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兵變的消息傳到重慶,委員長氣得抓起桌上的東西,猛然朝牆上扔去,口裡怒罵道:“向南濤,你這個蠢貨,誤黨誤國,罪該萬死。”
下面的人送來的報告中,詳細彙報了向南濤自從接掌第五十集團軍後,如何大肆排除異已。不但將魏得錢這樣的老後勤部長給撤換了,而且還準備採用明升暗降的辦法,將新十六軍副軍長兼暫六十八師長宋發貴,調到集團軍司令部任副參謀長;將暫四十二師師長李大江調任二十五軍副參謀長,將暫五十四師師長楊東,調任二十五軍副軍長。同時,對坦克團團長袁發學貴,集團軍運輸團長龐江南等,全都準備撤下,換上他自己的人。
可誰知這個調整各師級軍官的方案,又做得不甚機密。不知怎麼的,在向軍委會彙報之時,卻泄漏出去,傳到了遼西五十集團軍裡。這下那些原本跟着馬劍峰一路走來的將領,頓時羣情激憤,再加上有共產黨在裡面鼓動,秦開江率領新十六軍起義就順理成章了。
秦開江這一起義,不但帶走了整個新十六軍,還帶走了新十九軍暫五十四師。同時,還將集團軍直轄的坦克團、運輸團等,全都拉了過去。
現在起義部隊已撤到義縣周圍,好在秦開江的起義部隊與五十集團軍二十五軍和新十九軍的兩個師,並沒有直接開戰。
畢竟大家都是一個部隊裡出來的,雖然現在所選的道路不同,但真的讓這些官兵向昔日並肩戰鬥的兄弟開槍,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馬劍峰其實在秦開江起義之前,就從胡武那裡得到了消息。秦開江選的這個時機,還真的不錯。打壓功臣向來最容易激起官兵的氣憤,向南濤準備對第五十集團軍大換血,正好給了秦開江一個藉口。
不過,馬劍峰還是裝着事先不知情的樣子,照樣到軍委會作戰部上班。
這天早上,他一走進作戰部,就感覺整個作戰部的氣氛異常。很多同事看到他,都只是打了一個招呼之後,迅速離開。
馬劍峰裝着有些不解的樣子,走進了封參謀長的辦公室。
“封參謀長……”馬劍峰剛一開口,封參謀長就揮着手說道:“劍峰老弟來了,正好,我有事和你說。”
待馬劍峰坐下後,封參謀長還是將遼西兵變的事,向馬劍峰介紹了一下。馬劍峰一臉驚愕地聽着,然後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今天總感覺各位同事神情有些異樣啊。”馬劍峰說道。
“嗯,劍峰老弟,第五十集團軍出了這樣大的事,委員長一定十分震怒。你是五十集團軍前司令,那幾個投靠共產黨的將領,都是跟着你征戰多年的老部下。這件事弄得不好,委員長對你會有不好的看法啊。”封參謀長關心地說道。
封參謀長能說出這樣的話,讓馬劍峰心裡有些感動。說實話,他與封參謀長以前並沒有接觸,對封參謀長的爲人並不瞭解。這個時候,封參謀長能對自己說這些真心話,確實讓馬劍峰倍感難得。
果然,到了下午,委員長侍從室打來電話,讓馬劍峰過去一趟。
馬劍峰來到委員長的官邸,等在外面的侍從室朱副主任,看到馬劍峰,擔憂地望了一眼,低聲說道:“馬將軍請跟我來。”
馬劍峰跟着朱副主任走進委員長的辦公室。
“第五十集團軍新十六軍三個師和新十九軍一個師突然投靠共黨,這事你聽說了吧。”委員長在馬劍峰筆直地站在面前三分鐘後,才用緩慢的聲音問道。
“報告校長,今天上午,封長官已向學生通報了。”馬劍峰聲音洪亮地說道。
“這個事你是怎麼想的?說說看?”委員長的眼睛,仍然盯着面前的文件。
馬劍峰深吸了一口氣,望着委員長說道:“報告校長,五十集團軍出了這樣大的事,學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學生請求校長處罰。”
委員長聽到馬劍峰並沒有將秦開江他們起義責任,推到向南濤身上,心裡對馬劍峰的怒氣,稍微鬆了一點。
要知道,向南濤在事情出了之後,向軍委會的彙報中,一味指責新十六軍早在馬劍峰擔任集團軍司令時,就有通共的嫌疑,馬劍峰對第五十集團軍中的親共傾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委員長沉思了半晌,這才嘆了口氣說道:“第五十集團軍新十六軍的譁變,對黨國的事業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損失。不過,你也不要太自責了,畢竟你離開了五十集團軍嘛。當然,這事你也有一定的責任。”
“校長明鑑,學生自知辜負校長的信任,已無顏再在軍委會任職了,請求校長准許學生辭去軍職,卸甲歸田,閉門思過。”馬劍峰做出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低聲說道。
“辭去軍職?”委員長眼裡突然閃過一道精光,“如果我準你辭去軍職,你準備到哪裡去?”
馬劍峰的軍事才能,委員長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准許馬劍峰辭去軍職,然後讓他跑到共產黨那邊去,那不是放虎歸山嗎?
“委員長,學生這些年一直忙於軍務,沒有時間陪陪家人。如果校長恩准,學生想帶着家人,到香港或者澳門去生活一段時間。一來出了新十六軍的事,學生無顏再呆在國內,二來,也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讀讀書,陪陪家人。”馬劍峰望着委員長,一臉真誠地說道。
“到香港啊。”委員長沉吟起來。
秦開江帶領新十六軍投向共軍,中統方面就一直在下面說這是馬劍峰帶兵無方,才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而軍統方面的毛副局長,也持這種態度。另外,軍委會一些高官,也認爲這事馬劍峰負有一定的責任。
當然,委員長心裡清楚,那個帶頭的秦開江,其實並不算是馬劍峰的老部下。他是馬劍峰率部南渡長江時,才由軍委會調到新十六軍任職的。
而這次新十六軍突然脫離國民政府,投向共軍,最應該負責任的,卻是向南濤。
只是,就在新十六軍兵變之後,陳長官就跑到自己面前,爲向南濤開脫。
委員長心思電轉,最後嘆了口氣說道:“也好,軍統方面正想在香港建立情報站,負責國際方面的情報,要不,你去那邊暫時負責一下吧。”
雖然委員長對馬劍峰並不真正放心,但讓他放任馬劍峰離去,心裡總是不甘心。再說,前兩天軍統的戴軍長,專門到他那裡,提出希望加強軍統在香港澳門的力量。不如讓馬劍峰去負責這一塊,這樣也好將他置於軍統的監視之下。
“感謝校長對學生的關愛。”馬劍峰連忙表示感謝。
兩天後,馬劍峰向軍委會作戰部遞交了辭職報告,很快,軍委會就作出決定,同意馬劍峰辭去軍委會作戰部高參的職務,特許馬劍峰解甲歸田。
當然,軍委會這一決定作出後,社會輿論立即譁然,很多人爲馬劍峰鳴不平。
可惜軍委會總要找人爲新十六軍投共頂缸。向南濤雖然負有直接責任,但有陳長官的庇護,最後只落到過調回重慶任職的結果。同時,第五十集團軍的建制被撤銷,二十五軍和新十九軍,直接由杜聿明的長官部指揮。
馬劍峰被撤銷高參之職後,立即回到家裡,讓家人做好搬到香港的準備。
晚上的時候,馬劍峰接到戴老闆的電話,又悄然來到了戴老闆的又一處秘密住處。
“劍峰啊,這次委員長能格外開恩,准許你到香港去負責情報站的工作,說明委員長對你還是很信任的。只是新十六軍這件事,影響太大了,委員長不能不做出處理,你一定要理解委員長的苦心啊。現在香港已由英軍接管,據我得到的情報,美國、英國、法國和蘇聯等許多國家,都在那裡安排了情報人員。所以,我希望你能迅速過去,加強情報站的力量。”戴老闆知道毛副局長對馬劍峰一直不滿,而且多次提出,派出情報人員對馬劍峰進行嚴密監視。自己讓馬劍峰去負責香港情報站,一來讓馬劍峰避開國內的注意,二來也可以讓軍統的人監視馬劍峰。
“戴叔,我這就趕到香港,竭盡全力抓好情報站的工作,絕不辜負戴叔的期望。”根據歷史,再過兩個月,戴叔就會因飛機失事而去世,到那時,毛副局長將執掌軍統局。
雖然世人對戴叔的評價不好,但戴叔對馬劍峰還是很關照的,馬劍峰並不想在戴叔在世的時候,與軍統方面徹底翻臉。
“你有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這次我讓胡水過去配合你開展工作。不過,爲了避免有心人注意,他不與你同路,而是直接帶着人先過去。”戴老闆沉思着說道。
從戴老闆那裡出來,馬劍峰返回住處,與家人商議到香港的事項。軒峰公司這幾年發展不錯,王軒已按照馬劍峰的意見,在香港開設了醫藥廠,同時在澳門也註冊了一家醫藥公司。當然,在美國也註冊了醫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