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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織,天際烏雲當中雷電翻滾,在視線幾乎不及的遠處,還有幾條龍掛,從空中直垂而下。
數百上千的船隻,就在這一片風雨當中拔錨,櫓軸相連,在長江水面上排出了數十里的長隊。行在船隊最前列的,是排出一列縱隊的二十艘三層槳座戰船,船舷兩側的木槳整齊揮動,分開逆流,推動着巨大的船體破浪前行。
過了重慶之後,川江的水流速度有些放緩,逆水行船也不是那麼困難。因而江面上的這數百上千艘木船,都是靠自身的動力前行,沒有使用縴夫。
而在長江北岸,大隊大隊的宋軍,就在泥濘的道路中前行。士兵一步一跌,有的相互攙扶,有的用手中的長槍充當柺棍,一路上叫苦連天。軍官們騎在馬上,手裡揮着皮鞭,努力驅趕士兵加速行軍。不過卻沒有多少用處——四川連年大戰,餉司庫房裡面早除了會子就沒別的值錢的東西了。而四川會子貶值的厲害,還要超過兩淮、京湖的會子,一百貫都當不了一貫錢用。
川中諸軍,其實早就處於“無軍餉”狀態之中,就靠將主們在各自地盤上刮點地皮養活着。可是川中諸將的地盤,也都被韃子蹂躪的不像話了,根本找不出多少錢物。若是讓他們動用自家的老本。那可是比登天都難!
之前守城的時候,大家都是保家園保親人。沒有犒賞也要拼命的。但是現在出城野戰,又是冒雨冒酷暑行軍。不用犒賞餵飽了,這士氣如何能起來?
當然,蒲擇之和川中諸將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們手中的確沒有多少財物可發,下面還有一場大戰要應付呢!而且爲了抓緊時機,他們也等不及下江方面運輸的財物抵達重慶,就匆匆拔營啓程了。
再說了,這次要對付的不過是糧盡援絕的韃子,應該不會有什麼苦戰吧?當然,如果知道真有可能打一場苦戰。蒲擇之他們怎麼也不敢把軍隊從堅城裡面拉出來的。
陳德興這個時候,同樣沒有多少擔心。反正他帶來的五千多人都是洗了腦的大漢族主義戰士,聽到要去殺韃子都是嗷嗷叫着就出兵的。根本沒有人想過開拔還要發犒賞的——也不敢想,陳德興的霹靂水軍中自有讓人積極上進的壓力!遙想當年紅軍長征之時,有人敢問總政委同志要開拔費要什麼犒賞錢的嗎?
三千幾百名槳手,現在都打着赤膊,和着號子,努力划槳。各艦的大義教官則利用這段時間,給他們繼續講道理——這兩天的話題是蒙古新附軍被宰殺吃肉!陳德興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些“倖存者”。就在各船上哭訴着自己的悲慘遭遇。
而船上的水兵,不是兩淮就是北地的,也有些是才加入的川人,誰不知道韃子殘忍?誰沒有受過韃子的欺負?聽到這樣的故事。自然是人人義憤,全都咬着牙齒要去以牙還牙,也捉幾個蒙古人來割肉下酒!
陳德興本人。現在則在虎號擁擠狹窄的艙房裡面,捏着孔秀才、張九(張弘範)他們幾個寫的“戰地通訊”在逐字逐句讀着。還別說。霹靂水軍中還是很有幾個秀才的,文章非常不錯。而且寫得通俗易懂,不是那種滿紙之乎者也,普通人很難看懂的——這樣的文風可不大合適小報。
船艙外面腳步聲響動,然後就看見艙門被人推開,男裝打扮的楊婆兒腳步匆匆走了進來。
“拱衛,您叫我有事兒?”
身在軍中,這女人也收起了那股子騷到骨頭裡去的媚態,臉上的妝也不化,身上也是寬大的男裝,除了胸部還有點鼓,就沒有什麼誘人的地方了。
“可有翠仙的消息?”
陳德興放下手中的文稿,關切地問了起來。現在的戰局似乎非常明朗,蒙古大軍已經是甕中之鱉,什麼時候過川江,什麼時候就是他們的末日——疲憊飢餓之軍被半渡而擊,自然只有全軍覆沒的結果!
可是李翠仙還在蒙古軍中!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雖然在臨安已經有個公主在等待陳德興了,但是他從沒有想過要和小妖女分手……
“三郡主……”楊婆兒臉上盡是憂色,頓了一下,搖搖頭道,“一旦蒙古大軍危急,三郡主就會立刻離開的。”
“能離開嗎?人生地不熟的……不會走迷了路吧?”
楊婆兒搖頭:“蒙古大軍就在長江南岸幾十裡外,只要向北一直走,一個晚上就能到江邊上,然後游過來就行了。”
李翠仙自幼跟隨楊妙真習武,雖然武功未見得多高強,但是身體素質真沒話說,到後世絕對夠得上職業運動員的標準。而且她的水性很好,遊個長江也不在話下!
“三郡主隨身攜帶着宣撫司的令牌,如果遇上宋軍應該不會有麻煩。”楊婆兒又補充了一點。
蒙宋戰爭並不只有表面上的金戈鐵馬,底下的暗戰其實也挺激烈的,雙方都有細作在對方的土地上面活動,自然也有一套撤回細作的辦法。在一線活動的部隊都得到過相關的嚴令,在必要的時候護送己方細作返回,這是可以得到重賞的。
“已經好些日子了,翠仙要走也該走了,會不會遇到什麼不測?”陳德興滿臉都是憂色。
“應該不會……三郡主和蒙哥汗的養女寶音公主交厚,有她庇護,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但願如此吧!”陳德興微微嘆了口氣,兩軍交鋒的戰場上從來就沒有萬無一失之說,他現在都有點後悔,沒有讓楊婆兒把李翠仙一塊兒帶回自己營中了。
……
暴雨閃電當中,大隊大隊的蒙古軍正在更艱難的道路上面行軍。在殺掉了數千新附軍,又拋棄了大部分的傷員病員之後,這支蒙古大軍的人數已經下降到了不足五萬。雖然五萬大軍行軍的氣勢也不小了,但是站在高處觀察,卻一點感覺不出什麼聲勢浩大。嚴整成行的隊列沒有了,遮天蔽日的各色旗幟沒有了,連象徵着蒙古大汗的九斿白纛也不見了蹤影。哪怕遠遠觀察,都能感覺出這支大軍的士氣有多低迷。同十幾日前,蒙古大軍剛剛撤退時的浩浩蕩蕩,倒真是有些天差地別了。
不過騎馬跟在護衛在蒙古后妃們身邊的李翠仙,卻知道蒙古大軍的士氣絕不像看上去的恁般的低迷!實際上,數萬大軍處於絕地本身,就符合了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一條兵家法則!
那些被做成肉乾的新附軍多是川人,他們是有可能悄悄開小差溜走的。但是軍中的蒙古人、色目人和北地漢人,卻是真的身處死地。在這四川的山中真不知道有多少恨極了的漢家兒男正把刀子磨了又磨,就等着宰殺掉隊落單的蒙古軍將了。這些日子,連出去巡邏搜索的蒙古軍小隊,都時不時被人打個埋伏。誰要是幻想可以悄悄跑回北方,那真是最傻的傻瓜,光是口音這一關,他們就矇混不過去,除非可以插上翅膀一路飛回!
如果不會飛,那麼就只能拼了命打了!困境中的蒙古人幾乎人人都是這個心思。而掌兵的末哥、紐璘、脫歡和史天澤等人,也都是用老了兵的。自然知道示假爲真,麻痹敵人的道理。
蒙哥初死的時候,軍中謠言四起,人心惶惶。這纔是最怕遭到宋軍主力突襲的時候,所以要大張旗鼓,嚇阻敵人。而現在,大家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危急,不拼命就會全軍覆沒!所以,反而要示弱與敵了。
現在,末哥等人最擔心的,不是和宋軍決戰。而是宋軍北取利州路,封鎖蒙古大軍北退關中之路,同時再以小股兵馬襲擾成都平原,毀掉田裡面本就不多的莊稼。
馬蹄濺起泥濘,在雨中疾疾奔行,寶音公主帶着幾個親兵,正沿着山谷中的小路飛奔而來。她這個女千戶雖然是臨時的,但是末哥等人的軍議還是會請她去聽一耳朵。其實也是爲了讓這些護衛貴人的女兵安心。
寶音縱馬直至李翠仙面前才勒住繮繩,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雨水,大聲道:“發現南蠻大軍了,正沿江西進,看來是想把俺們堵在江南。”
李翠仙冷笑一聲:“長江恁般的長,他們怎麼防的過來?俺們的勇士沒有把羊皮筏子扔了吧?”
寶音笑道:“怎麼會扔?南人只道俺們蒙古人不善水戰,豈知俺們靠羊皮筏子強渡的大江大河可多了去啦,俺們這回只是吃虧在沒有大船。”
李翠仙點點頭,知道寶音不是在說大話!看看寶音的長相就知道了,她那一半西夷的血統,不就是蒙古西征的結果?蒙古西征路上,可不知道渡過了多少大江大河,據說連大海都渡過不止一次呢!區區一條長江,又如何擋得住一心北退的蒙古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