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金磚微微搖頭,眼神隱隱泛起一絲飄渺,似乎在追思往昔。
片刻之後,方纔說道:“這截星辰上,鐫刻着極其繁複神異的法陣,千心水晶,便是這些法陣自然孕育的產物,其所需要的材質,大概並非特別罕見,是以才能夠在這千心湖泊中、源源不斷的生成。”
“如此說來,毒蠶部族之人、會時常來到此地,收集千心水晶?”
楚天策目光環視,眼中微微泛起一絲驚訝。
且不說這片島嶼、已經位於千心水晶深處,想要尋覓、殊爲不易。
單單是撕裂大地,進入這座神秘的洞窟,就需要金磚親自提點、相助,才能做到。
若是單單依仗楚天策和鬼舞秋兩人,一尋不到這座島嶼、二尋不到這洞窟所在、三則難以進入。
毒蠶部族族長,雖然是幻形境中期的強者,但卻絕不可能有如此手段、遠勝楚天策與鬼舞秋聯手。
“自然不是,看法陣的走向,千心水晶孕育成功,會被挪移出去,毒蠶部族也罷、其他幸運兒也罷,應該是在不斷尋覓的過程中,總結出了一些規律,然後定時在相應地點撿拾千心水晶而已。”
“這裡的法陣,極其神異、卻又充盈質樸自然的妙韻,縱然是我、亦難以從這小小一截、得到太多的信息。不過無論這截星辰,是星海大能鑄就、又或是天地自然鬼斧神工,總而言之,對你而言,都是一場巨大的福緣,哪怕只是在此修行,都可以使靈魂一道、一日千里。”
金磚搖搖頭,目光環伺這晶光閃爍的洞窟,眼中隱隱泛起一絲讚歎。
“既然如此,金磚,你若是常年居於此地,能否滋養魂魄本源?”
楚天策突然心中一動。
金磚聞言,笑道:“你小子這時候還能想着我,到不枉本大爺看重你,不過這樣的地方、對你們兩個小傢伙修行極有裨益,但對我而言……總歸沒有太多壞處,想要滋養魂魄、修復本源,還需丹藥。”
楚天策微微點頭,眼中泛起一絲無奈。
金磚的境界太過高絕,已經遠遠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絕世強者。
如此一來,固然其不至於短時間油盡燈枯、身死魂滅,但想要痊癒、較之常人同樣艱難了億萬倍。
“先看眼前事吧,你們隨我來,這秘境的核心、並不在此。”
金磚踱着方步,沿着一條狹長的甬道、緩步前行。
一步踏出,似乎突兀激起了整座洞窟的震盪,彌散在虛空之中的靈魂氣息、猛然升騰。
楚天策和鬼舞秋同時感到渾身一顫,眼瞳本能般精光暴漲,四肢百骸、周身竅穴、同時洞開。
大補靈藥。
這每一縷氣息,都如同補益靈魂的十全大補,狠狠向着兩人的本源灌注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
鬼舞秋雙瞳紫光氤氳,聲音微微顫抖。
這一瞬間強行灌注的靈魂氣息,幾乎勝過十枚最頂尖的天階下品靈魂丹藥,強橫之極、雄渾之極。
楚天策輕輕握住鬼舞秋手掌,一縷天魂本源悄然融貫,輔助鬼舞秋煉化着這突然降臨的力量。
“努力煉化,這些氣息純淨之極,猶勝最頂尖的天階下品靈丹,可遇不可求。”
楚天策聲音同樣微微有些顫抖。
“楚小子,鬼丫頭,不要強行煉化,將之引入魂海、緊守本源,使其自然融貫即可。”
金磚的聲音響起,腳步卻是越來越快。
洞窟之中,無盡鏡面映照,眼前幾乎有千百道金磚倒影。
加之此地靈魂氣息濃烈之極,若非楚天策與金磚締結血魂契約,可以循跡而行、早已被甩開。
“多虧沒有讓糖球出來,如此靈魂威壓、恐怕糖球瞬間就會受到重創。”
楚天策深吸一口氣,手印變幻,洶涌澎湃的靈魂威壓、緩緩被引入魂海之中,一剎那間,魂海好似怒海翻波、隕石天降,猛然震盪起來。然而這震盪不過持續了一瞬,一股猛烈之極的豐盈暖流,便即流淌在楚天策精魂深處、快意直貫本源。
恍惚之間,楚天策甚至感覺天魂經第二重、都隱隱開始了提升。
天魂經修煉到第二重,早已變成了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水磨工夫。
等閒一日兩日、甚至一月兩月的苦苦修行,根本感受不到任何變化。
但此刻,只是這一道暖流,幾乎便相當於楚天策數月苦修。
另一側,鬼舞秋鼻翼微微滲出點點汗珠,好似玫瑰泣露、美玉鑲珠,一剎間、絕美不可方物。
柔荑緊緊握着楚天策,輕輕顫抖着、一雙紫瞳氤氳着遠勝先前的璀璨光輝。
足足十幾個呼吸,鬼舞秋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眼中泛起一抹濃濃的歡喜:“若是能夠如此下去、恐怕靈魂晉升天階中品之境,萬鬼辟易、橫掃大千的日子,絕不會太過遙遠。”
“看着我的腳步,不要亂走,這裡的法陣極其繁複,我一時也很難破解。”
金磚的聲音突然響起,腳步明顯緩慢了許多,目光閃爍、似乎在細細思索。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凝重和濃濃的驚訝。
自結識金磚以來,在這烈蒼星域、其一直是揮灑自如、從容不羈,絕少見此刻的情態。
不過此刻楚天策和鬼舞秋大半心神,都在努力將源源灌注的靈魂氣息、引入魂海深處,使之自然融貫靈魂本源,根本無暇細細探查此地的法陣走勢,正合跟隨金磚。
約莫一個時辰,一行不斷盤繞、好似咫尺之間轉了幾百個圈子。
金磚腳步突然一頓,神色驟然一肅。
目光所指,赫然是一座祭壇。
似乎是用山間大石隨意堆砌而成,表面頗有些凹凸不平,做工樸拙到了極點、甚至頗有些粗糙。
在這處步步晶玉、熒光閃爍的洞窟,乍看之下,顯得極不和諧。
然而當楚天策和鬼舞秋,將目光激盪靈魂、真正望向這座祭壇,恍惚之間、卻是突兀感受到一股莫可名狀的威壓,霍然降臨。彷彿這天地之間,只有這座祭壇,洞窟之中、無盡晶玉,皆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