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深山一日

一進山

陰暗,寒冷,潮溼,茂密的叢林不再遮天蔽日,只是伸展着光禿的枝椏,似一雙雙魔手伸向天空,要將天空撕破一個口子。

江遠諾一踏入這座山就只有這種感覺,彷彿一下子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一般。對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麼迷茫。看出去除了乾枯的雜草,就是參天古樹。荒草萋萋,長及腰間,在久不見日光處有着陳年的積雪,昭示着這裡的恆古不變。前路難行,被縱橫交錯的荊棘阻斷了前路。江遠諾早已拔出腰間長劍,長劍做斧,劍過之處,把攔路的荊棘攔腰砍斷。同時也用劍探路,以防有什麼毒蟲猛獸藏於草間。

他並不是漫無目的的在走,而是有他的目標,這條路前不久剛剛有人走過,有着被人砍落的枯枝和踩倒的雜草。江遠諾知道,就在不久前這裡曾經有人經過,並且不只是一個人。枯枝上的印痕有刀砍,有劍削所留下的不同痕跡。

江遠諾知道自己走的路沒有錯,繼續走下去一定能追到他們。因爲他們帶着受了傷的上官雲飛一定走得很慢很慢!

這裡離了久久谷已遠,溫度驟降,但山腳下背風。樹木枝葉未落盡,地上鋪滿了陳年的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江遠諾極小心的走在落葉之上,眼睛四處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走下去是什麼光景,既然那羣人敢走,自己也就不怕。

山中怪石嶙峋,或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或似一隻盤踞的猛虎,而更多地更像是一個個巨人躲在山崖中窺視。讓人看了不寒而慄。江遠諾擡頭望去,山巒疊嶂,一眼望不到邊,真的就好似一條長龍臥在大地之上。若要翻過這層層山,沒有個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

腳下的路一直向前延伸下去,江遠諾不由得心中暗歎:看這條路選的果然是通向山頂的最佳路線。山路平坦,居於層層疊嶂正中。心知這羣人裡定有懂得看山的人,知道凡是攀山該選哪個方位而走。要不然不會如此的膽大妄爲,敢於闖入臥龍山。

也不知走了多久,倦意襲來,這裡哪是什麼休息的地方。江遠諾從背囊裡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辛辣的滋味瞬間直衝鼻孔。人也精神了不少,便隨手把酒葫蘆掛在腰間,繼續趕路。

江遠諾回身看看,來時路早已不識。只有眼前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了。可是走到了這裡卻出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個地方放眼望去都是光禿禿的山石,根本就沒有雜草生在這裡,只有幾株野酸棗長在石縫之中,上面的果實早已落盡,只有幾個早已乾透的酸棗掛在長滿了刺的枯枝上。迎着風晃動着枯枝,那幾粒乾枯的紅酸棗在風中就如幾顆珊瑚珠般搖搖晃晃,煞是好看。

江遠諾心中焦急,方圓之內都是寸草不生的山石,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的腳印。卻是去哪裡找那上官雲飛等人?

二布條

江遠諾正在犯愁,突地擡頭看見前方不遠處,山石縫隙間的一株野酸棗樹上,隨着寒風飄揚着一條灰色布條,江遠諾精神一震,忙躍了過去。伸手扯下布條。只見上面還有乾涸的血跡。正是啞奴用來給上官雲飛包紮傷口所用的布條。

江遠諾不知道這是上官雲飛有意留在這裡的,還是不經意的刮掉了落在這裡的?總之是憑着這個布條就知道他們向着這個方向而去了。若不是這布條,他就要向着右前方攀上去。那時南轅北轍要找到上官雲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江遠諾見石上洞孔頗多,顯是蟲蟻之類的巢穴。他知道冬日蛇都冬眠,卻是不用擔心有毒蛇出沒了。他自從被雙頭毒蛇的蛇毒傷了之後,在心裡就對蛇有了種莫名的恐懼。所謂一朝遭蛇妖,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道理吧!

江遠諾順着布條的方向而走,果然走了一大段就過了山石路段,前方已經深入山中。枯草黃黃,在北風中搖晃。山谷之中北風乍起,在山谷中嗚咽,似狼嚎,似鬼哭,極其慎人,摧毀着人的神經。

冬日的山中一派荒涼。這座山不知有多久沒有人來過了。竟然看不出一點人工的痕跡,沒有一塊石頭壘起的牆,也沒有一棵被砍伐的樹木。一切都是那麼蠻荒,似乎從盤古開天闢地之時,這山就有了,可是也是從那時起,這山就不曾有人踏入過一步。

江遠諾就這樣在深山裡走了整整一天,山中白天總是短的,太陽早早就落山了。天地一下子暗了下來,沒了陽光,風聲瑟瑟,只剩下陰冷。還有不知名的鳥兒偶爾叫幾聲,更顯淒涼。

走了一天,江遠諾只覺得腿腳痠脹,彷彿腳趾頭也要撐破了鞋子。可是他不能停,只有毫不停留的向前走,才能追趕上上官雲飛和那幾個人。最好是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他們,若是天黑了,山路兇險,再要尋人那可就是難上加難了。對方人多,要救上官雲飛只能智取,不能蠻幹,江遠諾因此卻也不敢追得過急,唯恐暴露行蹤,不只救不了上官雲飛,反要搭上了自己的一條性命。因此他一邊吃着背囊裡帶來的火燒,就着山中積雪吞下去,添添肚子,一邊加強警惕,尋找着路徑。

每到將要失去方向的時候,或者是突地變動方向之時,那灰布條就會出現在樹幹上或是雜草中爲江遠諾指明方向。起初是灰布條,後來就是深藍布條,江遠諾知道這是上官雲飛在衣服上扯下來的,現在可以確定上官雲飛是有意留下這布條的,他雖不能確定是否有人前來施救,或許也是爲了自救之後,以防迷路,做此記號以便識得下山的路。

這時天已黑,再不能分辨布條所繫位置,江遠諾不敢貿然摸黑趕路。萬一走錯了一步,恐怕只有命喪於此了。那可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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