衣人的身形突然一滯,而當那晶瑩的雪花飄落在他身上時,他頓時如觸電般痛呼起來,身上的氣勢更是動盪不定,面目變得扭曲而猙獰,
與之相反,那快要消散的白衣人卻是突然精神大振,榮光煥發,當雪花滲入身體時,他那虛幻的身形也漸漸變得凝實,微弱的氣勢逐漸增強,
“可惡,是誰,究竟是誰,竟敢與我作對,啊,毀滅吧,”黑衣人淒厲地怒吼着,眼中的毀滅的殺念愈發熾烈,話音未落,他便再次撲向了白衣人,
“該毀滅的是你,”白衣人同樣怒吼一聲,不退反進,一往無前地迎向黑衣人,
劇烈地撞擊聲中,勁風肆意,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再次瘋狂地纏鬥在一起,
“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從正午到黃昏,從黃昏到黎明,又從黎明到黑夜,整整兩日功夫,玉清道長已不知將一卷《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唸誦了多少遍,而兩日間持續不斷地輸出真氣,玉清道長如玉的容顏微微有些蒼白,額頭上上沁出了些許細密的汗珠,眉宇間更是顯露出一絲疲態,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乃是道教重要的經典,旨在教人遣欲入靜,謹守本心,常常誦唸對修士的修煉大有裨益,
而今玉清道長誦唸此經,再輔以獨特的真氣,對於幫助高興恢復神志,收懾心神甚有奇效,然而讓玉清道長始料不及的是,高興的心魔之強大讓她都感到駭然,而高興體內奇特的真氣更是叫她瞠目結舌,
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都屬於心魔, 心魔也許一直存在,也有可能突然產生,它可以隱匿,也能成長壯大,能夠吞噬人,同樣也能歷練人,
無論是修士或是凡人,皆有心魔,對於普通人來說,存有心魔行事總會失去分寸,或是生活在陰影之中,不得快樂,甚至不得善終,但對於武者而言,心魔會使你無法突破瓶頸,從此止步不前,而一旦爲心魔所趁,後果不堪設想,理智喪失,墮入魔道,甚至自我毀滅,
武者的心魔,尤其是高手,心魔的爆發也愈發劇烈,高興前世今生殺戮太重,心中更有執念,是以心魔難除,尤其是《長生訣》霸道之極,心魔爆發更是非常可怕,
有得必有失,只要想想,高興修煉《長生訣》不足五載,功力比之劉忠幾十年苦功也相去不遠,這心魔如此強悍也就不足奇怪,
與玉清道長相比,袁天罡的樣子看上去卻是差了許多,連續兩日的操勞,袁天罡已不負前日的仙風道骨,神情委頓虛弱了不少,臉色蒼白,氣息粗重,眉頭輕皺,額頭上更是佈滿了汗珠,
兩天時間,以袁天罡那浩如煙海的真氣竟也只是將高興體內那狂暴的真氣懾服了九成,歸於丹田,剩下一成依舊負隅頑抗,與袁天罡僵持着,
眼看着自己的越來越少,袁天罡愁在臉上,急在心頭,別看此時高興體內躁動的真氣只有一層,高興看上去平靜了許多,但只要袁天罡後力不濟,那被封堵在丹田之中的真氣必然再次躁動,到時候高興全身經脈必然會被悉數摧毀,他難逃一死,便是大羅金仙也無力迴天,
時間一點點流逝,袁天罡臉上的汗珠也越來越多,他的呼吸也變得紊亂而急促起來,就連貼在高興後心和丹田上的雙手也不自禁顫抖起來,
“高興,醒來,”
當正午降臨,天地間的陽剛之氣達到頂點時,袁天罡禁閉的雙目陡然睜開,舌綻春雷,大喝一聲,一股雄渾浩瀚的氣勢猛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以袁天罡爲圓心,方圓五米之內,半尺厚的落葉竟紛紛被席捲而出,露出其下褐色潮溼的地面,
也就在這喝聲中,纏鬥中的黑衣人頓時如遭雷擊,身形巨震,行動遲滯,被白衣人抓住機會抓住機會,狠狠一拳擊中胸口,“嘭”的一聲碎裂開來,化作絲絲縷縷的黑氣眨眼間便消弭不見,而陰霾晦暗的空間也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變得澄澈而明亮起來,
“呼,,”
袁天罡緩緩收回雙手,似是耗盡了氣力般癱坐在地,神情委頓虛弱至極,渾身更是大汗淋漓,
“道長,不知大人情況如何,”見玉清道長和袁天罡收手,蕭凌忙湊上前焦急地問道,
在當天夜間蕭凌便清醒過來,雖然心憂高興,但他也知道不能打擾玉清道長和袁天罡,遂一邊運功修復自身,一邊爲三人護法,
“小兄弟勿憂,高公子已經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真氣躁動,他內傷太重,沒有一年半載的修養恐難復原啊,”袁天罡喘息幾聲,氣色略好,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