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楚天策與鬼舞秋突兀四目交對，眼底明悟閃爍，同時發出低低的呢喃。
玄龍心劍倏然倒立、清勁的龍吟激盪鋒銳的錚鳴，劍鋒如同強弓挽月、猛然劃出一個半弧。
錚的一聲脆響，劍鋒逆轉，劍氣如天河倒灌、神雷裂空，向着辛青和天璣婆婆疾斬而出。
“直擊肉身本源！”
天璣婆婆雙眉一豎，千絲萬縷的金線倏然盤繞，化作一個巨大的羅網、融貫在厚土漩渦之中。
柺杖狠狠劈斫、如同巨斧斬裂虛空，一時竟顧不得辛青，勉力將激烈的劍芒攔阻。
天璣婆婆年事已高，其精魂意志、戰法經驗固然是老而彌辣、老而彌堅，防禦更是固若金湯，但畢竟年老不以筋骨未能，其肉身本源、血脈經絡，遠遠不及壯年。這一瞬之間，天璣婆婆只感覺四肢百骸同時開始顫抖，劇烈的壓迫感、幾乎窒息。
然而不待天璣婆婆防禦成型，天地陡然一黯。
茫茫天穹，好似盡數被一片悽惶慘淡的光影籠罩，兇戾暴虐的毀滅劍元、直貫辛青靈魄！
“不好！快退！這虛實變幻、光影重疊，是天階中品巔峰的靈魄殺招！”
天璣婆婆神色驟然劇變，聲音中充盈着難以置信的驚駭與凝重。
劍氣撲面、辛青五官顫抖、靈魄搖曳，已然完全無法呼吸。
一雙鋼鐗狠狠對撞，狂暴霸烈的氣勁瘋狂席捲，重重虛空碎裂、縱橫交織、混雜着漫天燦金羅網和厚土漩渦，兩道身形同時爆退。
一時之間，辛青心中的驚駭與凝重，更勝天璣婆婆十倍。
他境界不足，戰力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媲美虛空境巔峰，是依仗血脈和真元秘法。
但楚天策偏偏以天階中品巔峰的靈魂劍術，直擊其靈魄本源，幾乎是直接打蛇打在七寸上。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天地虛空、陡然一肅。
劍芒吞吐，破碎的虛空突然開始顫抖，好似近在尺咫、一座巨大的黑洞吞噬一切、湮滅一切。
融貫在金絲羅網、厚土漩渦之中的虛空碎片，霎時間開始潰散，氤氳的毀滅劍意，縱橫穿梭！
霸血！
兇魂！
湮空！
兇冥劍訣第三式、第四式、第五式逆運。
以霸血攻殺天璣婆婆枯竭的肉身本源，以兇魂攻殺辛青羸弱的靈魄本源。
而當兩人不得已斬斷虛空、阻隔劍氣的瞬間，湮滅一式以極致的空間之力、吞噬萬有、湮滅虛空。
步步攻殺、連環纏綿，每一步都是極精妙的計算，而每一步的計算、都依仗着極強橫的戰力。
三劍連綿，一劍一進，第三劍出、辛青和天璣婆婆赫然已經被逼迫到了絕境。
嗤的一聲輕響！
劍鋒橫掠，重重虛空破碎，楚天策長身玉立，玄龍心劍已經被收入空間戒指。
辛青和天璣婆婆身形微微一顫，足足一個呼吸，才同時吐出一口濁氣，神色稍稍有些複雜。
猝然潰敗，作爲境界佔優的老牌強者、宗門前輩，自然是有些尷尬。但楚天策妖孽之名早已煊赫星域，越級殺敵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容易，兩人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此刻楚天策隨意揮灑、表現出的戰力遠遠勝過預期，心中更是充滿了驚喜與期待。
一榮俱榮。
楚天策未來固然不可能拘泥在紫月宗，但既然曾經是紫月宗的一員，整個紫月宗都會受益。
尋常天才，會受到各方嫉妒、甚至是暗算。
但真正的絕世妖孽，卻是可以得到整個宗門的鼎力相助。
整個修行世界、特別是烈蒼星域這種被封印的星域，完全是一個巨大的零和遊戲。
此起彼伏、此消彼長，一尊絕世強者的誕生，對於整個宗門的幫助、根本無法想象。
“百年前、便有無數將劍妖楚天策喚作星域第一妖孽，我還擔心招惹不必要的兇險，今日一看，果然真正的頂級妖孽，從來都不是十載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而是真正意義上衆目睽睽、殺伐無盡，踏着屍山血海一路橫行。淨土不出，你已經無敵了。”
天璣婆婆聲音稍稍有些沙啞，蒼老枯瘦的臉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神采。
“長老謬讚了，星域廣闊、強者如雲，再說我和舞秋在萬鬼秘境中，早已結下無數冤仇，縱然淨土境之下可以橫行，但實際上我們的對手、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淨土境大能。至少御魂宗的老祖，以及劍鳴谷和天火神宗，都有可能對我二人出手。”
楚天策目光閃爍，卻是並沒有提到天鳳谷。
天鳳谷與端木明月，再加上先前斬殺鳳鳴城主、逆運法陣的任務，處處透着古怪。
是敵是友，猶未可知。
只是天鳳谷強橫無匹，神秘無比，貿然提及、於事無補、反而平添辛青和天璣婆婆的擔憂。
“無妨，紫月宗孤懸海外，大陣近乎無敵，除非數尊淨土境大能拼死搏殺，否則根本不可能攻破大陣。而且真到了萬劫不復的時刻，宗門亦有手段、可以將你傳送到星辰之外，不至於與宗門共沉淪。”
辛青卻是哈哈一笑，目光望向月千山。
月千山微微點頭，說道：“世人看不透我月千山，更看不透紫月宗。天策、舞秋小姐，許多事情我不好點破因果，需得兩位自己尋覓，我們這些老傢伙、總不能永恆不滅，還是需要你們這些小傢伙。”
“這一戰雖然只在須臾，但老夫卻頗有些感悟，加上靈茶在手，說不定當真有些進境。”
辛青收起鋼鐗，接着道：“宗門中典籍頗多，其中更是有許多古本、殘本，雖然修行不易，但卻有可能以他山之石而攻玉，不妨多多翻閱。我稍後會爲三位送來玉符，宗門各處、可以隨意往來，各種資源、亦可以隨意取用。”
鬼舞秋聞言，微微一愣。
然而下一霎，目光與楚天策一撞、旋即陡然望向月千山。
“舞秋小姐果然心思機敏，我在九死走廊等待二位，時日久長、倒是不急於一時。”
月千山長身而起，旋即和辛青、天璣婆婆徑直走出劍妖峰。
來去匆匆，似乎只是爲了切磋一招，確認楚天策的天賦和戰力。
但此刻，楚天策和鬼舞秋卻是都明白，他們來，更多的、是爲了說出那句沒有說出的話。
多去藏書閣看看。
雖然沒有提及要看什麼，但一定有值得兩人一看的東西。